079 他隱隱覺得,有什麼隱情呼之欲出【六千】
2025-03-24 20:01:18
作者: 慕小薰
079 他隱隱覺得,有什麼隱情呼之欲出【六千】
她思忖了幾秒鐘,看著蘇岑搖了搖頭,「不能告訴他。」
蘇岑猛吸了一口氣,「為什麼?」
她轉頭看向鏡子,鏡子裡她精緻的妝容掩去了她臉上所有的情緒,那雙眼睛涼涼的,「黎勇回來了。」
蘇岑的瞳孔一緊,「你說什麼?黎勇?」
心黎點點頭,「告訴了薄庭深,勢必會牽出黎勇,會毀掉阮欣然,黎勇也保不住。」
「黎勇那個人渣,你保他幹什麼。」蘇岑氣不打一處來,美麗精緻的臉龐攜著濃濃的怒意,「阮欣然出事也不是你的錯。黎,你一直試圖保住他們兩個人,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一點也不領情。」
「知道。」她唇角勾了勾,「可黎勇是我的親舅舅,我媽媽唯一的遺願就是保住他,阮欣然也是無辜的。而且……」
她說到這裡苦笑了一下,「當年她到底是為庭深傷了手,依照庭深的脾氣……我不想她最後毀在庭深手裡。還有衍衍……」
薄庭深那個人,看起來沉穩溫潤,其實內心蟄伏著一匹狼,如果知道了真相,再加上衍衍現在的情況,有多人會牽扯其中?第一個,就是她的父親……
她想保護的人很多,她已經默默承受了這麼多年,不會在這個時候堅持不下去了。
「衍衍現在這個樣子還不知道能……」她突然哽咽了一下,「有些事情我一個人承擔就夠了,沒必要拉著他和我一起難受。」
「傻。」蘇岑白她,說到底,她還是在維護薄庭深。
說到底,蘇岑是了解她的,她的顧慮太多,她的爸爸,衍衍的病情,還有一向令她為難的阮欣然……
所有人都說慕心黎高傲,可是,越是高傲的人,骨子裡就越自卑。她褪下面具的樣子,只有蘇岑見過。
蘇岑嘆了一口氣,雙手放在她的肩上,讓她輕輕的靠在自己的肚子處,「都怪我,如果那年我沒有拉著你去倫敦,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心黎看著鏡子中的兩人,微微一笑,緊緊的握住了她放在她肩上的手,「我說過了不怪你,當年跟著你去倫敦,我從來沒後悔過。以後不許你這麼說。」
那年蘇岑的身世揭開,每天在顧逸欽和身世之間來回的徘徊,中間還夾了一個顧宜萱,那段時間蘇岑的情緒確實很崩潰。
所以當蘇岑提出去倫敦散心的時候,她沒有任何猶豫。
其實,她是有私心的。因為那時候薄庭深在倫敦。
從十歲到十七歲,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過他了,中間有一兩次見面的機會,但他的關注點永遠在阮欣然的身上。
只是沒想到,她的人生在那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是她到倫敦的第一晚,到達酒店的時候被告知她預定的房間出了問題,臨時換了房間,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打聽薄庭深在哪
那晚,酒店的房間,她的哭求還歷歷在目。男人像是一頭髮了瘋的獅子,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將她所有的自尊撞得支離破碎。
很痛,但她清楚的意識到,男人的理智和思維並不正常,他甚至認不出她是誰。她不禁想起了十歲那年的綁架案。
第二天一早她接到了蘇岑的電話,身旁的男人還在熟睡,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後急匆匆的穿衣服去找蘇岑。
等她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他神色漠然的和阮欣然一起離開了酒店。
那一刻,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內心崩塌了。蘇岑狀態不對,她也無心顧及其他,離開酒店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酒店員工的閒聊,那時候她才知道,她原本預定的房間根本沒有問題。
這麼多年,她一直想找出當年算計她的人究竟是誰,那天薄庭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發現懷孕是在一個月後,去醫院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了薄奶奶。
後來,她獨自一個人再次去了倫敦,逼婚……
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回過神,眨眨眼睛掩去了眸中的情緒,示意蘇岑去開門。
印凡英俊的臉龐出現在眼前,倚在門框上,右手拿著一隻玫瑰花,擺出有一個撩人的姿勢。「嗨,蘇美人!好久不見。」
蘇岑無力吐槽,只能翻翻白眼,然後讓開了一點,讓跟在印凡身後的人進去。
林菁攙扶著薄老太。心黎起身,拖著長長的魚尾,從另一邊去扶她。
薄老太笑意盈盈的,雖然滿頭的白髮,精神頭卻還是不錯的,她雙手握住心黎的手,「我的寶貝,快坐下,別再累到了,懷孕頭三個月最容易出事。」
心黎一愣,看著薄老太愣了一下,微微的搖了搖頭,「奶奶,我沒事的,庭深他會照顧我。」
老太太又犯起了糊塗,她說的應該是七年前那場未舉行的婚禮,那個婚禮的時間,正好是她懷孕兩個多月的時候,她本來打算婚禮前夕告訴薄庭深的,結果赴約前,阮欣然出事了。
那場婚禮知道的人不多,是她在倫敦纏著薄庭深硬要舉行的,甚至連雙方的家長都沒來得及通知。
薄庭深的眸色深了深,落在她的小腹上,自嘲的笑了笑。
老太太轉頭看向薄庭深,「你可要好好照顧小黎,要是小黎不開心了,我可跟你小子沒完。」
林菁臉色有些白,卻笑得很燦爛,「心黎懷孕了?」
心黎看了薄庭深一眼,他已經換好了衣服,氣勢清貴,深沉的眸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貴族氣息,淡淡的看著她。
心黎看著林菁微笑,「沒有,奶奶開心最重要。」
「年輕人害什麼羞,趁著年輕早點要孩子,要是沒時間帶,可以送回老宅,老太太要是能看到自己真正的曾孫,病情一定會好轉的。」
心黎本就淡然的表情凝滯了一下,林菁一語雙關,她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薄庭深走上前來,將她垂在鬢角的頭髮往耳後捋了捋,「準備好了嗎?」
她點點頭,伸出雙臂給薄庭深整理他的領結,「衍衍呢?」
「在奶奶房間裡睡覺,我安排了人照顧他,放心,不會有事。」
她微微一笑,餘光掃到林菁,仰起頭笑得燦然,「媽回來了嗎?」
林菁臉色一白。
黎意早就死了,薄庭深從未叫過她一聲媽,慕心黎口中的媽指的是,舒晴。
她暗暗咬牙,這女人太聰明,她看似無意識的一句話,將她膈應的站不住腳。
薄庭深看著她唇角勾了勾,這女人睚眥必報的性格他可是一清二楚。
他睨了林菁一眼,旁若無人,「媽在旅遊,居無定所的,沒聯繫上。」
她唇角動動,沒再說什麼。
等到兩人走出房間的時候蘇岑才反應過來,急忙跟上他們,「喂喂,你們就這麼把人帶走了,也太容易了吧。」
其實這些都是小事,婚禮時間延後,一切流程從簡,但即便簡單了許多,薄家的排場,又會小到哪裡去?
薄庭深沒答話,倒是印凡從一邊拉住她,將手中的紅玫瑰塞到她手裡,「蘇美人你暴躁了,你是伴娘,來來來,你的伴郎在這邊。」
蘇岑瞪著他,看到他滑稽的樣子又忍不住笑出聲來,伸出手指戳戳印凡的胸膛,「伴郎不是顧逸欽嗎?怎麼臨時換人了?」
印凡立馬捂住胸口做疼痛狀,「哎呦,好疼,你得對我負責。」
蘇岑白他,提腳向外走去。他急忙跟了上去,「二哥說顧老大破相了,會影響他整個婚禮的美觀,讓我代替。」
蘇岑差點笑出聲來,停住腳步轉過身看他,她敢打賭,這絕對不是薄庭深的原話。
不過顧逸欽那張臉,確實影響美觀,他就應該離開婚禮現場不來才好。不過,他的傷是怎麼來的?上午的時候還沒有。
印凡看她愣在原地,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傻了?」
她拂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向外走。
印凡樂呵呵的跟上,「蘇美人,待會如果你搶到捧花的話,我一定給你準備一枚鑽戒做賀禮……」
蘇岑睨他,「有沒有正型?」
他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繼續和她開玩笑,「新娘子是你的好閨蜜耶,話說你倆不會為了坑我的鑽戒作弊吧?」
蘇岑瞪他,唇角卻浮出了難掩的笑意。
兩人說說笑笑的聲音直到兩人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拐角處,顧逸欽的身影出現,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煙,緩緩吐出青白色的煙霧,將他破了相的臉映襯的極為模糊。幽深的眸一直延續到走廊的盡頭。
那裡空空蕩蕩,猶如他荒蕪的內心,寸草不生。
……
婚禮正式開始。心黎挽著薄庭深的胳膊緩緩入場。
賓客之中不少女人投來羨慕卻鄙睨的眼光。
慕心黎很美,只是在茉城,沒有人可以否認慕心黎的美麗。她五官長的很精緻,一切都恰到好處,那雙妧媚的眸美得肆意,卻又像浮塵中一股清澈的溪流。緩緩流淌,乾淨澄澈。
如果只看她現在的樣子,而不去探究她的過往,她和薄庭深站在一起,簡直是天作之合。
可圈子裡誰不知道,陪在薄庭深身邊七年的女人是阮欣然,她的親姐姐……
她們羨慕慕心黎在落魄狼藉的時候還能嫁進薄家,同時也在心裡瞧不起她。
會場靜悄悄的,以至於某些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她唇角揚著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一切流程都很順利。心黎站在台上,明艷的笑意有些涼,她的眸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嚴磊的臉龐偶然的撞進她的瞳孔之中。
她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她記得,賓客的名單上並沒有嚴家。由於她和嚴家的因果,老爺子即便接受她,也不可能請嚴家的人過來。
薄庭深漆黑的眸毫無變化,悠遠深邃看她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她突然朝著他笑了笑。
露西說她放棄了最愛她的穆澤修,蘇岑希望她和穆澤修遠走高飛。甚至她也動搖過。
如果衍衍沒有被顧宜萱帶走,或許她現在不會出現在這裡。
此刻她看著面前的男人,她的理智是清醒的,她感覺的到男人對她有心結,甚至對七年前的事情耿耿於懷。但她曾經被別人踩在地上踐踏的自尊,今天被男人高高的捧起。
這麼多年,她努力活成她要成為的樣子,卻從沒想過這樣子她想不想要。但她很清楚,她不後悔。
右手的無名指傳來冰涼的觸感,她看著在燈光下閃耀著光芒的鑽戒,眼眶突然濕了。
台下,薄啟深的唇角勾著,眉尖微微一挑看著台上的兩人有些譏誚。
終於到了扔捧花的環節,心黎背對著眾人,沒有刻意,捧花卻準確無誤的落在了蘇岑的懷裡。
印凡嘿嘿一下,上前摟住蘇岑的肩膀,「看來我的大鑽戒是逃不掉了……」
蘇岑瞪他,手肘用力向後一頂,將他推開了,他沒有防備,捂著肚子哀嚎了兩聲。
眾人哈哈大笑。顧逸欽的眉心卻蹙了起來。
……
婚禮結束是在晚上九點,賓客都已經散去,除了薄庭深的幾個朋友留了下來之外。
老宅的後面有一棟別墅,老爺子特意騰出來給他們做婚房的,雖然他們不會一直住在這裡。
衍衍留在老太太那邊。
鑑於薄庭深的手段和性子,印凡他們幾個也不敢鬧得太厲害,只是拉著他喝酒,希望在他醉酒之後吐真言。
蘇岑和印凡的關係不錯,被印凡強拉著留了下來陪心黎。
幾輪酒下去,薄庭深沒醉,印凡倒是有些醉意了,舉著酒杯搖搖晃晃的,「二哥,你一定要對我女神好……」
薄庭深微微抬眸,「你醉了。」
「我沒醉。」印凡將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根本不知道這幾年我女神過得有多辛苦,你要是敢不對她好,我就……」
他突然打了個酒嗝,說了一半停了下來,蘇岑眉目一蹙,「印凡,你再敢胡說八道……」
薄庭深眉目狠狠蹙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蘇岑,又若無其事的將目光收回。
心黎從桌子下面握住了蘇岑的手,看著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別擔心。
有人起鬨,「印凡,你就怎樣?你喜歡的明明是你的蘇美人,卻對著二嫂喊女神,不怕後院起火呀?」
眾人哈哈大笑,蘇岑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下意識的看向顧逸欽,他眉目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
「你們懂個啥?」印凡酒勁上來了,「女神之所以能稱為女神,肯定有讓我敬佩的地方。」
眾人挑眉,能讓印凡敬佩的人?除了薄二,還有嗎?
印凡被人一刺激,直接打開了話匣子,「你們不知道,二嫂當初在加州,可讓人佩服啦。她是慕家的千金欸,身上一點大小姐的架子都沒有。」
薄庭深蹙了蹙眉,淡淡的眸光若有若無的看向一旁臉色漸變的女人。
印凡繼續說著,他和慕心黎第一次見面是在加州的唐人街上,慕心黎為了一個錢包追了小偷一條街,最後是印凡幫她攔了下來。
她甚至連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便清點錢包里的錢,他眼尖看到了,裡面只有二十美元。他當時要替她報警,她只是看著他淡淡笑了一下,說了句不用了,錢沒少。
印凡出身名門,當時只覺得奇怪,為了二十美元這麼拼命至於嗎?
後來再次見她是在學校里,不知道是同為東方人的緣故還是她長相本就出眾,印凡一眼就認出她了,也是從那次,印凡認識了蘇岑。
再後來的接觸中,印凡發現她一連打幾份工,她在咖啡店裡做過服務員,在餐廳里洗過盤子,白天上課,晚上做工,印凡其實和她相處的時間不多,卻被她身上的那股子韌勁所征服。
「我記得二嫂最艱難的時候還睡過公園的長椅對吧?」印凡喋喋不休的說著,「但即便如此,女神也沒向任何人低過頭,我主動的幫助也不肯接受,要不是後來慕家的人找過來,我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是慕家的千金。」
慕家是百年豪門,那時候的她,身為慕家備受寵愛的小公主,活得比任何人都要落魄。
心黎的眉心擰得緊緊的,「印凡,你喝多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沒喝多,你有什麼事總是一個人扛,我都替你急,你要朋友有什麼用啊?」印凡越說越激動,絲毫沒有注意到薄庭深陰沉的臉色,「還好,你以後有二哥了。」
眾人面面相覷,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鬧洞房什麼的算了吧。
心黎下意識的握緊了手心,朋友?除了蘇岑,她的確沒有任何朋友。
薄庭深眸底的漣漪一圈圈的漾了上來,還記得那天在顧家,她譏誚的對穆澤修說,她還不至於落到睡大街的地步……
當時他只覺得嘲諷,卻從來沒想過發生過。
她是慕心黎,矜貴嬌氣的千金小姐,她怎麼可能卻受那種苦,服務員?刷盤子?她那雙纖巧白皙的手,最適合的事是彈鋼琴。
這女人總是在不經意間讓他意外,推翻他所有的認知。
逃婚了,為什麼連家也不回了,甚至寧願跑去睡大街也不願聯繫家裡?他隱隱覺得,有什麼隱情呼之欲出。
「所以二哥,你要好好對我女神,茉城的那些流言一定不是真的,她從來就不是個擅長解釋的人。對了,我記得女神省吃儉用去過很多地方,蘇美人說你在找人,找到了嗎?」
「滾。」蘇岑突然站了起來,唇色被她咬的蒼白。這些都是心黎心底最深的秘密和脆弱,她怎麼受得了被人當眾說出來,而且還是在薄庭深的面前。
她那麼驕傲,她不需要去解釋什麼,所有的解釋都是對她自尊的踐踏。
印凡愣愣的看著她,接下來的話卡在喉間。
薄庭深的臉部的線條越發的深沉,大掌握住她的手,將她緊攥著的手指掰開。她的掌心已經出了一層汗,明眸中的慌張一點也沒逃過薄庭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