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齊川留下的路引
2024-05-10 17:19:43
作者: 行坐思君
「王海公公。」
王海,是先帝的人。
葉雲錦深吸一口氣,努力掩飾住自己的激動,急急拉著碧桃的手,
「走,現在就去。」
好在這輩子她沒有與齊修言鬧得太僵,齊修言允許她到處走動,就算是出去一趟也是無妨。
碧桃點頭,與葉雲錦一同前往浣衣局。
這條路,葉雲錦也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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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回,踏著黃昏,葉雲錦卻覺得,腳底下的青石磚像是怎麼都走不完一樣,總是走不到。
她像是陷入了一個迷陣一樣,兩邊都是高聳的宮牆,可怎麼也走不到終點。
「娘娘,您慢一些,小心叫人瞧出端倪。」
碧桃在她身後輕輕扯住她的袖子。
葉雲錦放慢腳步,小聲詢問,「我走得太快了嗎?」
她竟然沒有感覺到。
「娘娘不必著急,王海公公就在裡面等著呢。」
王海到底是宮裡的老人,而且先帝在的時候,也沒有苛待下人。
眼下雖然被趕到了浣衣局,可到底是有一些舊恩在的,在這裡並沒有人為難他,反倒是尊重他。
他就像是在這裡養老一樣。
等見了王海。
葉雲錦眸中閃過淚光。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他看上去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有一種快要病死的感覺。
咳嗽聲很是沉重。
見了葉雲錦,先是行了一個禮,緊接著帶著葉雲錦去了浣衣局的房屋後面的一棵樹底下。
暗紅色的宮牆與槐樹一般高,寒風吹拂之下,樹葉像是招手一般嘩嘩作響。
這裡僻靜無人,只有樹影晃動。
「是老奴的不該,沒有將娘娘帶出皇宮,辜負了聖上的心意。」
「眼下老奴這條命也怕是活不長了,但是聖上留下的東西,老奴還是應該交給娘娘。」
王海佝僂著腰,從他那暗沉發舊的衣裳里掏出一個物件。
是一個用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小包裹,裡面裝著什麼看不出來。
葉雲錦伸手去接,卻看到自己伸出的手正在隱隱顫抖。
心也跳得厲害。
她接過之後,便立刻藏入袖中。
只覺得手中的包裹十分溫熱,讓她覺得安心,又有一些心慌。
「這裡面裝的是陛下命人造的路引和身份證明,雖然都是假的,但都是蓋了官印的,沒有人會查下來。之前老奴將此物藏到了宮外,上回出宮才帶了回來,現下物歸原主。」
「眼下老奴是沒有能力再帶娘娘出宮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這些了。」
「老奴實在是愧對聖上,愧對娘娘。」
王海說著,老淚縱橫。
他的淚水掉在泥土上,留下一片水漬。
他怕是被人發現一般,立刻用髒兮兮的破舊袖子擦了擦臉,有用鞋子將水漬擦去。
「公公這樣做已經是竭盡所能,我是真心感謝公公。」
葉雲錦控制不住熱淚盈眶。
「老奴說句不該說的,」王海看著葉雲錦,似是難以開口一般,但還是咬牙說了出來,
「如今的陛下,對於娘娘也是真心實意的愛重,娘娘只管好端端活著就是,不必顧忌昔日聖上,您能夠好端端活著,才是聖上最願意看到的。
更何況,聖上與先前的文德皇后和沈皇后都算是情深義重,他也不會怪罪您的。若是這路引您不想要了,燒了毀了便是,這是娘娘自己的主意。」
王海是真心實意為葉雲錦著想,也是真正站在葉雲錦的立場上為他好,而不是站在天下人的角度。
「就算是聖上不怪罪,我如何能夠過了心裡那一關。」
葉雲錦出神的說著,眼底一片哀傷。
「公公,若是您下次有機會出宮,可以去憶安公主那裡,她在永寧坊,你找她尋求幫助,她定會幫助你的。」
王海幫了她這麼多,她也想幫幫王海。
「多謝娘娘好意,實在是老奴現在都一把年紀了,伺候了一輩子聖上,也是時候該死了,如今病痛纏身,怕是沒有多少時日,娘娘不必記掛老奴。」
葉雲錦覺得不忍心,還想說些什麼,但卻被王海打斷。
「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娘娘快些回去吧,可千萬別讓人看到什麼。」
葉雲錦只能是作罷。
眼下留給她的路引和身份證明已經是最後的稻草,絕對不能出事。
她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回到了鳳儀宮。
她將此物包裹的那些破布去掉,取出分成了兩半,換成了自己月事布上用的布料,包裹起來,與那些月事布放在一起。
月事布是走到哪裡都要帶上的東西,而且,這裡不會有人喪心病狂地去翻找。
本就是清一色的白布,她再將這裹著月事布的紙張放進去,再把口子縫好,便是一點兒痕跡都看不出來。
「碧桃,剩下的這一半你拿著,你收好,以後會用得到的。」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一來,以防生變故。
二來,也是給碧桃一條活路。
碧桃明白葉雲錦的意思,沒有推脫,收了起來。
葉雲錦坐在窗柩前面,暗自出神。
為了確保齊修言不找到她,齊川真的很用心的在防備,給她準備了各種身份了去往各地的路引,還有一些沒有填去處和名字,但是卻蓋上了官印的。
有了這些東西,只要她出了宮,齊修言就算是天南海北都別想找到她。
她心裡有些激動。
終於,她總算是能夠逃離了。
她不用去做這籠中鳥,也能像憶安公主一樣,追求自己的自由。
自由自在,遠走高飛。
這天晚上,葉雲錦激動了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
等到翌日天亮時,她才將自己激動的心情完完全全壓下去,確保自己不露出一絲端倪。
——
今日又是一個好天氣。
暖洋洋的日頭灑下來,好似是秋日一般。
「碧桃,你將我那畫紙找出,搬到院子裡。」
今日天熱,葉雲錦沒有穿大氅,只是披了一件白底綠萼梅披風,頭上簪著一根白玉簪,將青絲隨意挽起,襯得她整個人都很清淡。
她坐在院子地下的梧桐樹下,坐在鋪著軟墊的石凳上,面前是畫板,此刻正提筆往畫紙上一筆一筆勾勒。
烏黑的髮絲披散在身後,隨著她抬筆的動作一晃一晃。
瓌姿艷逸,儀靜體閒。
面前鋪展的畫紙,一筆筆浮現出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