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別人的幸福

  高/潮過後，一陣羞辱感和羞愧感讓她恢復理智，回到病房，坐在李艦東床前，沉思著。

  已經決定明天是李小牧下葬的日子，雖然其他公司大佬們的屍體還沒有下葬，為的就是等章小塗回來給一個說法，但是章小塗沒有回來，而且多桑吉亞到中國的航班全部停飛，原因不詳，所以，想要去多桑吉亞討公道的大佬們家裡人，是無法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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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們擁有百億千億身價，但他們在十年前都是身無分文的莊稼人，大字不識一個，除了之前隆昌機場飛往全世界不需要簽證這個便利條件，讓他們這些暴發戶去全世界遊玩一番。

  但是一個多月前，隆昌機場前往全世界免簽的優惠取消了，而且還不能飛往多桑吉亞，即便要去韓國，也需要辦理這樣那樣的證件，這對於蓮村公司大佬們死亡殆盡公司崩盤章小塗離開後，就成了爛攤子。

  可以說現在的隆昌鎮，極其混亂，鎮政府領導班子劉國嵐等人幾乎日夜不停的處理事情，如果不把這個混亂的攤子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整個隆昌鎮，不出三個月，將會變成負債纍纍，會讓多少家庭走投無路，而他這個鎮長，只怕下輩子也把牢底坐穿了，也不夠抵的。

  他不明白，好好的，章小塗為什麼要走，而且是在那天晚上小蓮村發生那件大事之後。他試圖聯繫章小塗，但是一直沒有聯繫到。

  副鎮長蒙瀘央廟，人大代表主席陳光輝等人也都焦頭爛額，甚至沒有時間來得及咒罵章小塗。但是大部分人心裡都在期待著章小塗能夠回來解釋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蓮村公司一下子死了那麼多當初的創造者，這究竟怎麼了。

  劉國嵐顯得蒼老了許多，胖胖的臉上有些蒼白，雙眼通紅，熬夜熬出來的結果，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午飯的時間到了，大家就在鎮長辦公室里吃飯，飯也都是食堂送上來的，足以見得他們是有多忙。

  劉國嵐往嘴裡夾了一塊紅燒肉，胡亂嚼了幾口吞下，又猛扒了幾口飯，吞下肚子喝了一口清水，才說道：「已經一個多月了，蓮村公司的那些巨頭的遺體卻堅持不下葬，這樣下去，對蓮村公司是一個不好的影響。我的意見是，希望他們將遺體下葬，畢竟這些巨頭活著的時候每個人都有上百上千億的資產，目前整個中國西南地區的蓮村公司所有的損失，沒有一千億美元，是補不了這個窟窿的。我們只有和他們商量，讓大家重新拿出錢來將這個窟窿補上，等公司運轉正常，然後將整個西南地區的公司變成所有人的股份制，才能給每個損失了的人帶來利益，不然，這場經濟災難，會給超過三億人帶來巨大損失。再過兩年就是北京奧運會了，我們不能讓外國人看笑話，也不要讓每一個來西南地區的人看不起我們。我們要用行動告訴所有人，即便章小塗甩手不幹了，我們這幫人，也不會死，不但不會死，而且還會活得好好的，將他丟下的爛攤子重新撿起來。」

  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怒道：「那個姓章的，就不是人，他曾經給我們希望，現在卻給我們絕望！這是為什麼！」

  陳光輝苦笑道：「也許這就是曇花一現吧。我們輝煌十年，恐怕接下來的十年，要在努力當中恢復這一切了。或許，這就是命運。從目前的狀況來說，即便章小塗回來了，能否扭轉這個局面，也是一個未知數。」

  「陳老說的不錯。既然這一切是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我們面臨了，就不需要害怕，不需要躲避。畢竟，我們曾經創造過這一切的輝煌。所以，各位同事，拿出我們最大的熱忱，做好這一切工作，即便我姓劉的累死在工作崗位上，也無怨無悔。因為我們要對數億人負責。」

  蒙瀘央廟突然說，「明天是李小牧的葬禮，我們要不要去參加？」

  「當然要去。」劉國嵐和陳光輝異口同聲道。

  劉國嵐說，「李小牧是蓮村公司的功臣，也是締造者之一。哎，可惜他的兒子才六歲，又患了先天腦癌，讓人唏噓。明天下葬的時候，我們一起去，也是要給其他人看看，我們不會丟下任何人，和所有人站在一起。」

  眾人議論一陣，吃完了飯，又埋頭扎進繁瑣的工作當中去了。

  李小牧的葬禮在鎮喪禮堂舉行，這是隆昌鎮新建之後，建造的專門用來給死者辦理喪事的地方。地方大，程序齊全，不收費。當然每一場這種事的費用都很昂貴，以前是蓮村公司負責，現在蓮村公司名存實亡，就落在政府頭上了。

  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多，李艦東披麻戴孝，單薄瘦小蒼白的身子跪在棺材前面，一張一張地燒著紙，沒有流淚，沒有悲傷，目光空洞。

  王玲也披麻戴孝，不過臉上擦著粉，倒是流下眼淚。

  李辰和郭秀娟二老早已泣不成聲，雖然這一個多月他們哭過無數次，不過這一次的哭，是為了這個命運多舛的家，為了患了腦癌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麼時候的孫子李艦東而哭。

  鎮長劉國嵐等人表情嚴肅，在李小牧的棺材錢鞠躬，對李辰和郭秀娟鞠躬。

  葬禮從早上八點到到中午十二點，然後下葬。

  李小牧的葬身之地是在李家的祖墳，是在一座山上，此刻整個隆昌鎮，每座山上，瓜果連成片，有的到了豐收的季節，有的還在生長。

  每個蓮村公司巨頭家裡的祖墳，都保留完好，這不是鎮政府給予的待遇，而是所有人的意思。當然其他普通人的家的祖墳，都被遷移到鎮上安排的集體公墓。

  領導們在參加葬禮完畢後就離開了，臨離開前，劉國嵐表達了對李小牧去世的哀悼，並祝福李艦東早日康復，大家會和他們一起努力。

  葬禮後，李艦東又回到了他的病房。

  李艦東開始懷念起看到的漫山遍野的果樹和清晰的空氣，在那裡，他似乎有一種看到新生的感覺。

  「爸爸，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睡夢中，李艦東哭喊著。

  他醒了，病房裡沒有人。

  窗外透進來舒服的陽光，儘管現在是七月份，但是在隆昌鎮，卻是如同春天一樣的溫暖。他悄悄溜出去，走廊里沒有人，他沿著走廊走到最近的樓梯，突然聽到媽媽在上面打電話，聲音十分溫柔，李艦東急忙朝樓下跑，路上遇到幾個護士，他們都認識李艦東，微笑向他打招呼。

  李艦東跑出醫院，離開了醫院大門。醫院在隆昌鎮的中心，這裡是繁華的街區，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李艦東跟著昨天記憶里的路線，一個人就這樣離開了繁華的鎮子，走進青翠的果園世界。

  那些果樹不高，李艦東伸手就能夠得著。

  他摸著紅彤彤的蘋果，紅里透著芳香的蘋果讓他咽了咽唾沫。

  遠處有腳步聲響起，一個小女孩和一個男人的對話聲音傳進他的耳朵，他怕被人發現，躲藏起來，從一顆大蘋果樹後面探出腦袋。

  一個果農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女孩走來，女孩穿著時尚的小裙子。

  「爸爸，我們家的蘋果樹多嗎？」

  「多啊，有很多。」

  「很多是多少啊？」

  「一百多畝吧。」

  「一百多畝是多少啊？」

  「有學校的兩個足球場大。」男人耐心而且溫柔的回答。

  「哇，真的很多。」小女孩高興地說，「爸爸，那媽媽為什麼不來和我們一起看蘋果呢？」

  「因為媽媽工作忙，她是醫生，醫生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等媽媽換班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一起來。」

  「哦。」小女孩似乎有些不開心。

  男人突然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李艦東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被發現了，一顆心砰砰直跳。

  「爸爸怎麼不走了？」小女孩回到爸爸身邊，天真無邪地問。

  「靈靈，你閉上眼睛，咱們來許願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女孩閉上眼睛，帶著甜甜的笑容，「我可要許願了哦？」

  片刻後，小女孩睜開眼睛，「爸爸，我許願許好了。」

  「靈靈，你許了什麼願望呢？」

  「媽媽說，願望是不允許跟別人說的哦，說了就不靈了。」

  「但是你可以跟爸爸說，爸爸會完成你的願望。」

  「真的嗎？」小女孩高興極了。

  「當然，爸爸最愛你，所以，你有什麼願望爸爸都會滿足你。」

  「嗯，」小女孩歪著頭想了想，「我想要媽媽跟我們一起在我們家的果園裡玩耍。」小女孩說完了看著爸爸。

  男人摸著下巴想了想，像是變魔術似的，朝不遠處一指，「靈靈的媽媽出現。」

  小女孩瞪大眼睛，看著爸爸手指的方向，等待著，等待著。

  藏在暗處的李艦東也好奇地瞪大眼睛看著那個方向。

  一個年輕的女人走了過來，穿著提臀裙和白襯衫，手裡捧著一個生日蛋糕。

  「媽媽。」小女孩驚喜叫了一聲，飛撲過去，撲在年輕女人懷裡，一個勁地撒嬌。男人和女人對視一眼，幸福地笑了……

  李艦東也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