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左膀右臂
2025-05-25 16:36:53
作者: 南湖悠人
「呀!叫你這麼一說,俺怎麼覺得脖子後面冷颼颼的呢!」文龍誇張地摸著脖頸子,「閨女,俺是你爹,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那是!俺就是爹的狗頭軍師,爹有啥困難只管找俺,保證不會讓爹失望!」喚弟拍著胸脯鬥志昂揚地說。
有了喚弟的鼓勵和支持,前一陣跌入低谷的文龍,其士氣又漸漸高漲起來。
前幾天,他興致勃勃地陪同楊部長去郊區新投入開發的一個工地視察。
幾人觀摩了一會兒地基挖掘,現場指揮老趙就藉口工地太亂不安全,引領他們去臨時指揮部「請茶」。(按中國老規矩,客人剛來,坐定即請茶,這是真心讓客人品茶;可若是客人已經來了一陣子,再說請茶,就暗示要送客了。這時,如果不是非常熟悉要好的客人,或者來客還有要緊的事沒說完,就應該知趣地起身告辭了。老趙是公司的元老了,對上面這些『驢屎膽子表面光』的中層一向不感冒。此時他魯莽地說出請茶二字,分明就是送客之意。)楊部長見老趙不待見他們一行,本欲自覺告辭,可眼光掃了掃旁邊大感興趣的文龍一眼,頓了一頓,馬上又改變了主意。他假裝沒聽出「地主」老趙的言外之意,嘻嘻哈哈地隨他伸出邀請的方向望過去。
文龍壓根不懂這請茶的貓膩,一見到自己熟悉的施工現場,就丟下他們幾個,興味盎然地先行向建設中的員工宿舍走了過去。
他健步如飛,幾分鐘就來到了正在搭建的臨時宿舍下。那兒,低矮的屋頂上有三個工人正在忙碌,兩個在彎著腰掛瓦,一個站在腳手架上接地下員工拋上去的紅瓦。
地面上有兩個工人,唯一一個戴黃色安全帽的女工往返於瓦堆和鐵杴旁,麻利地往杴頭上搬放著瓦片,每次搬放三頁。另一個膂力過人的青年兩腿微張執鐵杴柄,見女工放好瓦片就挑動鐵杴,將杴上的瓦片拋給腳手架上的工人。幾個人配合默契,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
楊部長慢了文龍幾步趕到,看了看全神貫注於工作的幾個流水工人,也頗為佩服,忍不住喊了一聲「好準頭」!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不要緊,驚到了腳手架上的那個工人,他略一分神,飛到手中的瓦片沒全拿穩,摞在最下面的一頁瓦漏了下去,直直砸在腳手架底下的大柴油鐵桶邊沿上,摔碎了。四濺的一塊瓦片向著楊部長飛來。
千鈞一髮之際,老趙和文龍同時出了手,文龍畢竟年輕於老趙幾歲,所以行動更加靈活些,危險的碎瓦因此被他借勢抄在了大手裡。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倨傲的老趙最服有本事的人。他重新審視了文龍一眼,又鄭重說了一句:「請屋裡喝茶!」這次的請茶語氣可比剛才真誠多了。
被嚇懵了的楊部長還沒定下心來,就被哈哈大笑著的兩人拖進了臨時指揮部。
老趙撇開楊部長,與文龍二人以茶代酒,熱鬧地聊了起來。
閒聊中,文龍就員工拋料(此處的料主要是指磚和瓦)工序提了幾點建議:一是,拋料不能再用活頭鐵杴,萬一杴頭被摔飛了,那就可能傷到人;二是腳手架下必須清理乾淨,避免類似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三是員工必須人人戴上安全帽,否則不許上工。
老趙聽文龍所說句句都在點上,馬上痛快地接受了。臨了,文龍還用現場的廢木料給工人們釘了一把木柄兒帶木頭兒的拋料用具。員工們輪流試了試,這工具既輕便又好用,人人歡喜。
還有一次,文龍跟楊部長去驗收已經竣工的工程,楊部長領文龍里里外外轉了一圈後問:「文龍,你看質量怎樣?」
文龍皺皺眉頭:「這牆皮抹好才幾天,表面的膩子就現螞蚱紋了,看來抹牆皮用的石灰膏熟化不完全啊!我看這牆皮得戧掉重抹!不然,早晚會『爆灰』(在建築施工過程中,抹灰面施工完成後,出現裂縫、小坑或鼓包的現象就叫『爆灰』)。」
其實這處工程早已由規劃部門、市政部門、水利局、環保局、文化局、衛生局、公安消防支隊、園林局以及其他需要參加驗收的部門,按照法律、法規、規章的有關規定對相關專業內容和範圍進行了驗收。規劃部門也根據上述部門和本部門驗收情況核發了《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就等建委綜合各部門的驗收和審查意見,出具建設工程項目竣工綜合驗收備案證明了。楊部長聽了文龍的話,愕然地摸摸牆面,驚奇地問,「這你也能看出來?」
楊部長當然不會把文龍打眼一看就隨隨便便下的結論放在心上。他不但沒下整改通知,反而把此事當笑話講給了同僚,結果大家都知道文龍不懂裝懂,硬裝大尾巴狼的事了。
好在這事雖然在公司內傳得沸沸揚揚,可文龍和蔡曉夫妻卻沒有聽到丁點風聲。倒是後來剛入公司的小喚弟,因為個頭和年紀不起眼被傳播此笑料的人家忽略了,倒是略有耳聞。因了這段插曲,她開始注意起爹爹的上司楊部長來了。
別看喚弟歲數不大,可做事還是蠻認真的。自從答應幫文龍以後,她就天天陪爹爹上班,周末也不跟歐陽出去練腿筋了。不止如此,她還不事聲張地把歐陽醫生也拉進了房地產開發學習小組,幾個人搜集了大量的相關資料,利用晚上和周末時間刻苦學習起來。
有了喚弟和歐陽的鼎力相助,文龍慢慢把工程部的工作熟悉過來了。等閨女離開他去了上海上大學,他也就從工程部順利轉入了施工管理部。讓文龍老懷甚慰的是,雖然「小竹杖」喚弟走了,可歐陽這根「大竹杖」又緊跟著頂上來了。
秋去冬來,又到周末了,歐陽抱著厚厚一摞書急急走出醫院,來到附近的公交車站。
他邊等車邊抬頭望去,路邊兩行高大的行道樹是正在越冬的法國梧桐。刺骨寒風不時掠過樹冠,法桐樹梢只余了不多的扭曲枯葉就開始給毛茸茸的懸鈴球簌簌伴奏了,這時,活潑的懸鈴們也不再懼怕蕭瑟,馬上就在冷冷的藍天下淺呤低唱起來……
歐陽一仰頭,對著遙不可及的蒼穹悄悄問:「喚弟,你知道嗎?『時隔三日當刮目相看』,這話果然不假!你爹已經不是剛進公司的『土包子』於文龍了,如今的他信心十足、幹勁兒沖天。我聽從你的安排,真的盡力輔佐他了,你幾時才能回來驗收我辛勤的勞動成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