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人蜂之戰
2025-04-04 15:15:34
作者: 南湖悠人
打水仗的喚弟和曹森正玩得興致盎然,忽然聽到周遭傳來「嗡嗡嗡」的響聲,倆小兒一抬頭,只見空中飛來了一群蜜蜂,剛開始還是三五成群,到後來就是不見首尾的大部隊了……
這些不知從何方匆匆趕來的蜜蜂們目標直指尹爺爺開著的窗戶。窗紗上的那個大洞,就像一個「嗡嗡」工作著的大容量抽油煙機,四面八方的細腰黃蜂似乎都被它的超級引力「呼呼」地吸了進去。
兩個玩水的孩子看到這麼多的蜜蜂熙熙攘攘著紛至沓來,不由駭怪地張大了嘴巴,統統忘記了手裡的灑水「進攻」動作,化「敵」為友,面面相覷。
「糟了!我忘記蓋上蜜壺蓋了……」喚弟身邊的「土匪」猛然彈跳而起,不假思索地插進蜜蜂群里,狸貓一樣敏捷地爬進了窗戶……
只一會兒工夫,就聽屋裡「啊啊啊」地慘叫聲透出屋外,狼狽的曹森很快又從窗戶里冒出了頭。只見那小子連滾帶爬地從窗台上跳下來,在地上連打了兩個滾,蹦起來,就「嗷嗷」亂叫著向喚弟跑來,喚弟一看,哎呀媽唻——蜜蜂大隊跟著抱頭鼠竄的「皮猴」追來了。
喚弟跳腳就逃,慌慌張張地跑過「大老黑」身邊時,不提防被曹森撂在那兒的鐵杴長柄狠狠絆了一跤。(悠人想喚弟虧了這一跤,不然她也會和曹森一樣成為螞蜂的攻擊目標。)「別過來,快往東灣里跑!」驚慌失措的喚弟還趴在地上沒爬起來就大聲指示。
慌不擇路的「土匪」一聽,趕緊掉頭,磕磕絆絆地衝出月亮門兒,引領著一大隊嗡嗡亂叫的野蠻蜂子向喚弟口中的東灣躥去了。
喚弟這一跤跌得不輕……致使杴頭上被太陽烤得乾巴巴的油條中的一根,也突然調皮地脫離隊伍,一下子彈跳到伸在石桌下的狗鼻子上,把雷打不動的「大老黑」也驚到了。它晃晃瘦頭,動動「沉甸甸」的耳朵,不停抽動的狗鼻子似乎也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某種危險了,「兀」地一躍而起,跟在不顧疼痛,爬起來接茬狂躥的喚弟後面小跑起來。
「皮猴」被不時「親吻」他一下的黃蜂簇擁著,在頭裡「啊啊啊」地大叫著,揮舞著兩條小手臂沒命地瞎跑。
一顛一簸的喚弟和上了年紀的「黑」幾乎「並駕齊驅」,上氣不接下氣地跟在浩浩蕩蕩的「縱隊」後面窮追不捨。
「曹森快跑,抄——近路,爬東牆,往牆外的東大灣——水裡跳……」喚弟氣喘吁吁地追著「橡皮」帶領的蜜蜂「團隊」高喊。
喚弟在後面「呼哧呼哧」地一提醒,「土匪」立馬奔東牆去了……
農場的東院牆上有一處三米多寬的斷壁,斷壁最低處高半米,是上次那場好雨的傑作。坍塌後一個禮拜左右,文龍領著幾個建築人員把高牆修補好了,結果,當天就被幾個貪走便道上學的混小子明目張胆地合力推倒了。
小「皮猴」子就是腿快,下去十年,難說不是第二個劉翔呀!你看他,前傾著身子,背心兜著風,頭上急速地舞動著兩條小細胳膊,腳底虎虎生風……
「小劉翔」「呼呼呼」地跑到殘垣前,毫不猶豫地一躍,「跨牆欄」而出。大喘著氣的喚弟和悶頭不響的「老黑」追到牆邊,就見曹森在離灣邊一米多處,來了一個漂亮的「孫楊式」飛躍,像海洋館裡表演「躍龍門」的鯨魚那樣,一頭直扎入綠油油的「死水」里去了……
喚弟雙手扶牆,喘息著,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黑壓壓的群蜂「嗡嗡嗡嗡」地繞著水面上的層層漣漪轉著圈子,一直過了兩三分鐘,才興盡而返。
「開了眼又嚇破膽」的喚弟「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好不容易等憤怒的蜂群散去,才趕緊隔牆高喊:「曹森,出來吧!蜂子飛走了。曹森……」
正在喚弟喊得著急的時候,灣面「嘩」地一聲,「土匪」頂著一頭水淋淋的墨綠色植被從水底冒了出來。
「哈哈哈……」喚弟一見曹森的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
原來這小子一頭正扎在成堆的腌臢「蛤蟆衣」②里,你看!現在他的腮幫子上還粘著七、八個無辜遭殃的黑色小蝌蚪呢!
笑得「肚子痛」的喚弟和沉默的「大老黑」先後爬過斷牆,跑到大灣邊,伸手把游到灣岸的「皮猴子」拉拽上來。
等喚弟笑著,手忙腳亂地扯掉小夥伴頭上、身上的水草兒、水藻、「蛤蟆衣」……再仔細一看,可不得了了!這傢伙的腦門上,胳膊上,大腿上,小腿上,腳面子上……凡是裸露之處,悠人覺得可用一句話概括形容,那就是:「萬紫千紅處處包」。
這灣里的水是「死水」,灣邊的青草棵子沒膝高,最不缺的就是瞎虻小咬,兩人一狗都不敢在此逗留,就順著麥地邊的小路向東,直下了柳溝河。
「土匪,快下去打個『嘭嘭』①吧!」一下河崖,喚弟就笑著推了曹森一把。
剛剛渡過「生死劫」的「橡皮」經過了剛才這一通「狼竄」,嗓子眼裡早冒青煙了。一見親愛的母親河,衣服鞋子也顧不上脫了,(其實,脫不脫的都一個樣兒了,背心、褲頭早在800多年前就濕了好幾遍了,不怕水的塑料涼鞋也跑丟了。)順著喚弟的一推,就勢下到了清清涼涼的柳溝河裡,緊三火四地趟著淺水進到深水裡去了。
曹森也是渴急了,把腦袋往深水裡一紮,也不管是不是生水了,「咕冬咕冬」地先一氣灌了個飽。
等水喝飽了,涼癮過足了,一臉綠泥水藻也沖洗掉了,悲哀的事情也現端倪了:此時,他的眼睛紅腫得徹底睜不開了!
雖然小喚弟采了紫花地丁嚼爛了給他糊上,可「橡皮」的疼痛也不見絲毫減輕。最後,倆小兒看看實在無法了,半「瞎子」似的曹森只好在喚弟小手的牽引之下,拎著跑斷帶兒的涼鞋回了家,戰戰兢兢地面對他娘薛白的「狂風暴雨」了……
為了貪吃一點兒蜂蜜,小曹森二度入院,不過他這次可沒有上次那麼幸運了。
主治醫生看過不幸溺死在他短褲褲兜里的一隻黃色蜂子的屍體後說:群攻「橡皮」的昆蟲是「馬蜂」,學名「胡蜂」,又稱為「螞蜂」或「黃蜂」。馬蜂腹部毒針刺入皮膚即注入毒液,「傷患」中毒後可能引起局部組織壞死。曹森屬於「中度蜇傷」,醫院擔心此次蜂毒可能引起他急性腎功能、肝功能衰竭,就讓他住院先觀察一周。
故而,此次「人蜂大戰」的結果完全不同於上次的「人狗大戰」,「落敗方」——「橡皮」整整住了一個星期,才撈著出院。
在醫院裡足足憋悶了七天,出院後的「土匪」不舍氣了,沒事就四處尋找蜂子的老巢。他「偷」用了「前毛」村養蜂人的蜂衣蜂帽,硬是捅下一個比籃球還大三圈的蜂巢,送給了衣帽的主人——「蜂子毛」。
在之後捅蜂巢的年月里,曹森迅速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對付蜂子的好法子,處理蜂窩更是越來越溜。
到後來,附近不管誰家發現蜂巢,都會來找他幫忙解決。以至於,「土匪」留守農場的十多年時間裡,在那一帶築巢的野蜂幾乎絕種了!當然遠來一游的蜂子不算。
【高密土話解析】
①——「打個『嘭嘭』」,「打嘭嘭」就是「狗刨」式游泳。
②——「蛤蟆衣」,這兒提到的「蛤蟆衣」是本地一種水藻。當地百姓看它懸浮在水面上,貌似癩蛤蟆皮,故稱其為「蛤蟆衣」,但它絕不是真正的癩蛤蟆褪下的皮兒。據CCTV的《走近科學》欄目介紹:癩蛤蟆滿身的疙瘩能分泌出一種有毒的液體,凡是吃它的動物,一口咬上,馬上就會產生火辣辣的的傷灼感覺,不得不馬上將它吐出來。癩蛤蟆也可以像蛇一樣地脫皮,脫皮的過程很有意思。脫皮的時候,它先從背部裂開裂縫,然後用兩個前肢往下拉,邊拉邊往嘴裡面送。整個過程大概需要十秒鐘,癩蛤蟆就能將整張蟾衣蛻下來並且吃掉。主持人解說:蟾蜍也會因為身體長大,變硬的皮膚無法適應長大的身體而蛻皮,然而由於這些退下的皮膚含有很多蟾蜍毒,而這些毒素富含蟾蜍生長所需的微量元素,這對於蟾蜍來說不但不是毒藥,反而是營養豐富的滋補品,因此每次蛻下都會留著自己享用。而且蟾蜍一般都是凌晨1點到6點蛻皮,所以見到過它們蛻皮的人少之又少。癩蛤蟆的皮作用很廣,可以做藝術品,也可以入藥。人們要想取得蟾衣,就得趁著癩蛤蟆脫下皮送入嘴裡的一剎那取走蟾衣。據說,一塊小小的蟾衣就值十塊錢,可悠人覺得十塊錢一點兒也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