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銅鑼

  我笑了，女人還真是比鬼怪還可怕的生物，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也永遠不知道她下一步能幹出什麼事兒來。

  「爺爺！您孫子給你來電話了，爺爺……」

  就在我回味的時候電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甄偉大的來電。

  「偉哥，你可是稀客啊……」我拿起電話笑道。

  「稀你妹啊！快點來，老子挨揍了，快給我找點人來……」

  我一愣趕忙問道：「挨揍，你在哪兒就挨揍了？」

  「我就在本市呢，快點……東大街天橋下面……哎呀我去……」正說著聽到電話那頭噼里啪啦一通亂響，估摸著是手機摔到了地上，再打過去就是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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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偉大怎麼會來本市呢，又他媽怎麼回事一來就挨揍呢。就在我發愣的時候電話又響了，拿起來一看並不是甄偉大打過來的，這個號碼手機上沒有存人名顯然是個生號。

  「喂，哪位。」

  「哇哈哈哈……老棍兒，聽出我是誰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雷鳴般的吼叫，震得我耳朵嗡嗡直響。

  「銅鑼……」這聲音絕對錯不了，普天之下只此一份：「昨天我剛去你家留言你今天就看到了？」

  「是啊！今天早上老子剛回家就看到你這孫子的留言和地址，本想坐車來本市給你個驚喜，可他娘的在車上怎麼也憋不住了……哈哈哈！」

  「你在車上，到哪兒了？」我問道。

  「嗯……我看看啊。哦……馬上就到東大街了，嘿！看啊，有倆傻逼打架呢。」

  「太好了。」我一拍大腿喊道：「馬上下車去幫忙，那個挨打的是我哥們。」

  「啥！你哥們，你哥們怎麼會這麼慫啊。」

  「別廢話了，快去幫忙，我一會就到。」

  「好嘞！司機……給老子停車……」

  「哎哎哎！我的扳手，還我的扳手……」電話那頭傳來司機的叫喊聲，再後來就是一通嘈雜聲估計已經打起來了。

  十五分鐘以後計程車停在了東大街，此時天橋下面到處是黑壓壓的人群，里三層外三層為了個水泄不通，打架現場肯定就在裡面無疑了。可是接下來任憑我怎麼擁擠就是擠不進去，實在沒辦法眼珠一轉嚎啕大哭：「各位大哥大姐啊……挨打的是我哥呀，你們行行好讓我進去吧！」

  這話一說出口人們立刻讓出一條道來，當我進去的時候看到一個高大魁梧的人擋在面前，他的左腿上釘著鋼圈十分顯眼，這個人我認識正是姚小尾的哥哥……童剛。此時他正一臉懵逼的看著地面，摸著腮幫子似乎在思考什麼。

  「童大哥……」我趕忙上去打招呼。

  後者一看是我趕忙答話：「哎！小兄弟你怎麼來了。」

  「我……我有個哥們說在天橋下面挨揍了，就過來看看。」

  童剛聽我說完臉色變了變，把身子一側笑道：「你看看這倆貨，哪個是你哥們？」

  這是我才看到他身後的水泥地面上正滾著一黑一黃，一胖一瘦兩個人，此刻他們已經完全扭打在一起，抱頭騎腰，夾胳膊鎖腿兒，完全鎖死在一塊。

  「死胖子你有種，敢打你甄爺爺，等我兄弟來了要你好看。」黃衣人破口大罵

  「死香蕉，敢打我兄弟的兄弟，我他媽廢了你。」胖子說完一記猴子偷桃直奔後者下三路而去。

  「哎呀，我草草草草草……敢滅我子孫根，我踢你的蛋黃……」

  兩人打架已經毫無章法可言，怎麼下作怎麼來，怎麼陰損怎麼上。眾人看著直樂，就是沒有一個人上來勸架也沒有一個人有報警的意思。

  我嘆了口氣走了上去蹲在他們面前快要哭出來了：「兩位爺爺，咱丟人現眼也要有個底線，能不能歇會兒……啊……」

  不錯，這兩個人正是甄偉大和銅鑼，我就納了悶了，讓他來幫忙怎麼兩個人反倒幹起來了。

  甄偉大一看是我一腳踹開銅鑼躲在我身後喊道：「一點，你可算來了，就這個胖豬給我弄死他。」

  銅鑼也站起來臉上全是泥土和淤青，一指我的鼻子喊道：「老棍兒，你他媽閃開，我他媽今天非弄死這小子不可。」

  「吆喝！你來啊，你來啊，我們兩個人你打得過嗎？」甄偉大在我身後躍躍欲試。

  我剛要說句話銅鑼把大眼一瞪喊道：「老棍兒，你到底站哪頭的，快點讓開我要卸他一條腿兒。」

  我都要哭了：「祖宗，我的銅鑼活祖宗，我讓你來救他，你倆怎麼幹上了。」

  「什麼！」後者一摸肥嘟嘟的大光頭喊道：「你不是說你哥們在挨揍嗎，剛才來的時候看到這小子正在打人，我才上的手啊，不對嗎？」

  「傻逼！」甄偉大有點明白過來一指自己頭上的血口子喊道：「老子挨了一路打，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反擊。好嘛……你他媽的一個扳手就掄了過來，還好我練過要不早進醫院了。」

  明眼人一聽馬上就明白了，事情是這個樣子的。甄偉大被人打了一路好不容易找到個空隙反擊，偏巧這時銅鑼來了，他也不認識甄偉大，只聽我說自己的朋友在挨打。

  銅鑼這個人神經大條，腦子打小就不夠用，只知道挨打的是我的朋友，那麼打人的肯定就是敵人了，當下也沒廢話一記扳手掄到了甄偉大的頭上。接下來的事情所有人都明白了，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這時童剛慢慢的走了過來笑道：「原來都是自家兄弟，誤會了！」

  童剛來說這話讓我很疑惑，他說這句話的身份不太匹配啊。倒是甄偉大一看到童剛來勁了，一把拉住童剛的衣服從我喊道：「就是他，就是這小子打我，我去……別看他瘸了半條腿兒，厲害著呢！」

  今天還真有意思，打人的，被打的，幫打的全是熟人。路旁有一家飯館，我把三個人拉倒裡面點了幾個菜把這個誤會算是化解開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童剛的臉色微紅伸出瘸腿一指甄偉大笑道：「這位小兄弟什麼都好就是嘴欠，不就撞了我一下，道個歉能掉塊肉嗎？還罵我腿瘸了，眼睛也瞎了。」

  說完轉頭看向我繼續道：「自打這條腿壞了，最煩別人說我瘸子，這才上的手。」

  甄偉大聽完也知道自己理虧，舉起酒杯敬了童剛一杯說：「怪我，怪我。其實兄弟我這幾天心裡不痛快，憋得慌。本就想找人撒撒氣，這不撞倒了老哥身上。」

  這話一說我心裡疑惑了，笑道：「你這騙來騙去挺自在的，怎麼憋屈呢？」

  後者嘆了口氣放下酒杯酸楚的說：「還不是阿三的事情……」

  阿三莫名其妙的死在憫生堂里，警察給出的答案是自然死亡。可是甄偉大心裡知道怎麼回事，他這個人別看外表吊兒郎當不靠譜，內心卻是個心軟的人。就把自己的幾百萬積蓄全都給了阿三的媽媽，沒想到好人做事沒好報，外面閒言碎語傳開了，說甄偉大害了阿三自覺理虧所以才賠的錢。

  一來二去阿三的家人也信以為真哭著喊著要他賠錢，為這事還鬧上了法庭，最後法官的依據是如果甄偉大心裡沒鬼為什麼會給錢呢，分明是心虛所以才破財求心安。就這麼稀里糊塗的甄偉大把家裡值錢的東西變賣成錢賠給原告，這才稀里糊塗的完事。

  「唉！」甄偉大轉動著手裡的酒杯搖頭道：「本想做好事，沒想到好事沒做成還惹了一身騷。天地良心啊……世間公道啊……沒了……全他媽沒了……」說完一仰脖子飲完杯中酒，眼圈更加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