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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亞洲命盤(2)

2025-04-20 20:19:15 作者: 飛天

  轟隆一聲,天上那兩塊雲合攏之際,雲團陣中沉雷突響,一道銀色的閃電應聲射出,傾斜向下,擊在洶湧起伏的湖面上,隨即炸開,化為數百條銀蛇。

  湖上的浪頭借著這閃電一擊之威,驟然騰高數米,向百花堤上撲來。

  浪是鐵青色的,水花飛濺中,無數夜叉猛獸閃現,張牙舞爪,當頭罩下。

  

  正前方那一群人也猝然化作魑魅魍魎,隨風而至,將我困在中央。我感覺無數雙冰冷的手探過來,撕扯我的衣袖,把住我的手腳,拖拖拽拽,要將我扔下湖去。

  在所有變化進行到*時,我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驟然放開了釣魚竿。

  鼠尾竹彎成長弓時,竹身已經蓄滿勁道。

  我雙手一放,鼠尾竹立刻斜著彈射出去,不偏不倚,從被魚線纏著的枝條正中穿心而過。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我只攻擊敵人最薄弱之處,一擊等於一萬擊,讓敵人無法聚力反噬。

  風浪更急,撕扯我的手動作更猛烈,巨樹飛旋之勢更瘋狂——只是,這一切都是表象,都是我身體上的感觸。風動、浪動、手動、樹動……唯有我的心不動。內心不動,如百十斤的鐵錨牢牢地抓在海底,大船自然穩如泰山,一切外來力量都可以等閒視之。

  千手佛的幻術很囂張,對我腦部的記憶搜颳得也很徹底,但他不該將大哥的形象幻化出來。

  他不是我的大哥,無法體會手足生離死別之痛。所以,他將大哥的模樣幻化得越逼真,在畫蛇添足的錯誤道路上就走得越遠。

  鐵公祠慘案是我心底永遠的痛,一觸及此處,我的精神就會加倍清醒。

  「一起死吧,一起死吧……」千手佛的聲音又出現了。

  這一次,兩棵巨樹連根拔起,當頭向我砸下。

  我一步不退,巋然不動。

  他藉助巨樹而生,這一次連樹的死活都顧不上了,正是孤注一擲的最後一擊。

  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

  我不閃不避,坦然受他一擊,又有什麼了不起呢?

  樹砸下,在我頭頂轟然碎裂,樹身碎片以及所有幻術營造出來的人和物瞬間消散。

  原來,連百花堤上那兩棵巨樹都是幻術營造出來的,此刻倒在我腳下的只是一個奄奄一息的黑臉倭寇。

  如果今天我沒有識破幻術刺殺千手佛,這兩棵巨樹就會在百花堤上永久存在,監視張全中等人的一切行動並給予其最犀利的打擊。

  更進一步說,張全中的鴻門宴之所以失勢,很可能是因為其內幕早就泄露所致。

  「幻術畢竟只是幻術,不可能成就大事。」我輕抬右腳,踩住那裹在長袍內的日寇奇術師。

  他的血已經流干,此刻胸口湧出的全都是綠色的汁液,如同一棵受創的植物。

  「你們中國人永遠……見識不到我扶桑……奇術最高明之處,千年以來,扶桑奇術已經劃定了亞洲命盤……你們不懂,永遠不懂,我扶桑國的太陽旗必將插上喜馬拉雅山脈第一峰,光照天下,史無前例……我們是日出之國,我們是太陽的後裔……」千手佛瀕死,但他仍然滿懷著日寇稱霸亞洲的巨大野心。

  這樣一大群被洗腦的奇術師,成就了日本關東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爭神話,殺得抵抗軍落荒而逃。如果中國軍隊的領袖能夠正視這一點,將大量中原奇術師編入部隊,則戰爭形勢一定能迅速逆轉。

  (我的想法並非異想天開,縱觀歷史,到了二戰後期,抵抗軍中的高層智囊團的確意識到了這一點,大量徵集苗疆蠱術高手,編入突襲敢死隊中,與空軍、海軍聯手,對日寇部隊中高官實施了精準的斬首打擊。我之前接觸到的玉羅剎以詛咒術突襲日寇「吳之雪風號」一役,正是奇術師反擊的經典戰例,請參見《蚩尤的面具》一書。)

  「亞洲命盤?」我不禁皺眉。

  在二十世紀、二十一世紀中,「亞洲命盤」這四個字代表了全球奇術界的一個巨大隱秘,牽涉政治力量、國家交易、頂尖財團、江湖巨鱷太多,已經被聯合國明令禁止再次提起。

  同樣被禁言的,還有「歐洲命盤」。

  如果將歷史繼續向上回溯,則中世紀時的「聖殿騎士命盤」與拿破崙時代的「非洲命盤」也赫然出現在禁言行列。

  到了今天,國際上任何一家圖書館內都找不到與以上四大命盤相關的書籍。據我所知,一切記錄四大命盤的典籍都被運送到著名的流放島上,與史上那些或偉大或邪惡的預言典籍一起封存,不容許流落到民間來。

  「就是亞洲……亞洲命盤,這是改變不了的,誰都改變不了的……我們扶桑奇術師秉承日照大神的旨意,一代一代維護命盤……命盤在轉,一直在轉……轉動,世界空間、人類時間都會按照……命盤上設定的……我死不要緊,就算扶桑島……就算所有扶桑人都死……死光了,扶桑島變成廢墟也……不要緊,你們中國人阻止不了命盤的運轉,它轉到某一個時刻,這世界就……就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千手佛的眼中燃燒著傲慢而神聖的火光,仿佛已經看到了命盤上的未來。

  「只要找到亞洲齒輪,就能循著線索找到亞洲命盤。你把亞洲命盤說得那麼神奇,但誰都知道,一捆炸藥引爆,任何東西都將粉身碎骨。」我說。

  二十年前,亞洲齒輪曾經引發了中日奇術師的一場巔峰之戰,就發生在中原的西南大山深處。(參見《盜墓之王》一書。)

  那時,奇術師中的大智者還沒有把亞洲齒輪、亞洲命盤做直接關聯,以為那是兩個完全獨立的神秘個體。之所以造成這種被動結果,要歸結於聯合國將神秘古書埋藏太深,就連當時名動天下的「盜墓之王」楊天、楊風都未曾接觸到流放島典籍。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你識破我的幻術,一定知道……幻術只是表象,就像幻術一樣,亞洲命盤是表象……真正起作用的,永遠藏在最深最深的海底,任何人力無法抵達之處……只有至高無上的天照大神才能……做到,才能設定……哈哈……哈……」千手佛大笑,但只笑了三聲,就已經咽氣。

  擊殺東、北、西三面部隊的敵酋時,我曾感到過那麼一絲輕鬆。現在,殺了千手佛之後,我的心情卻變得無比沉重。

  「亞洲命盤」是比《諸世紀》更神奇、更現實、更可怕的東西,它的存在直接左右著世界格局,仿佛一顆毀天滅地的定時炸彈那樣,亘古存在,不以朝代帝王更迭、國家疆域劃分為轉移。

  站在百花堤上,一陣涼風吹來,我遍體生寒,這才察覺渾身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

  跟「亞洲命盤」的嚴重性相比,張全中的鴻門宴已經變成了街頭小兒的纏鬥。即使是靜官小舞視為滅門之禍的「九宮死符」,也只是幾個人、十幾個人的生死寂滅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日本奇術師尊奉天照大神,並且相信真神永世存在。所以,「亞洲命盤」是由天照大神的「神力」親自操縱,非人力所能更改。

  「真正的危險都在後面呢。」我在堤岸上坐下,雙手抱頭,整個身心都被來自「亞洲命盤」的巨大壓力死死禁錮住。

  亞洲命盤並不僅僅對奇術師有意義,而是關係到全世界每個人的生死。命盤之下,皆為螻蟻,人類根本沒有能力去對抗命盤的擺布。

  「日寇果然早就布下了『亞洲命盤』,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原來都有認真的成分……」我的思緒迅速鋪張開來,想到二戰中許許多多的不解之謎。

  與亞洲命盤交集最密切的當屬二戰受降儀式中的一段插曲,該事件被記錄於二戰盟軍領袖邱吉爾、羅斯福的自傳中,屬於公開的「秘密」。

  彼時,日本天皇登上受降艦,等待在受降書上簽字,突然有一名皇室中的要員手擎短刀衝出來,在簽字桌前當場切腹,五臟外流,弄得紅地毯一片狼藉。

  在盟軍高層看來,戰敗方做任何出格之事都等於是馬戲團小丑的滑稽表演,除了惹人一笑,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那名為「尾原」的要員臨死之前,只是歇斯底里地大叫「亞洲命盤」這幾個字,最終聲帶撕裂,血盡而亡。

  從一些黑白照片中可以看到,尾原大叫時,所有登上受降艦的日本人一起跪倒,揚起雙臂,十指張開,指向天空的紅日。

  那是「亞洲命盤」的話題第一次出現在公眾眼中,雖然詭異,卻被二戰勝利的狂歡儀式掩蓋,迅速被人們淡忘。

  我對「亞洲命盤」感興趣時,曾真的去圖書館翻閱過《邱吉爾傳》和《羅斯福傳》的中文譯本。當然,書中已經刪掉了與「亞洲命盤」有關的段落,以「那件事」三個字來代替尾原切腹事件。

  《邱吉爾傳》中這樣說:「我第一時間召見了參加東京灣受降儀式的記者,看到了『那件事』的現場照片。這是二戰最大的隱患,沒有任何事比得上它給我的震撼,哪怕是希特勒屍體下落不明案都比不上。與之相比,二戰的勝利果實蒙上了一層可怕的陰影,並不值得大慶特慶。此生剩餘的時間裡,它將是我最大的心病,直至我死,或者它的隱憂爆發。」

  《羅斯福傳》里則是這樣描述:「受降儀式後的三個月里,我每天早晨都是被『那件事』嚇醒的。它讓我的心臟病越來越嚴重,幾乎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諾麗(羅斯福的私人保健醫生)很擔心我的狀況,認為我必須卸任療養,以確保精神不出問題。她是個醫生,只知道解剖學和醫藥學,卻不明白『那件事』已經超出了一切人類科學的範疇,進入了靈學、玄學、巫術、魔法的不可知之境。我確信,只要『那件事』存在,二戰勝利就不是人類災難的終結點,絕對不是。三戰一定會爆發,而勝利的天平很可能不再倒向我們一方。」

  兩位偉人不約而同地在自傳中強調了「亞洲命盤」的巨大危險性,但沒留下任何有建設性的克制之策——不,也許有,那就必須到流放島上去查找全部典籍才能找到了。

  二戰勝利已經成為歷史,「亞洲命盤」的危機被暫時掩蓋起來,但它是真實存在的,即使媒體三緘其口,也不可能將它從人類災難預言史上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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