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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壽纏南山之相(1)

2025-04-20 20:16:10 作者: 飛天

  亂世之中,梟雄並起。彼時濟南的形勢也是如此,各方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全都將這亂世江山當做了自己上位的舞台。

  看過去歷史都知道,當時的濟南北學京城、南學上海灘,無論官場、民間、黑道、白道都對大城未來充滿了信心。

  正是在這種千帆競發、百舸爭流的大環境下,張全中不止一次向靜官小舞描述過他們的未來,要做濟南王、齊魯王、奇術之王。

  靜官小舞的家族亦是以忍術、奇術、亂術見長,其祖輩曾在幕府時代叱吒風雲數十年。所以,她在張全中的領悟基礎上,很快就頓悟到「日」字的真諦——月光來自日光,至陰來自至陽,一切事物發端根源全都來自太陽,它才是萬物生長之根本動力。普天之下,沒有一種人造光能超過日光,更沒有一種能量能與太陽發出的光和熱相媲美。

  接下來,他們必須於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參悟「大」指的是什麼。

  我到達之時,他們已經參悟八成,距離真正的目標只隔著一層窗戶紙。不過,以靜官小舞的經驗判斷,某件事越是到了關鍵時刻,就越容易發生突變。她是日本特務機關中的精英,對於日本軍方知根知底,所以心底一直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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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湖內有寶,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現在,就看哪一方勢力能夠最先參透玄機,把那「寶」取出來。

  無知者無畏,而靜官小舞屬於「知者」,才會對濟南城現在的過分靜謐而感到憂懼。日本軍方能夠以摧枯拉朽之勢打垮中原國軍的防線,以野火燒天之勢占領半邊中國,憑的不是花把式,也不是嘴上功夫,而是實打實的戰鬥力。

  「奪寶」只是第一步,活著把「寶」帶出城去然後據為己有,才是最重要的。靜官小舞沒有這個把握,一點都沒有。

  這是個非常漫長的故事,但她只用了半小時就簡繁得當地敘述完畢,把濟南的形勢、自己的擔憂說得清清楚楚。

  「鴻門宴必須擺,但我擔心,那是所有人的末日。」她在空中劃了個圈,凜然一笑,「也包括夏先生你。」

  「寶在何處?」我問。

  靜官小舞搖頭:「鴻門宴之前,誰都不知其下落。」

  我無聲地閉上眼睛,陷入了深思。

  大部分時間裡,易經八卦指的是物理、空間等方面,表示不同位置之間的生克。剛剛我發現,靜官小舞在敘述往事時,也以易經八卦作為基礎,每一段話代表一種意義,共講述了八段,也就等於是描述了八種不同的交談通道。

  這八個通道中,沒有一處是「生門」,皆是「死門」。

  換句話說,她通過敘述擺出的所有矛盾都是死結,根本不可能拆解。所以,她才把明日的鴻門宴說成是「全員末日」。

  再換句話說,鴻門宴就是結束,一切的終結點。

  「好極了。」我閉著眼點頭。

  此時此刻,我不想再看靜官小舞的眼睛,擔心自己也變成這股漩渦暗流的犧牲品。

  「你真覺得好?還是在說反話?」靜官小舞問。

  「都有。」我坦率回答。

  我不想死,未來還長,那麼多問題等我去解決,我絕對不能死在二戰時期的孤城死水之內。

  「幫幫忙,給我們指一條明路吧?」靜官小舞誠意十足地懇求。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變成了路。」我援引魯迅先生的名句作為回答。

  「夏先生,你一定有路。如果肯不吝指點一二,我代肚子裡的孩子謝謝你。」她的聲音越發楚楚可憐。

  我沒有睜眼,不是懼怕日本奇術中的「攝魂」之技,而是不願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那孩子取名了嗎?」我問。

  靜官小舞回答:「已取,是『幼笙』二字。」

  我猛吃了一驚,倏地睜眼,看著她的腹部。

  官大娘的名字正是「幼笙」這兩個字,而張全中以「小官」稱呼靜官小舞,難道說,此刻她肚子裡懷的胎兒就是官大娘?

  我把自己繞住了,一時間拆解不開。官大娘只有四十多歲不到五十,而如果靜官小舞在此時生下孩子的話,到了2016年前後至少在七十多歲,跟官大娘的年齡嚴重不符。那麼,靜官小舞此刻懷著的到底是不是官大娘官幼笙?如果不是……為什麼會起「幼笙」這樣生僻的名字?

  「你在想什麼?」靜官小舞問。

  無意之中,我抬起頭,雙方視線交錯。立刻,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片蔥蘢的高山。那片山高入雲端,綠得仿佛要滴下翠色顏料來,根本不是人間能見的實景。

  「那是哪裡?請勿對我施展攝魂術——」我低聲喝問。

  危機即將襲來,我沒時間耐心應付日本奇術,只會暴力拆解。那樣的話,我們難免會受傷,就大大削減了雙方的戰鬥力。

  「那不是我故意幻化出來的,而是你看到的。借問一聲,那是何處?」她問。

  我定了定神,發現自己真的是神經過敏了。那其實不是山,而是水中倒影,而且是濟南老八景中最受遊客讚賞的「佛山倒影」。

  「是『佛山倒影』。」我回答。

  「英雄所見略同。」靜官小舞幽幽地說。

  我皺眉:「什麼意思?」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回答。

  她的話太跳躍,我的思路實在跟不上,只能輕咬舌尖,藉助劇痛與「天魔解體大發」的力量幫助自己凝聚心神,分析她話中的含義。

  「誰是良弓、走狗?她在暗指什麼、擔心什麼?她似乎一直在為我指點方向,把我引向某處……藏?為什麼這個字如此刺眼?難道……難道我要在鴻門宴的大難之中藏起某人?助其度過生死大劫?靜官小舞亦能計算,她的算術與張全中孰高孰低?兩個精於算術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對方想什麼都瞞不過自己?那樣的話,誰都沒有隱私,做夫妻還有什麼意思?」我腦子裡塞滿了問題,但一條線漸漸清晰,那就是感情主線。

  兩個國籍不同的人因相愛而合作,感情是一切的基礎。一旦感情生變,則合作就無疾而終,甚至會彼此算計,爭奪最大利益。

  「讓我看看你的手紋!」我從千頭萬緒中跳出來,一下子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

  靜官小舞是一個女人,女人很少有野心,也很少有錢權方面的欲望。太多時候,她們只看重愛情,也只服從於愛情的牽引。

  只要看看靜官小舞的感情線,就知道她的心理狀況,然後推算出她的實際想法。

  靜官小舞沒有把手伸給我,而是如釋重負般地一笑,大聲贊了個「好」字。

  僅僅這一個字,就證明我的思路完全正確,已經接觸到了這場鴻門宴之戰的核心難題。

  八卦陣勢設置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這八個門,八門之中,必定留一個或兩個「生門」,從此門中出,可以安然無恙。

  此刻,我從靜官小舞的敘述中聽出了「八門」,但八門皆為「死門」,沒給自己也沒給任何人留下活路。

  這種說法,兇悍到極致,令人不寒而慄。

  因為過度思考,我兩側的太陽穴有隱隱作痛起來。

  非我族類,其心必殊。

  我看不透靜官小舞,也看不透鴻門宴開始前的大形勢。

  「夏先生,說到這裡,你還不明白嗎?」她問。

  我搖頭苦笑:「對不起,我真的不明白。此時此刻,本城上空的天實在是太暗了,令人滿頭霧水,不知東西。」

  張全中去了許久都沒回來,這屋內的空氣已經僵硬了。

  我為神相水鏡而來,卻被靜官小舞的話困住,無法輕鬆脫身。在我的潛意識中,神相水鏡就像之前大明湖內看到的那個透明漩渦,吞噬一切,永恆存在,但卻讓任何人都捉摸不定、觸摸不到。

  「按照我扶桑玄學的推論方法,每一個城池的建立都是圍繞一個『核』而來。先有此『核』而後才有人發現它的價值而建立大城。京都、大阪、北海道等地,莫不如是。所以,任何城池內都有一個地方,在任何時候都絕對安全,我們扶桑玄學大師將其稱為『太上老君丹爐暗室』。和平時期,找不找到它都無關緊要,到了戰亂時期,一旦找到它,就能百戰不死,獨善其身。夏先生,你就是那個能找到『濟南之核』的人。」她說。

  隨即,她向我亮出了雙掌。

  我注目於她掌心的生命線,那才是決定她壽命的最原始標誌物。

  「壽纏南山。」靜官小舞低聲自語。

  的確,她的生命線已經呈現出強極、怪極的「壽纏南山之相」,線的最頂端越過拇指、食指之間的「虎口」,翻越至手背後並未中止,而是繼續跨過食指、中指縫隙,由中指根部盤旋而上,纏繞三圈,直達指甲下緣的「月牙生命影」。

  如果將這樣一條生命線展開,就會是普通人生命線的三倍至四倍。直白翻譯其意思,就是「三倍生命、存活百齡」。

  「本來,我不想將生命線示人,十分驚駭,不是嗎?」她問。

  「壽纏南山」的手相只在典籍中出現過,任何手相大師都以為那是故弄玄虛的古人留下的荒誕之圖。沒想到,我竟然親眼得見,而且是在一個跟濟南城命運密切相關的日本女人手上看到。

  「失敬,失敬。」我後退一大步,向靜官小舞拱手作揖。

  不論她的身份地位如何,單就是這副「壽纏南山」手相,就值得任何一個奇術師尊敬。

  我這一揖,敬得是那一雙手,卻不是她靜官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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