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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畫中圈套(3)

2025-04-20 20:14:39 作者: 飛天

  「看那幅畫吧。」紅袖招最遲開口,卻避開了白芬芳在感情問題上的挑戰,把話題重新拉回來。

  壁畫已經補完,那龍形怪物栩栩如生地躍然壁上。

  經歷了噩夢後我才知道,它並非孤立於壁上,壁畫暗處皆是它的黨羽,這壁畫本來畫的就是鮫人巢穴。

  看畫的人以為人為刀俎,妖為魚肉,可以一擁而上,在人數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輕鬆地「除妖殺怪」,殊不知,那裡是怪物的主場,盲目進擊,最終命運只能是折戟沉沙,成為海中亡靈。

  「白畫神,神筆不愧是神筆,你已經畫出了我夢中所見的真實場景。」我由衷欽佩,向白芬芳拱手。

  我相信,看見這幅畫的人對龍形怪物的認識要更深刻一些。

  「夏先生謬讚了,如果只讓我畫『眼中之相』,我豈能畫得了這麼神完氣足?我相信,夏先生已經達到了『心中之相、腦中之相』,以後必定能達到『眼中無相、心中有相』的至高境界——昔日吐蕃國大國師鳩摩智天賦異稟,能夠在五十歲時練成『無相神功』,又在七十五歲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練成了『小無相神功』,可惜旋即走火入魔,所有成就毀於一旦,其人也鬱鬱寡歡,心灰意冷,自掛於西北崑崙山天柱峰而亡。夏先生,我闡述這段歷史,並非是詛咒你,而是覺得奇術領域廣袤無垠,任何人都不可能無限精進,還是要量力而行,適可而止的。如果像鳩摩智大國師那樣一味地求精、求快、求高,最終結果,只是春秋大夢一場。白某人有自知之明,也只能看到這些,在夏先生面前班門弄斧,失敬,失敬了。」白芬芳一邊說一邊嘆息。

  她說的那些江湖典故是發生在兩宋時期,有史可考的奇術師之中,鳩摩智絕對算是個奇才。他是吐蕃人,原本沒有機會接觸到中原奇術,但湊巧獲得了文成公主遠嫁松贊干布時帶去的一箱子古代典籍,而那些典籍就是隋唐時代第一奇術師混世魔王程咬金留下的。在語言文字存在巨大障礙的情況下,鳩摩智自學漢語、梵語,完全領悟了典籍中的深意,遂在二十年內快速練成「無相神功」。這樣的神速,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段野史曾被著名作家編入小說中,風行海內,成就「新武俠小說鼻祖」之名。那些捧著小說讀得如醉如痴的讀者們並不知道,鳩摩智並非杜撰出來的人物,而是奇術領域中的絕頂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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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無英雄,遂令豎子成名。

  正因為鳩摩智那樣的大行家因不知節制而功虧一簣,才令兩宋、元、明、清幾個朝代里的奇術師競相自封為「天下第一」,並造成了中原奇術師眼高於頂、各自封王的亂象。

  如果鳩摩智還在,如果「無相神功、小無相神功」沒有失傳,那麼普天之下,又哪來那麼多自封的「奇術之王」呢?

  這一刻,白芬芳教會了我很多,也讓我的眼界再次豁然打開——「領悟『無相神功』,才能在奇術領域走出一條新路來!」

  「多謝。」我向白芬芳深深鞠躬。

  古人有「一字之師」,而她算得上是我的「三字之師」。她在此時此刻提到「鳩摩智」之名,正是對我未來追求方向的最大啟迪。

  「客氣,客氣。」白芬芳還禮,也向我深鞠一躬。

  畫已經完成,連城璧、紅袖招是見過那幅畫的,湊近來看,頻頻點頭。

  「這是一個圈套。」白芬芳退後一步,右手伸到我背後,在我背上快速地寫了上面幾個字。

  我無聲地回頭,她繼續用「唇語」跟我通話:「聞長老是誘餌,有怪力被畫吸引,殺入畫中,與聞長老一搏。那怪力盤踞鞭指巷已久,我與聞長老幾度談判,才達成協議,合力除之。怪力兇猛,已殺燕塗鴉。稍後,你不要動,全看聞長老發力。」

  燕塗鴉死於怪力,這是幾十分鐘前發生在眼前的事。那怪力來去無蹤,煞是詭異,根本無法抵擋。

  我微微點頭,表示已經明白白芬芳的意思。

  「畫是好畫,但不應該放在這裡,你們說呢?」紅袖招大聲說。

  連城璧反問:「按你說的,應該放在哪裡?」

  紅袖招回答:「這樣的好畫,至少也應該放在上面的咖啡館裡,讓更多人看到。白白放在地底,豈不是浪費了白畫神的神技?」

  我緩步後退,目光緊盯影壁牆的方向,提防那怪力突然閃出來。

  白芬芳與聞長老合作是無奈之舉,但也是最正確的選擇,在這種詭秘力量面前,奇術師只有團結起來,才能平安涉險。如果一味地自立山頭,老死不相往來,那麼就會被怪力各個擊破,死無葬身之地。

  「哐、哐、哐」,黃金柵欄又被那男孩女孩拼命撼動,發出單調而急迫的噪聲。

  我和白芬芳都沒動,連城璧和夕夕只向那邊看了一眼,就沒再理會。

  「我去看看。」紅袖招大步走向黃金囚牢。

  那裡關的是聞長老的情人和兒女,同為丐幫中人,她去探視,合情合理。

  「夏先生,接下來該做什麼?」夕夕問。

  我搖搖頭:「什麼都不要做,靜觀其變。」

  驀地,囚牢最邊上那一間裡發出悽厲的嘶吼之聲。

  連城璧和夕夕幾乎同時抬手,一下子堵住了雙耳。

  那是一個女人在叫,但發出的不是人聲,而是一種半人、半獸、半鬼、半妖的混合聲,刺耳之極,難聽到令人幾欲嘔吐。

  「放我出去……放我……天地之間,吞噬者為大……天地之間,吞噬者為大……放我出去,海上乘風劈浪……大海是我家,放我出去……」那聲音每說幾個漢字,中間就夾雜著各種奇怪的語言,不是英語、日語、法語、德語或者俄語,也不是常聽見的任何一個國家的語言。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人聲,而是某種、某幾種獸語。

  「哐、哐、哐、哐」,男孩女孩搖撼黃金柵欄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響,整個黃金屋內都被這種噪聲充斥著。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夕夕一邊問一邊跨到我這邊來。

  連城璧也緊跟著過來,我們四人站在一起。

  「不要動,都不要動。」白芬芳沉聲告誡。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那女子大聲狂笑起來,並且大力地撞擊柵欄,發出比先前的「哐哐」聲更響十倍的「轟轟」聲。

  笑聲之後,女子突然嘰里咕嚕地連說了十幾句話。

  「是梵文,意思是——良田化為沙漠,大地變為沼澤,所有生靈,蛻化為魚,永生受鮫人奴役。天降暴雨,地涌黃泉,大風大雨,綿延三年。此咒語,奉東海『鮫人之主』聖諭,所到之處,無人不從。後面還有,不過已經不是梵文,而是一種類似於——」夕夕快速翻譯著那些怪話,但最後那些聲音,不必她打比方,我們也聽得出來了。

  那是一種深水中的大魚連續吐泡泡的聲音,類似於「咕嚕咕嚕噗」這樣的動靜。

  『她說她是魚,終生效命於『鮫人之主』。誰敢妄動她一指,將來就會遭千刀萬剮而死。」夕夕繼續翻譯。

  「哐啷」一聲,黃金柵欄被撞開,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長髮女子隨著柵欄一起跌出來,在地上連滾了七八次,隨即一躍而起。

  我雙臂一張,將三個女孩子擋在身後。

  那女子沒有絲毫停留,向著這邊大步走來。

  她的臉很白,五官十分標緻,再配以長發、細腰、長腿,應該是個很標準的美女。如果她沒有發出剛剛那種瘋狂吼叫的話,任誰都不會懷疑她的身份,只會把她當做普通人。

  「退,由她。」白芬芳在我耳邊低語。

  我護著三人後退,任由那女子走到壁畫前。

  「你在裡面,這幅畫就能擋住我?我說過,你對我做過什麼,我就要十倍、百倍地還你。奉『鮫人之主』聖諭,取你狗命,哈哈哈哈,取你狗命……」女子再次狂笑起來,雙手齊出,在那壁畫上瘋狂地抓撓著。

  那件黑袍的袖子極長,所以當她走過來的時候,我並沒意識到她的十指有問題。現在,所有人都看到,她有十根貓爪、虎爪一般的手指,指甲極尖,並且帶著白花花的倒鉤,抓撓之力巨大,幾下就將白芬芳補好的壁畫抓得面目全非。

  「我在這裡,你來吧,做個最後的了斷。」聞長老再次出聲。

  女子抓撓壁畫的動作更急,爪子與石壁接觸之處,不斷閃出點點火星。

  「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問。

  白芬芳來不及回答,只是從我肩膀後面伸出頭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女子。

  「還有一分鐘,石壁就被突破,她就會衝進去,變成聞長老的瓮中之鱉。我們再等等,我們再等等。」白芬芳說。

  我望向紅袖招,她已經躲在影壁牆後面,暫告安全。

  「夏先生,情況有些不妙——」白芬芳剛說了這幾個字,那石壁就轟然碎裂,女子身上的黑袍一閃,她已經沖入石壁裡面去。

  「時間不對,聞長老只怕還沒做好準備!」白芬芳氣急敗壞地低叫。

  我毫不猶豫地沖向石壁,緊跟那女子,從洞口鑽入。

  石壁後面是一個錐形的山洞,越向里去,四壁尺寸就收縮得厲害,跟進二十米之後,我的頭頂就碰到了石壁。幸好,那女子也停在前面,無法長驅直入。

  向山洞盡頭看,一點燈光之下,一個人屈膝斜臥著,似乎正是聞長老。

  從這邊到聞長老那裡,至少還有二十米。再向前,山洞的高度縮減到一米,寬度則只有六十厘米左右,即便是一個偏瘦的兒童都很難輕鬆潛入了。

  「我在這裡等你,來吧,來吧。」聞長老在前面叫。

  現實情形是,女子因形體所限,不可能再前進。除了後退,別無辦法。

  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她霍地轉身,雙手張開,撐住石壁,死死地盯住我。

  我反應極快,立刻飄然後退,與她拉開距離。冷不防,我身後洞頂落下一道玻璃閘門,卡死了我的退路。

  「好了,好了!」聞長老的聲音傳來,不過是在我身後,也就是那玻璃閘門的外面。

  如白芬芳所說,這的確是個圈套,但我也是被這圈套算計的獵物之一,與這瘋狂女子的命運沒什麼不同。

  我回過頭,就看到了目光深邃、面帶微笑的聞長老。

  「夏先生,你果真是個好人,在大是大非面前,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這種胸懷與情懷,別說是小小的濟南江湖了,就連中原、全球的江湖都算上,也找不出幾個你這樣的好人。不過,好人通常都是短命的,你活到二十幾歲,已經很不簡單了。這一次,你肯定是在劫難逃了,所以我也做個好人,跟你好好地把以前的事情捋一捋,免得你將來死不瞑目。」聞長老悠悠地說。

  他的身後也有玻璃閘門,已經將石壁後的洞口牢牢封住,外面的人干著急,進不來。

  這場亂局到了最後,真正獲利的只有一人,就是聞長老。

  「這裡是不是『蟹臍』,你隱居修行的地方?」我問。

  我隱約意識到,石壁一破,不僅僅是物理門戶打開,而是敞開了一扇思維意識上的大門。我太躁進,沒能及時停住,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眼前這個錐形通道上橫向布置了無數玻璃閘門,通道四壁又貼著大量的玻璃鏡片,造成了我們身在萬花筒中的奇特效果,稍一動作,四周便有數百個「我」在移動。

  「是,也不是。」聞長老先點頭,又搖搖頭,「我的確在追尋『蟹臍』,那才是我最終棲身的目的地。這裡相當於『蟹臍』,卻不完全是。你跟那瘋女人困在這裡,一定會產生許多有趣的變化。為了活命,你也會全力探索『蟹臍』的存在。到時候,那秘密也許就能換回你的命。好了,別耽誤時間,你可以開始了。」

  那女子沒有進一步的瘋狂舉動,只是呆呆地立著,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我心中惴惴不安,因為她之前表現得那麼瘋狂,連黃金柵欄都撞掉了。

  「我在哪裡?這是哪裡?是錦纏街小青籃子巷嗎?」她忽然開口。

  這應該是她本來的聲音,既不高亢撕裂,也不沉悶嘶吼,而是平和溫柔,與普通女子無異。

  錦纏街是濟南的地名,而小青籃子巷以出產手工竹篾花籃聞名於濟南,曾被譽為「手工藝品一條街」。

  「你清醒了?這裡不是錦纏街,而是鞭指巷。」我低聲回答。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的父親呢?他的老寒腿好了沒有?我母親呢,她不是一直都躺在醫院裡,胃裡的瘤子怎樣了?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她衝到我這邊,舉起雙拳敲打著玻璃閘門。

  那道門是防彈玻璃製成的,別說是赤手空拳了,就算有錘子、手槍都未必能輕鬆破壞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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