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食腦之術(1)
2025-04-09 21:04:35
作者: 飛天
我沉默地看著那些畫,分析畫面的同時,也在分析白芬芳的「畫夢之術」。
她出手畫我的「夢」,我根本無法抵禦,不知她的畫筆從何處入侵我的腦部思維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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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過嗎?我見過那壁畫嗎?怎麼可能?」我在記憶裏苦苦思索。
春天的五龍潭是濟南城內最絢麗的風景,各種花樹競相開放,桃李芬芳,香飄西門內外。
老濟南人若是春天沒到五龍潭公園去踏青,就等於是虛度了一春。
記事以來,每個春天都去五龍潭,一次都沒落下過。尤其是到了垂絲海棠、櫻花怒放之時,更是屢屢在樹下流連忘返,不知日已西垂、鳥已歸巢。
去過五龍潭並不等於到過潭底,民間傳說,濟南城隻有兩個最大膽的武林行家下過五龍潭,一姓王,剪子巷尾教派高手,從寧夏來,旅居濟南;一姓譚,北派譚腿傳人,土生土長的濟南人,一直住在寶華街譚家巷。
王、譚二位都是隱居市井的世外高人,雖然外界傳得沸沸揚揚,但他們兩人從未站出來澄清過,任由市民猜測潭底的風光。
大抵隱士人物總是這樣,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對老百姓關心的話題一笑處之,不入於心。
我姓夏,既不姓王也不姓譚,所以不可能借他們的光下潭去。
「看這裡——」白芬芳舉起鉛筆,筆尖對著我,示意我看那鉛筆。
我搖搖頭,心懷警惕,不上她的當,故意轉移視線,去看畫中小人胸前的襁褓。
白芬芳繪畫時所用的筆畫非常繁複,所以某些線條密集之處,自動形成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物體輪廓。譬如現在,那個蠟燭包的上端被很多線條蹭到,竟然形成了一張燦爛的笑臉。
那是一張嬰兒的臉,額頭異常飽滿,雙眼目光深邃,正灼灼地直視著我的眼睛。
我從未近距離接觸過嬰兒,但就是通過這樣一幅畫,我認識到了一個嬰兒的可愛之處。
「嬰兒很好看,但他的命運卻是艱難多舛,一生中必須面對無數血與火的分離,然後才能成長。」白芬芳說。
剎那間,我感到一陣迷茫,覺得那嬰兒的處境危險之極,必須有人去將他救出來。
大人為了利益可以不顧生死,但嬰兒還小,不應該為了大人的野心承擔未知的危險。
「我去把他救出來。」不知怎的,我脫口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要知道,那隻是畫,是白芬芳筆下臆造出來的一幅畫,連其真假都無法求證。
「是啊,應該把他救出來,他是無辜的。可是,你有沒有想到過,如果有人闖入,不但救不了他,也將被同樣困在五龍潭底,是不是?」白芬芳說。
「噗……」紅袖招噴出一大團淡藍色的煙霧,把我的臉罩在裡面。
白芬芳厭惡煙霧,立刻後退幾步,等待煙霧散去。
「注意,她在對你的腦子進行蠶食分析,不當機立斷的話,咱們今晚就栽了。」紅袖招在我耳邊低聲提醒。
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一直很清醒。
我可以選擇「關門拒賊」,拒絕白芬芳的一切請求,但我這次選擇的是「關門打狗」,等她的不軌意圖更深地侵入,我才瞬時反擊,達到一擊必殺的目的。
紅袖招噴出的煙霧很特別,既有普通菸草的味道,又充滿了另外一種類興奮劑的微妙辛辣之氣。
我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笑,謝謝她的拳拳維護之情。
「現在的情況很詭異,我感覺在這間咖啡館裡藏著某種奇門陣勢,一踏進來,就變得畏首畏尾起來了。如果可能的話,我們還是及時撤退得好。」紅袖招又補充了幾句。
我輕輕搖頭,否定了她的想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是想看看白芬芳手裡到底藏著什麼牌。
我們兩個聯手殺了刀神,在心理上已經結成聯盟,關係越來越靠近。我幫她,她應該幫我,這種利益等價交換關係,才是江湖朋友的本質。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到底去沒去過那裡?」白芬芳問。
我斷然搖頭:「沒有。」
白芬芳垂下鉛筆,在那襁褓上輕輕畫了個圈。
「我猜,這就是你,你在襁褓之中,看到了那裡的情況——對了,把你的雙掌伸出來,我想給你看看手相,怎麼樣?」她忽然改變了話題。
我有些遲疑,但仍然鎮定地伸出雙手,掌心向上,任她審視。
白芬芳微微蹙著眉,盯著我的掌心看了一分鐘之久,卻一個字都沒說。
襁褓中的嬰兒不是我,我百分之百肯定。
「龍嫡?那嬰兒本是龍之嫡系,所以才應該出現在那裡。可是,既為龍嫡,就應該投奔東海,興風作浪……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他不是你,你不是他,你也不是龍嫡。」白芬芳失望地低語。
我收回手掌,平靜地看著她。
猛地,白芬芳扔下鉛筆,抄起已經畫完的四張畫「嗤啦嗤啦嗤啦」撕成碎片,往地下一扔,頹然坐下。
「抱歉,今晚的事變化太大,我也許認錯人了。你們走吧,再見。」她喘著粗氣,聲音突然變得嘶啞。
我緩緩地起身,並不怪罪她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點點頭,然後向外走。
紅袖招跟在後面,不明所以,隻是跟隨著我。
到了門口,紅袖招又折回來,到我們最早坐過的位子上,拿起那個裝著「梅花公館手記」的塑膠袋。
為了配合白芬芳狙殺刀神,之前我和紅袖招匆匆離去,連最重要的東西都遺落在這裡了。
「喂,兩位,今晚沒有發生過任何事,知道嗎?」白芬芳在我們身後叫。
「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你是誰。」紅袖招替我回答。
我們開門走出來,淩晨三點鐘的鞭指巷靜得如同冷森森的巨大墓地一般。不過,向東或者向西,過兩條街就是繁華的省府前街、紅尚坊、芙蓉街,或者掉個頭,向西走出五百米,就能到趵北路護城河酒吧一條街,當先的就是蘇荷酒吧,一個紅遍了中國的最佳夜晚消遣場所。
將軍花園已經回不去了,我們必須另外找地方歇息。
「今晚白來了,沒想到聞長老會夜不歸宿。按照規律,他每天都會在這裡過夜,不知今天是怎麼了。」紅袖招悻悻然。
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隻能偷偷等待,在不被聞長老發現的情況下,悄悄地引他進入「癔症之術」的環境裡。
殺人很容易,但我們不是要殺聞長老,而是要得到他心裡的秘密。
「走吧,去芙蓉街。」我提議。
我知道,我們必須快速離開鞭指巷,以免跟白芬芳起另外的衝突。
作為燕王府八神將之一,她把據點建在鞭指巷,一定不是心血來潮才做出的決定。
紅袖招把抽了一半的煙扔掉,然後又拿出煙盒。
不等她解釋,我就主動從煙盒裡抽出兩支煙,分給她一支。
「煙裏加了一些類興奮劑,能夠讓人的腦神經興奮起來。我懷疑,白畫神偷偷對你做了一些手腳,好像把畫夢之術又應用到你身上了。如果你的腦力跟不上,就會被她控制,那就危險了。」紅袖招說。
她先幫我點菸,自己也點上。
燕王府八神將是江湖上的絕頂高手,為了達成目的,肯定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我必須提防所有人,而首先就是要防備白芬芳的繪畫奇術。
我們橫向向東走,沿著省府大院的外圍走了一陣,橫穿小巷,進芙蓉街。
這裡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三才之中,先占了「地利」。一踏上淩晨的芙蓉街,我的心就安定下來。
這條街上隻有一半的店鋪關門收工,另一半則全都是通宵營業,而且顧客不少。
我帶著紅袖招一直向北,到了芙蓉街結尾,找到了一家名為「泉河」的小家庭旅館,推門走進去。
櫃檯後面的服務生已經趴在桌上睡著,我徑直拿了旁邊鑰匙架上的301室鑰匙,然後躡手躡腳地領著紅袖招上樓。
這個家庭旅館是我發小王力開的,據他說,這個生意根本不賺錢,就是為了體驗當老闆的感覺。
正因為生意不好,所以三樓的房間全都空著,從無例外。
到了三樓,我輕輕打開房門,跟紅袖招無聲無息地進去。
「這樣也行?這不是做小偷嗎?」紅袖招問。
我沒有回答,更沒有開燈,而是三步兩步到了窗邊,把窗簾掀開一角,悄悄觀察著芙蓉街上的動靜。
如我所料,有三個既不像遊客又不像便衣的年輕人停在旅館門口,探頭探腦地先裡面張望。
「是白芬芳的人?」紅袖招問。
我判斷不出,因為我還沒弄清燕王府的最終目的。
紅袖招摸黑躺下,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我坐在牆角沙發上,給紅袖招站崗。
這種保安工作極不嚴密的小旅館裡,半夜闖進人來是常有的事。
我手裡握著兩個玻璃杯,旁邊茶幾上還擺著四個白瓷杯,隻要敵人敢摸上來,我就讓他們嘗嘗各自身上的血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