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輕視煉蠱師的代價(3)
2025-04-04 12:50:31
作者: 飛天
現代的日本社會中,各大高校曾颳起過「處女可恥」的歪風,好像人人都應該及時行樂,將「腳趾頭也想肉體分享」的邪說貼遍了各種網絡上的論壇。於是,處女變得越來越稀少,甚至到了大學、高中、初中都找不到處女的恐怖地步,許多人叫囂著「處女必須到幼兒園裡去找」。
在這種**橫流的歪風邪說之中,能見到像明千櫻這樣純潔的女孩難能可貴之至,真的應該像保護大熊貓一樣好好珍惜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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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你的錯,人人都不願輕易放棄生命。」我安慰她。
「所以你才愛楚楚那樣的人?」明千櫻又問,「愛她的勇敢剛烈?愛她能夠為道義獻身的精神?她死之時,你竟然是那樣傷心。我雖然只是遠遠看著,卻能體會到你那種悲痛欲絕的感覺。」
我喉頭一哽,無法回答。
楚楚倒在我懷裡的時候,體溫尚在,但命不久矣。在死亡面前,任何人都無能為力,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命代替她去死。
她死,我萬分哀慟,但當我知道她是為了拯救玉羅剎而主動求死時,我心裡不禁哀慟,而且悲涼、悽慘、感慨、憐惜她到了極致。
楚楚像一顆流星,飛速掠過,生命短促,燃燒自己,綻放光彩,只為了照亮別人的前路。
這樣的人生,已經不能用對錯、善惡、得失、好壞來形容了,她一定會永存於苗疆大煉蠱師的青史之上,其光輝事跡永遠流傳於世,成為後人代代頌揚的經典,就像玉羅剎血戰「吳之雪風號」的那段歷史一樣。
只不過,她那樣做,自己的內心世界會幸福嗎?
人與人之間並沒有可比性,如果硬要把明千櫻與楚楚相比,後者的確比前者更有勇氣。
自從我認識楚楚,就很明顯感到,她是一個絕對的悲劇人物。她始終活在使命之中,根本不是為自己而活。所以,她隨時可以終結自己的生命,只要對達成目標有用就行。她的可悲在於,不僅僅別人把她當成了工具,連她自己也以為自己是工具。
「她其實應該更羨慕你才對,畢竟你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已經勝過很多江湖人物。中國有句古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正能保持自我、掌控自我的,少之又少。」我由衷感嘆。
明千櫻因為「自私」而放棄了拯救桑青紅的最終手段,從宗派道義上說,她會被後人唾罵,但至少她現在能好好地活下去,走好自己的一生。
「羨慕我?謝謝你能這樣肯定我。」明千櫻嘆氣。
「人有權力決定自己的活法,你這樣做,也不算錯,而楚楚那樣做,也不算對。只不過,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人都應該尊重生命,善待自己的人生,而不是隨波逐流,人云亦云。」我為楚楚感到悲哀的同時,也慶幸明千櫻沒有步楚楚的後塵,同樣走一條自我犧牲的道路。
「如果是你,你怎麼選?像我,還是像楚楚?」明千櫻又問。
我無奈地搖頭:「我沒法選,因為我不是你,也不是楚楚。」
那對男女進入房間後,並沒有發出更加不堪的聲音,反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響動,這似乎也是極不正常的。
「你在這裡別動,我出去看看。」我說。
按照我的判斷,玉羅剎中途殺人之後,一定會返回這裡。那特務頭子親筆畫的那幅畫,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明千櫻順從地點頭:「好,儘快回來,注意安全。必要的時候,可以大聲呼救,我即刻趕到。」
我推開櫃門,小心地探出頭去左右觀望。
走廊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人聲或腳步聲。
通向房間的門緊閉著,但我屏息靜聽,那邊確實沒有聲音傳出來。
我由壁櫥里出來,再替明千櫻關門。
「男歡女愛,情濃繾綣,根本不會注意周圍的危險,反而盡揀一些荒僻之處約會。白日宣淫,非奸即盜,能跑到這裡來幽會的,也肯定不是什麼好學生。所以,用不著給他們留面子。」我一邊暗思,一邊快步到了門前,抓著門把手輕輕一旋,就推開了那扇古樸厚重的木門。
黑衣殺手圍攻玉羅剎之時,已經將大部分布幔掀掉,房間內大部分桌椅、沙發都露了出來。此刻,只有房間西南角的一張長沙發上仍然蒙著布幔,顯得甚為扎眼。而且,那對偷情男女並未在屋內,地上只扔著四五件適合年輕男女穿的運動衫、牛仔褲、圍巾、球鞋,左側的一張單人沙發上,還掛著一隻菸灰色的胸罩。這種情形經常在愛情電影中出現,**焚身的男女一進入房間後,一秒鐘都不耽擱,就各自脫衣服,進入真刀真槍的實幹步驟。
我閃進房間,徑直走向那長沙發。
布幔鼓鼓囊囊的,下面很明顯蓋著一些東西,但卻是靜止不動的。
我猶豫了一下,狠吸一口氣,確保自己能夠見到任何噁心場面都不失態。然後,我抓住布幔一角,使勁一拉,塵土飛揚之際,立刻看到了下面蓋著的那對苦命鴛鴦。
那確實是一對青年男女,身上的衣服都已經除去,只有各自胯下還穿著一條三角短褲。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但卻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就那樣抱著,像是在尋歡中途突然睡著了一般。
我伸手去拉那男生的胳膊,但發現他的身體已經變得非常輕,如同一隻倒空了的塑膠袋一般。他的身體與那女生糾纏在一起,我一拉之下,竟然毫不費力地將兩個人一起拖起來。
那幅殘畫還在,但房間裡並沒有楚楚的影子。
「楚楚,你在嗎?」我輕聲叫著,向黑衣殺手撤退的那扇門走過去。
我不清楚門背後有什麼,但我判斷,殺死年輕男女的人沒有走遠,就躲在暗處。
那扇門上有著複雜的陰刻鳶尾雕花,木料為灰褐色,應該是老核桃木所制,現代已經不多見了。
令我驚訝的是,門上的黃銅把手也是舊式的,上面同樣鑄刻著鳶尾圖案。
「唉……」門那邊有女聲幽幽哀嘆,但並非楚楚的聲音。
我的手已經握在門把手上,卻瞬間停住,沒有擰轉。
「那絕對不是楚楚的聲音!」我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不再出聲,閃在門邊,繼續側耳傾聽。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卻假作不知,諸**詞,這樣會傷我的心,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已經發誓,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三十天內如果你再不向我做出承諾,我就離開這裡。苗疆是回不去了,我會浪跡天涯,一個人活下去。天下這麼大,哪裡還容不下我玉羅剎?」那女聲自言自語地說。
我聽到了「玉羅剎」的名字,便知道楚楚已經回來,但現在她不再是楚楚,而是另外一個人。
細思起來,楚楚真是固執到了極點。普通人連自己家中的一草一木都不願白白讓給別人,更不用說把自家房子都借給別人了。而她倒好,卻甘心受死,連身體都讓出來。
「今夜,你來還是不來呢?」那女聲又說。
此時此刻,我希望站在門口的是那特務頭子。如此一來,他和玉羅剎就能有情人終成眷屬,結束這段孽緣,讓玉羅剎死得其所,不在困頓於「鏡室」之內。
「你要我做什麼,我就毫不猶豫去做,哪怕你連個笑臉都不給我。我明白你的難處,國家利益和民族道義逼著你『以國事為重』,但等到你付出全部所有之後,國家還要你嗎?你呀你呀,雖然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中重臣,卻是傻得可愛。唉,我就愛你傻傻的樣子,只要元首一句話,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這些事,我爹娘早就看出來了,告誡我多次,但我卻從未信過。現在好了,苦果很快就要豐收,我們的後半生有吃不完的後悔藥。我只想問你,這樣做,你後悔了嗎?」那女聲又說。
這些話是玉羅剎偷偷講給那特務頭子聽的,情真意切,每一個字都很有道理。但是,對於一個沉浸於愛國主義精神之內的人來說,這些話不過是對牛彈琴,起不到任何作用。不過,任何人都沒有權力評價別人的功過,尤其那特務頭子已經作古,一切變成了歷史。此刻說他的對錯好壞,只是一場遊戲而已。
「空留我在這裡就好,你又何必打擾?我心已經枯槁朽滅,你又何必再將我喚醒?」那女聲越來越悽慘,但偏偏又沒有失聲痛哭起來,那種既絕望又隱忍的感覺,讓我渾身都像是浸在冰水裡一般。
「為何留下那幅畫?是紀念你的拯救國家的行動?還是紀念我們之間沒有來得及完結的愛情?不管怎樣,你都錯了,從前是錯,也就罷了,到現在錯上加錯,在我心上又插了一刀,豈不是一錯再錯,錯不可恕?」那女聲移動起來,從遠端走向了門口,與我只隔著那扇古老的木門。
我轉過頭,向那殘畫望去。
畫面中間出現的大洞已經毀掉了兩個主要人物的身體,現在只能憑藉記憶去構想那女子的模樣。
「如果換做是我,能把那麼美的一個女子送去日寇軍艦嗎?那個特務頭子難道真的如傳說中所記載的,是個鐵石心腸、冷酷變態的魔鬼?」不由自主的,我替那女子感到惋惜,慨嘆她錯信了男人,也錯付了終身。
世間美好事物本來就極其稀少,美到極致的事物所能維持的時間也極端,有些如曇花,一夜間盛開便凋零,有些如白駒過隙,一轉眼間就逝去無蹤。
譬如玉羅剎,她的崛起與毀滅也是苗疆的傳奇,所有人都注目於她「生的偉大」,卻沒有人再去關注她「死的悲哀」。
在這個疆域遼闊的國土之上,八年抗戰,民眾災難深重,剛剛勝利,接著又是舊政府垂死掙扎之戰。很多在八年中的抗日英雄又變成了內戰中的炮灰,造就了一幕幕劇情反轉的悲劇。玉羅剎其人,也是這諸多悲劇中的一幕。
咔嗒一聲,門把手被轉動,那扇門緩緩地向里拉開。
當門內的女子向外走出來時,我先看到她的側影。
她有著高挺的鼻樑、長而密的睫毛、飽滿而白皙的額頭、紅潤的嘴唇,只看到一個側影,我的心就像被子彈擊中了一般,震驚到不能呼吸的程度。
在我半生之中,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女子。如果她的側影只是她全部美麗的一半,那僅僅這一半,就已經蓋過古今中外、天上地下所有的美女。與她的側影相比,什麼香港小姐、亞洲小姐、世界小姐,一切女人給她提鞋子都不配,只配遠遠地跪伏著向她頂禮膜拜,連到她面前來行禮的資格都沒有。
她跨過了門口,肩上垂落的黑髮隨著身體的起伏而飛揚起來。
我想,就算世界上最好的水墨畫家也畫不出這一幕,漆黑的發在她潔白的臉頰上拂過,一黑一白,形成了美若夢境的動態水墨畫,比電子計算機修飾過一千遍的圖畫更美。
這個女子的美,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孤冷味道。
她的身體仿佛是玉石雕刻而成,每一刻劃,都極盡了雕刻藝術的完美技法,毫無瑕疵,了無遺憾。
在她面前,我感覺渾身都僵住,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生怕破壞了眼前完美的畫面。
她徑直走向了那幅殘畫,輕輕抬頭,白皙的頸部呈現出完美的角度。
我仍舊只能看見她的側影,她身上的衣服沒有變,與被捕離去時相同,但她的體型卻有了小小的變化,變得與畫中人一樣完美。
除了「完美」,我已經找不到任何詞彙可以拿來形容她。
「不該留下這樣一幅畫的,美好的東西一旦毀滅,就要毀得乾乾淨淨,不留殘痕。你留下這畫,到底是何用意?唉……是在懷念我嗎?唉……是讓後人懷念我們嗎?唉……還是留給今日的我永遠懷念你?唉……」她一連四問,問一句嘆一聲,那種痛徹心扉、悲到無言的哀傷,像四把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死是一件悲哀的事,死了就什麼都不存在也不記得了,可是你沒想到吧?世界上比死更悲哀的事,就是永遠不死,但卻永遠忘不掉從前的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一直活著,一直反覆想起,把過去你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腦海中清晰地描摹出來,越清晰,越心痛,越甜蜜,越悲痛。長夜難明,神州寂寂,我沒有故鄉,也沒有未來,只能為你留守下去,直到世界毀滅……」她對著那幅畫喃喃低語,睫毛一眨不眨,仿佛一看到那畫,整個人都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