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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玉羅剎的彩蛋(1)

2025-04-04 12:46:29 作者: 飛天

  「苗人擅長養蠱,就像漢人養雞養鴨一樣,而我繼承了我爹的天賦,在三年之內就成了年青一代的煉蠱師高手。我們居住的地方極為偏僻,北方的戰事仿佛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裡的,根本不可能影響到我們的生活。後來,各族開會時,有峒主提到,山外不斷有人進來,帶著真金白銀,要聘請高手出山,去幫助漢人打扶桑人。結果,金銀都被這些峒主搶奪,那些人則被毒殺活埋,不留痕跡。爹沒有多說,因為他並不貪圖意外之財,更不肯拿著族中年輕人的命,去山外豪賭。再後來,我們寨子裡也來過山外的人,爹只喝令年輕人把他們趕走,既不要他們的錢,也不接他們的聘書。我娘聽說這事後,跟爹大吵了一架,然後跑到上游甘泉去,在她爹的衣冠冢前痛哭……」

  「我並不關心這些事,但在那年三月桃花開的時候,突然在甘泉邊遇到了一個男人。那場相遇,就像一場想起來就讓人臉紅害羞的夢。那男人長得既不高大,也不威猛,臉白白淨淨的,身子骨柔柔軟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苗疆的人。我見到他時,他正在看我娘立下的墓碑,並且一個字一個字讀墓碑上的名字。四周空無一人,墓前桃花亂落,他就站在滿地花瓣中間笑眯眯地望著我。那時候,我記起了自己十八歲時做過的夢,夢裡也有這樣一個人,在花雨中飄然走向我。在夢裡,那個男人含笑說著讓人心醉的悄悄話,握著我的手,緊緊握著,再不鬆開。現在,夢變成了現實,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他有個很文雅的名字,姓卓,名遠航,從北方來,到這裡是來尋找一種奇怪的草藥。他的母親染病多年,需要那草藥做引子,才能治癒沉疴。而我恰好知道,在甘泉上游最高的雲嶺峰上,就生長著那種藥。我沒有任何猶豫,帶上乾糧和泉水,然後領著他向最高峰出發。路上,他給我講了很多山外的趣事,比如可以不間斷跑很遠的火車、高高迭起來的樓房、兩個人可以隔著好遠聊天的電話、到了晚上就閃爍如彩色星星的霓虹燈……」

  「在他口中,山外的世界多姿多彩,如果一個人一生都困在苗疆山寨里,不能看見那個世界,真的是很可惜的事。他答應我,只要爹娘同意,他就帶我離開,去外面的大城市裡生活。我愛他,他知道,我也知道,他愛我。真正的愛,只要兩個人的眼睛對視就能感覺出來。在攀登雲嶺峰的第二個夜晚,我們露宿在獵人留下的亂石屋中。苗女多情,沒有任何禮法的拘束,只要遇到心愛的人,就可以奉獻所有。可是,他婉拒了我,給我講漢人的禮法,講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的重要性,也講孔夫子說的『發乎情止乎禮』。那一夜,我安靜地依偎在他懷中,整夜不睡,心情愉悅,如同成仙。我知道,我已經遇見了今生最愛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迴轉山寨,向爹娘稟明。我要嫁他,我必須嫁他,今生除了他,我再也不會喜歡任何一個男人。在雲嶺峰頂的懸崖上,我幫他採到了草藥,那藥的名字也是極美的,叫做『鏡花水月』。歸程中,我向他講苗寨的巫蠱之術,講煉蠱、詛咒和養蠱、解咒,這些苗人已經司空見慣的事,他卻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對名列苗疆三大咒的『血咒、神咒、人咒』感興趣……」

  「回到寨子,見到爹娘,我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嫁他』。娘見了遠航,十分歡喜,親自洗手下廚,做了十幾樣小菜招待他。爹也一反常態,勤快起來,在廚房給娘打下手。我以為自己已經搭上了幸福的快船,在屋裡屋外穿花蝴蝶一樣飛來飛去,唱著娘教我的戲曲。遠航也懂那些戲文,有時聽我唱,有時幫我唱。他唱戲的時候,神情十分平靜,像是沉浸在戲文之中,又像是追憶著遠方的往事。我看不懂他,但我也要嫁他,因為他是我夢中的男人,為圓我的夢而來。菜上了桌,酒也斟滿,爹親自向他敬酒,兩人連幹了三碗寨子裡自釀的野果子酒。娘向他碗裡夾菜,他不停地吃,對每一樣菜都吃得津津有味。之後,他抬起頭來,放下筷子,恭恭敬敬地向我爹拱手,只問了一句——前輩向我落咒,放心了嗎?外鄉人進入苗疆村寨,最怕的就是苗人暗地裡給他落咒,但遠航這樣問的時候,臉上毫無懼色,似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喜歡他這種表情,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是無所畏懼,有膽有識,像我爹那樣。我爹哈哈大笑,挑著大拇指說,年輕人,有膽量,我喜歡。那晚,他們喝了很多酒。最後,我爹醉倒在野藤架下,而遠航依然清醒,幫著我娘收拾殘局……」

  「他問我娘,北方國土淪陷,東北人都逃到長江以南去,流離失所,飢餓倒斃,身為東北人,你會不會覺得難過?我娘點頭說,當然難過,我張家生是東北人,死是東北鬼,總有一天要打回東北去,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遠航又問,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為東北人報仇,但需要向你借一樣東西,你借不借?我娘毫不猶豫地回答,借,當然借。那時,我正蹲在爹的身邊給他餵水。遠航就說,我要借你女兒一用。那句話很令我歡喜,但又覺得有些不安。因為他並未像普通人那樣,說要娶我、帶我走,而是用了『借你女兒一用』這樣的話,聽起來十分古怪。我娘回答,好,只要能為東北家鄉父老報仇,我有的,儘管拿去……」

  「就在那一晚,娘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趁著我爹大醉未醒,送我和遠航離開寨子,一直走到通向山外的馬幫大道邊。我爹自然是在酒菜里落了咒的,但娘已經偷出了解藥,全部交給遠航,然後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裡。娘說,你們兩個走吧,消滅日本鬼子,讓東北人過上好日子,然後回來接我和你爹。於是,我和遠航沿大道向北,走出二十里後,遇到了前來迎接他的一隊人馬。很快我就了解到,遠航是抗日軍隊裡的高官,到苗疆來,就是為了尋找一位高明的煉蠱師,以巫蠱奇術對抗扶桑人。我們乘汽車、飛機、火車繼續向北,到達了一個靠近海邊的城市。在那裡,早就聚集了其它幾個門派的奇術高手,摩拳擦掌,只等殺敵。在遠航的教導下,我很快就了解了山外的局勢,日本軍隊武器精良、訓練有素,中國軍隊每次在前線接敵,都會屢屢吃虧。遠航的計劃是,以苗疆詛咒直指敵方大人物,繞開敵人最堅硬處,趁虛而入。只要詛咒成功,則日本高層大亂,前線軍隊就會失去調度,不攻自破。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年中,我潛心研究蠱術,終於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講到這裡,玉羅剎忽然停下來,沉默一陣後,才悠悠地問:「這故事並不好聽,是嗎?」

  這故事等於是史實,當然有些枯燥,但我聽得極其用心,並沒在意好聽還是不好聽。

  「不,我覺得很好。那位前輩是人所共知的抗日急先鋒,連美國總統都對他讚不絕口。他制定的計劃,一定是萬無一失的。」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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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航其人,曾為抗日大業立下赫赫戰功,是舊政府里的一顆閃亮將星。他這段歷史,理應被挖掘出來,讓更多世人聽到。

  「我覺得很枯燥,忽然沒有興趣講了。人的思想真是奇怪,本來以為很動聽、很甜蜜的事,總想找個人講給他聽,但真的說出來,卻又索然無味了。與其如此,倒不如永遠埋在心裡,讓它隨時間同朽。」她說。

  我沒有反駁,因為在此之後的事,歷史中已經有了記載。眾目睽睽之下,那件事不會跟玉羅剎講的有較大差別。

  「現在呢?不說過去,講講現在不好嗎?」我開啟了另一個話題,「我有個不情之請,如果我朋友的魂魄被白玉床困住,能否請施以援手,將其釋放出來?」

  這是我最關心的,只要救醒唐晚,我身邊將會再多一個得力幫手。

  玉羅剎搖頭:「你錯了,並沒有什麼魂魄被白玉床所吸,恰恰相反,苗疆來的人所使用的種種手段,已經逼得我無所遁形。你回去告訴她,白玉床一毀,那就是人類的大災難降臨之日。我倦了,你且回去吧,記住我說的話,讓苗疆的人回去,我已經很明白地告訴她們,自願為囚,不願為人。遠航沒了,我只想生活在過去的回憶里,直到此生終老!」

  那石壁上的剪影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我起身向前走,伸手觸摸那石壁,恍然發現,面前樹立著的正是那張白玉床。原來,我並沒有走出大廳,而是進入了玉羅剎的幻象。

  「沒有魂魄?唐晚的魂魄不在這裡,那會在哪裡?」我心急如焚,舉起手來,想要大力拍打玉石,讓玉羅剎給出明確的答案。

  「大哥,不要衝動,快回來。」楚楚飛掠而至,一把將我從白玉床前拖開。

  我的思想仍舊沉浸在玉羅剎的話中,她說「沒有什麼魂魄被白玉床所吸」,那就代表唐晚的「失魂」與艙室、白玉床無關。既然如此,我該到哪裡去替唐晚尋回魂魄?

  「大哥——」楚楚用力攥住我的雙手,「你剛剛去了哪裡?怎麼會從白玉床中慢慢退出來?」

  我不明就裡,無法回答。

  楚楚低語:「你離開時,我一直緊跟。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在耳中。」

  我長嘆一聲:「我剛剛跟玉羅剎在一起,她向我講了過去的故事。只是,她明確告訴我,唐晚的魂魄並不在白玉床里。我現在真的倍感迷茫,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幫助唐晚。」

  幻象中,玉羅剎曾提到她帶領遠航從雲嶺峰上採到的草藥「鏡花水月」,那種藥在現代中醫中被稱為「千里光」,又名「黃花母」或者「九龍光」,是一種解毒良藥。

  該藥名的出處,來自於唐代裴休的《唐故左街僧錄內供奉三教談論引駕大德安國寺上座賜紫方袍大達法師元秘塔碑銘》,原文是——「崢嶸棟樑,一旦而摧。水月鏡像,無心去來。」

  兩人初次見面時的藥名,似乎已經清楚昭示著這段感情的未來。

  鏡中繁花,水中冷月,無意中來,無望中去。

  「大哥,不要急,一切都有轉機。」楚楚說,「既然玉羅剎還沒忘記苗疆往事,可知她的人性仍為泯滅,不至於到『不願為人、自願為囚』的地步。你且冷靜休息,等到頭腦清醒之後,我們再慢慢商議。」

  我閉上眼睛,冷靜了幾秒鐘,低聲說:「我要上去看看唐晚,順便走出『鏡室』去透透氣。你不用管我,自己休息吧。」

  楚楚點點頭,放開我的手,微笑著後退:「大哥,早去早回,別讓我們擔心。」

  我向門外走,感覺一陣陣頭重腳輕,心臟也時不時狂跳一陣,幾乎難以支撐下去。

  走出大門後,我情不自禁地向長廊盡頭望了一眼,又向步行梯方向的地簧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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