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鬼殺鬼(1)
2025-04-04 12:45:54
作者: 飛天
由曲齡所說的話中可知,「51地區」有著「兼併天下」的野心,恨不得將全球各國最先進的科研院所、超腦機器全都收入帳下,在高科技方面永遠地領跑於全人類。所以,他們義務向全球派出無數曲齡這樣的科學家,提供無償幫助,其真實目的,卻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很好,只要你能幫助我們度過眼前的危機,相信你就會在未來獲得『鏡室』中的更大話語權。我們的合作一定會非常成功,因為大家所追求的目標沒有交集,也就不會產生利益上的分歧。」我向曲齡伸出手,「預祝我們合作成功。」
曲齡跟我握手,再次大笑:「夏先生,你總是說自己沒有野心,只求自保,但我以為,你這樣的人會更可怕。當別人不把你當成競爭對手時,勢必會在你面前放鬆警惕,被你成功地逆襲並超越。我其實很想知道,你到底是真的低調還是故意裝作低調?我該相信前者還是相信後者?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迴蕩在走廊之中,使人精神振奮。
笑夠了,曲齡忽然長嘆:「夏先生,不知為什麼,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情總是十分放鬆,沒有任何壓力。這種感覺真好,可惜在其它地方從未找到過。如果有可能的話,不如在這件事結束後,隨我赴北美一游,讓我也盡一盡地主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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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視她的眼睛,很快就捕捉到一些異樣的東西。
「51地區」是五角大樓麾下的高級秘密單位,只輸出間諜型科學家,沒有第二類人才。否則,政府每年撥出的高額研究經費,豈不全都付之東流?
在我的長時間注視下,曲齡有些不自在起來,視線不自覺地移開。
她這種下意識的動作,暴露了內心的真實意圖。
「謝謝,我不習慣漂泊和旅行,還是在濟南過平靜安寧的日子就好。」我說。
曲齡打了個哈哈:「那也好,反正我不斷有全球旅行的機會,任何時候想來看你,都可以朝發夕至,一日可達。」
幾句話之間,我們雙方都試探到了對方的底線。
她想邀我加入「51地區」,其最終目的,自然是將我同化為國際間諜中的一員。在遭到我不動聲色的拒絕之後,她並沒有強人所難,順水推舟,收回了剛剛的邀約。
「我去洗手間。」她站起來,走向長廊的盡頭。
我記起來,鬼菩薩最後出現時,也是走向了同樣的地方。
曲齡在我視線里拐彎,進入洗手間,空寂的長廊里只餘下我自己。
在我右手邊的地簧門之後,就是通往上層的步行梯。之前我和唐晚追擊那混入「鏡室」的研究員,就是從那地簧門中衝出來的。
時間真的是奇怪的介質,如果將時間倒播,我一定會阻止唐晚跟我下來,讓她遠離危險。
我仰頭向上看,走廊頂上的長方形吸頂燈釋放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了這深藏地底的空間。
山大是江北著名學府之一,校園內全都是珍惜時間、渴求進步的莘莘學子,而社會民眾對山大也不吝溢美之辭,將它視為山東省內最高學府,並以自己的子女能夠考入山大深造為榮。
這些人永遠都不會想到,學校近旁會存在「鏡室」這樣的高科技研究所,其先進性與危險性同樣驚人,內部不知藏著多少驚世駭俗的巨大秘密。
「秘密?那個研究員和那偽裝混入的人究竟拿走了什麼秘密?他們被曲齡所殺,秘密資料又落在了何處?」我立刻想到這個問題。
同時,我又不免自我安慰:「鬼菩薩、簡娜所掌管的『鏡室』領域不過是地位最低的部分,他們能夠接觸到的機密,也不過是冰山一角,並不能對『鏡室』造成大的傷害。即使資料落入曲齡囊中,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
我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是站在國家和「鏡室」這一邊來看問題,將曲齡和「51地區」視為敵對方。
實際上,自古至今就有無數哲人反覆強調過——「沒有永久的敵人,只有永久的利益;沒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
只要追溯大國歷史就能看得出,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根本沒有長期的盟友與百年的死敵。
現在,我希望鬼菩薩能儘快出現,為楚楚的「禳命」多一份安全保障。
時間流逝極快,不知不覺中,曲齡已經離去了五分多鐘。
我不禁起了疑心:「怎麼去了這麼久?曲齡不會有危險吧?」
一念及此,我來不及多想,立刻起身,疾步走向長廊盡頭。
這棟建築物的通風設施十分完備,我拐過長廊,只聽見頭頂通風口發出的微小風聲,而隨時呼吸到的全都是清新的空氣。
再向前十步,左側是男用洗手間,右側是女用洗手間,而這條短廊並不通往其它地方,兩個洗手間之間就是封閉的牆體。
我側耳諦聽,右側洗手間裡沒有任何動靜,反而左側洗手間裡傳來潺潺的水聲,似乎有人正開著洗手台的水龍頭反覆洗手。
之前,到達地下七層的人共有以下幾個——兩名研究員、我、唐晚、鬼菩薩、簡娜、薛傲、曲齡、楚楚、血膽蠱婆、送餐服務生。除此之外,地下三層那些研究員都已經無心工作,各自散去,可以忽略不計。在這個列表中,兩名研究員死於曲齡之手,薛傲死於簡娜的「掌心雷」之下,唐晚失魂落魄留在會議室中,楚楚與血膽蠱婆此刻在大廳內準備「禳命」,簡娜去了會議室未歸,送餐服務生早應該離去。剩下的,只可能是我、鬼菩薩、曲齡三人。
全部篩選完畢後,此刻在左側洗手間中洗手的,不是鬼菩薩就是曲齡。
當然,按照正常情況估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鬼菩薩,曲齡不會好端端地進入男用洗手間。
我貼著左側牆壁站定,輕輕取出簡娜送我的「掌心雷」,握在右手中。
鬼菩薩離去很久了,他若是回來後先進入洗手間,一定會被簡娜看到。
我慢慢接近洗手間的白色玻璃門,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問:「誰在裡面?」
同時,我的眼角餘光瞥向對面的女用洗手間,猜度著曲齡的去向。
「是我。」有人回答,竟然偏偏就是曲齡的聲音。
我不敢放鬆警惕,立即再問:「曲小姐,你走錯洗手間了嗎?這明明是男用洗手間。」
曲齡長嘆:「不要神經過敏了,進來吧。我沒事,也沒走錯,是鬼菩薩出事了。」
我雙手握槍,閃進洗手間。
這洗手間是內外分隔的,外間是兩排洗手池,每一排各有五個水龍頭。現在,鬼菩薩就站在我右手邊中間的洗手池前面,身子前傾,額頭抵在洗手台上方的鏡面上。
曲齡站在鬼菩薩身側,雙手帶著薄薄的白色塑膠手套,正在給他檢查傷口。
「傷在頸側,兇器很奇怪,不是尖刀或者匕首,而是一把刃口較鈍的刀子,我猜測可能是餐刀、拆信刀之類。那種刀如果不刺中要害部位,一般不至於當時致命,至少能讓鬼菩薩有逃出去求救的餘力。可是,這一刀插下來,正中他頸側大動脈。大動脈一斷,血流如注,比水龍頭裡的水來得還快,最多一分鐘就會昏迷倒地。」曲齡快速解釋。
水龍頭開著,水流極緩,只開到最小。
聯想到「鏡室」里的首要規則是「環保」,可知那水龍頭一定是鬼菩薩親手打開的。
水流小而血流快,於是就造成了血水四濺、滿地狼藉的可怖場面。鮮血飛濺時,落在鬼菩薩的袖子、衣襟、褲子、鞋面上,浸透衣服後,又滴落到地上,染紅了洗手台下的地面,流向距離最近的下水口。
我收起槍,慢慢走過去。
「我聽見流水聲,心生懷疑,就從門口探進頭來看。」曲齡摘下手套,放在洗手台上,「別多疑,任何血跡鑑定結果,都能證明鬼菩薩被殺的確切時間。我現在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就算這一擊再致命,他也能夠拼命壓住傷口,逃出洗手間,衝到長廊里去。可是,他偏偏留在鏡子前,直至鮮血噴完——你說這是為什麼?」
我當然不會懷疑曲齡,她沒有任何殺死鬼菩薩的動機。
鏡面很乾淨,沒有半點水漬,清清楚楚地映出了我、曲齡和已死的鬼菩薩。
我發現,自己的兩頰、下巴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胡茬,黑眼圈極重,雙眼中布滿了鮮紅的細密血絲。
「我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真是——」我舉手撫摸臉頰,不由得輕輕苦笑。
自爺爺住院起,我就很少照鏡子,也無心注意自己的形象,全部心思都在別人、別事上面,完全忘掉了自我。眼下鏡子裡的我十分潦倒,毫無年輕人應有的朝氣蓬勃、積極向上的精神狀態,渾身帶著說不出的疲憊。
「很好啊——」曲齡由鏡子裡注視著我,「很多女孩子喜歡這種具有滄桑感的男人,我猜簡娜和你那位小女友楚楚就是這樣想的。實際上,你也非常符合我的審美標準,哈哈哈哈……」
她再次大笑,笑聲在空空的洗手間裡迴蕩著,再配以鬼菩薩流血而亡的背景,顯得更加不合時宜。
曲齡意識到了這一點,笑到一半,立刻掩住嘴,將笑聲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