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歸妻

  秦思昊和周子蔚回到了家中。秦思昊丟下周子蔚大包小包的行李，擦了一把汗，正要抱怨說周子蔚出一趟門幹嘛要拿這麼多東西的時候，周子蔚輕輕摟住了他的脖子。

  「老公，想我沒有。」周子蔚撒起嬌來，等待著秦思昊沒有懸念的回答。

  「想了。」秦思昊輕描淡寫的回答。

  「騙我！想我為什麼天天不給我發消息。」

  「忙嘛！」秦思昊脖子一縮，從周子蔚圈在脖子上的手臂里逃了出來。

  秦思昊做了虧心事，心裡莫名的驚慌，他故意躲開了周子蔚的目光，但他對逃開周子蔚的環抱覺得有些唐突，又緊接著吐出一個字，「熱！」

  周子蔚可沒有那麼細心，秦思昊說熱，他便真的當成是他熱了。心疼地嗔怪：「笨死了，連我回來的具體時間都稀里糊塗的，傻站在高鐵站幾個小時，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你還笨的男人了。趕緊去沖個澡去，瞧你這一身臭汗。」

  

  秦思昊像是得到了赦免，忽然自在了許多。他鑽進臥室，打開手機，看到葉小倩發的兩條無關緊要的消息，一邊偷偷聽著客廳里周子蔚的動靜，一邊迅速回覆：我在忙，晚點再和你聯繫。

  秦思昊擔心引起周子蔚的懷疑，刪除消息之後就趕緊走出臥室去洗手間洗澡。他剛進了洗手間脫掉衣服，又想起手機還放在臥室里，萬一葉小倩打電話，可就慘了。他又光著膀子跑回到臥室里，把手機也帶進了洗手間。

  洗完澡出來，秦思昊把手機調成震動，放進了自己的褲兜里。

  周子蔚心情極好，像一條小狗一樣又圍在了秦思昊的身旁，「我把空調打開了，你現在沒那麼熱了吧。我真羨慕你有這麼溫良賢淑的老婆！」

  秦思昊沒了方才的緊張，附和道：「有賢妻如此，夫復何求。」

  周子蔚聽到秦思昊的誇讚很是受用，她尤其喜歡秦思昊誇讚自己，秦思昊對她溜須拍馬也總是恰到好處。

  周子蔚問：「老公，你看我有什麼變化？」她把頭髮用手撥了一下。

  周子蔚在回來的前一天特地給頭髮做了個造型，清早起來又打理了一番，做在高鐵上她不敢太靠後，生怕壓亂了頭髮，只為了回來見到秦思昊等他夸上兩句。

  秦思昊上下打量了一眼，卻沒看出什麼變化，隨口說了一句，「變得更漂亮了。」

  周子蔚失望之色一閃而過，她竟沒有想到秦思昊變得這麼粗心。記得談戀愛那會兒，哪怕周子蔚哪天臉上長了一顆不明顯的痘痘，秦思昊都能觀察得一清二楚。

  周子蔚咬著下唇，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子，鼻子裡發出呼吸粗喘的聲音，似是老虎發威一般，氣勢洶洶的說道：「秦思昊，你難道沒有看到我的髮型變了麼！」

  秦思昊嚇得打了個冷噤，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才看到周子蔚之前的垂下來的頭髮換成了小波浪捲兒，趕緊諂媚道：「娘子此言差矣，吾等賤民哪裡敢直視小主的秀髮，縱是給小奴借上十個膽子，也不敢造次，至多——」

  秦思昊眼睛逐漸往下游移，一直游移到了周子蔚氣的不斷起伏的胸脯，忽地做花痴狀雙手齊探上去，給周子蔚來了一個實實在在的「胸咚」，又把舌頭伸出來在上唇舔了一圈，「至多只敢用藝術的眼光欣賞一下你的封建主義的兩座大山……哈哈，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岳丈家裡大千金，快來陪我睡一夜！」

  秦思昊越說越離譜，卻把周子蔚逗樂了。周子蔚「吧嗒」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本宮就喜歡看你這種發騷的樣子！小耗子——」

  「嗻——」秦思昊放開手，甩了一下「馬蹄袖」，做了個畢恭畢敬的樣子。

  「本宮餓了，陪本宮出門用膳！」

  ……

  小念一邊打開買回的飯菜，一邊說道：「看看你寵溺毛毛的樣子，跟自個兒生的孩子似的。」

  「我呀，自己沒法生，養個狗兒子以後給我養老也很好。哎呦，你看它舔我的手。」唐琪坐在床上，撫摸著懷裡的比熊犬，「毛毛你小念阿姨吃你的醋了……小念，我家毛毛的毛色有點暗，你明天到寵物店裡給它帶一支營養膏來吧。」

  「趕緊把狗放下吃飯吧，瞧你母愛泛濫成災了都。快點兒起來，讓我再補個覺，困著哩！」小念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睛裡泛出了淚水。

  「看看你一個哈欠把眼淚都打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昨天偷人去了呢！」

  小念聽了唐琪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都不知道，秋哥有多搞笑……」小念把昨天夜裡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唐琪。

  下午的時光短暫，小念和唐琪聊了一個下午，臉上洋溢著幸福，絲毫不見倦怠之色。唐琪瞅瞅天都黑了，但小念還是饒有興致的在和她聊著聊著夏秋的事情。

  「啊呀，煩死了！」唐琪嗔怒的瞅著小念，「你都不知道你下午提了一千次夏秋，你不會是真的愛上他了吧！」

  小念的臉上漾起了桃色，支支吾吾了起來，「哪裡有啊，我怎麼會，怎麼會愛上他呢！」

  「可你這分明就是戀愛綜合徵，一臉的花痴風騷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嫁人了呢。」

  「其實秋哥人真的挺不錯的，別看他表面看著兇巴巴的，內心裡跟個孩子似的。」小念微微笑著，但很快又臉現愁色，「他不會喜歡我的，我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唐琪說道：「未必呦，親！你對付男人手段太次了，我若是你，能讓他愛我愛的懷疑人生。」

  唐琪並非吹牛。雖然唐琪比小念小了一歲，但對於男人的手腕，絕不亞於小念。她就像是一隻會勾魂的妖媚狐狸，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軟肋。若是小三兒能登台獲獎，那麼唐琪一定能夠手捧榮耀獎章。

  小念的心裡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翻湧不停，捫心自問，她覺得自己確實是愛上了夏秋。夏秋健碩的身體和憂鬱的眼神，在小念的腦海里久久迴蕩。

  若是愛情只在夢裡，該有多好，儘管，他們之間算不上愛情；若是愛情只在書里，該有多好，那麼，或許自己還可以改寫人生。

  天色漸晚。外面下起了雨，受到颱風「燦鴻」的影響，整個城市暮色蒼蒼，終於在晚間憋住了勁兒，颶風狂雨傾盆而至。

  林楓頂著濕答答的頭髮「翩然」而至。他的手裡提著一兜東西，這是他在飯店裡特意打包帶回來的晚餐。

  唐琪從床上爬起來，看著淋濕了的林楓，拿起毛巾替他擦了擦頭髮，替他脫掉了上衣，伸出舌頭在他的胸前舔了兩下，用溫柔的眼神和林楓對視，像一隻溫順的乖貓。

  「鹹的！」唐琪眨巴著眼睛，像是剛品嘗了豐盛的菜餚。

  「小念還在這兒，就敢這麼放肆！」林楓撫摸了一下唐琪的頭髮，眼神里滿是慈愛，「趕緊躺著去吧，我要去沖個澡了。」

  「就不就不，寶寶只想要抱抱！」唐琪扭動的身體配合著嗲嗲的聲音，雙手圍在林楓結實的腰間。

  在林楓的眼中，唐琪伶俐乖巧，還能逗得他開心。雖然要在唐琪的身上花錢，但他能擔負的起，即便是養個小寵物，不是一樣也要花錢的麼。

  林楓瞬間被唐琪融化了，此刻的他只想在這溫柔鄉里醉生夢死。

  但秦思昊卻無法醉生夢死。

  秦思昊一天沒去上班，晚上特別為周子蔚做了一頓接風晚餐，兩個人配著紅酒度過了一個還算浪漫的二人世界，早早上床休息。

  折騰了一會兒之後，秦思昊翻身下馬，大汗淋漓。

  周子蔚意猶未盡，稍有抱怨，「老公，怎麼感覺你有點兒不在狀態啊。」

  「最近工作忙，休息不好的原因吧。」秦思昊搪塞道。

  秦思昊並非不愛自己的老婆，相反，他很在意自己的老婆。即便是出軌，他也有一個自己覺著靠譜的理由，就像蘇劇說的「人的一生會遇到兩個人，一個驚艷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一樣。

  正是因為如此，他心不在焉。他在周子蔚身上馳騁的時候，眼睛閉上，就把身下的人當成了葉小倩；眼睛睜開，還是熟悉的周子蔚。以至於他不能專心致志。

  周子蔚就像純淨水一般，在他的生活里隨手拿只杯子就可以裝滿；葉小倩卻像謎一樣充斥在他的腦海里，像一條風中小船，擱淺在他的心海里。

  周子蔚已經睡著。秦思昊的腦子裡依然還有葉小倩素袂飄飄的身影，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啊。殊不知，世界上的許多故事，我們猜的中絢爛的開頭，卻猜不到那早已註定的結尾！

  人生若沒有最後一次見面，那又該多好啊。在繽紛的歲月里，以後每一次不期而遇，都不再是最後一次見面。

  可惜，再見永遠不會當如初見，而此後的每一次見面，都將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

  夜已深。晚安！」

  秦思昊給葉小倩發了這樣一條消息，放下了手機，他在無邊的黑夜裡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