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這對冤家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

  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

  

  音樂響起，驚鴻一瞥。

  這是柳憶的節目。

  唐駿停下和一邊人說話，目光凝聚在舞台上裙裾飛揚的柳憶身上。

  轉身，甩袖，眉目婉轉多情，卻偏偏未看向唐駿，只是隨意挑了個觀眾席中心的地方放置目光。唐駿好看的眉宇微微擰在一起，阿憶……

  直至節目終了，慶典結束，柳憶和唐駿都未曾有過片刻溝通甚至眼神交匯。

  「白秋楹，走，爺帶你們去吃飯。」

  「你們去吧，我有點累了，想回酒店歇著。」

  「誒……」

  還未等井向宣說什麼，　她已經拿著東西走了。

  「不行，白秋楹，你必須去，咱們都十年沒見了，你就這種態度？」

  井向宣追上去，攔住白秋楹，非得拉著她過去。

  「我說了，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那我問你，剛才我講話講到一半你怎麼就離場了？」

  「我出去接電話不行嗎？」

  「誰的電話啊？男的女的？」

  「男的女的和你又有什麼關係，我憑什麼告訴你？」

  「不告訴我告訴誰，從小到大可都是我罩著你的。」

  「井向宣，十年過去了，你怎麼還這麼幼稚？」

  甩開他的手，大步離開。

  白秋楹為他而來，卻不敢真正靠近他，因為自己身上藏著的秘密。她害怕，如果有一天這個秘密曝光，她連僅有的也會失去。

  最後，還是唐駿攔住了她，只是一句話：「秋楹，逃避不如面對，我和阿憶都在。」

  「阿駿！」

  柳憶探頭探腦從小路過來，戴著帽子和墨鏡，還有拼色的紗巾，將臉遮了個嚴嚴實實，深得明星躲狗仔的精髓。

  「過來。」

  扒開紗巾，拿掉墨鏡，唐駿無奈地點著她的鼻子。

  「打扮成這個樣子，小心我不認識你。」

  「你敢，嘿嘿，秋楹姐好。誒，井向宣呢？」

  「他去取車了。」

  說曹操曹操到，井向宣開著跑車招搖著就過來了。

  「小丫頭，上車咱們走。」

  唐駿過去給柳憶開車門，井向宣直接把車門鎖上了。

  「我讓你上了麼，我讓小丫頭上。你跟那個醜女人自己打車走。」

  「阿駿，他怎麼了？」

  「他失戀了。」

  「啊？」

  「唐駿，小憶，咱們幾個走，不管他。」

  「白秋楹！你有沒有自知之明，當人家電燈泡！」

  「不是你讓我和唐駿自己走的嗎？」

  「你是豬嗎？」

  「井向宣，我沒力氣跟你吵，你說吧，你想怎麼辦。」

  「你過來，坐這兒。」

  井向宣側了側身子，指著身邊的位置說道。

  終於一切安排就緒，車子緩緩啟動。

  「白秋楹，你說都已經十年了，怎麼你還是這幅臭脾氣？」

  「前面左拐。」

  「長得還沒小時候可愛，嘴唇抹那麼紅幹什麼？要吃人啊？」

  「到了，停車。」

  柳憶暈車，再加上累了一天，趁著這會兒功夫一直靠在唐駿身上休息，沒有說話。

  專注地伸手輕輕按壓柳憶的太陽穴，唐駿也未理睬前面說個不停的井向宣。

  白秋楹只看著街道，任耳邊嘮叨批評聲不停也不加反駁，看著路面，偶爾指個路。

  因此一路下來，車裡只有井向宣一個人的聲音。

  「井大哥，你真囉嗦。」

  「吵到你了，阿憶？」

  冷冷地一眼橫過去，接著環著柳憶的肩膀進了飯店。

  「八婆。」

  「你們！」

  吃飯間隙，井向宣問起白秋楹這十年的生活，卻總是被她避過，唐駿則毫無同情地不予理會。井向宣決定將一邊逕自秀恩愛的兩人卷進來，腦子裡便有了壞主意。

  「柳憶，你學過跳舞啊！」

  「嗯，從四歲開始學，一直跳了十幾年。」

  「十幾年！怪不得跳那麼好！」

  「阿憶，多吃點，少和這種人搭話。」

  「切，說得好像你是什麼好人似的。想當年，在阿憶之前……」

  「八婆，吃飯還堵不上你的嘴嗎？」

  「誒，我跟你說話了嗎？我跟人家柳憶兩口子說話呢。」

  「井向宣？」唐駿抬起頭看著井向宣，給他夾了一個浴頭，「多吃飯，少說話。」

  「嘿嘿，你不想提我就不提唄！但阿憶，你今天這舞跳得是真好，尤其是那一甩袖一回眸那眼神，迷死人了。我看見那個觀眾席上的小男孩……」

  「秋楹，下次吃飯帶上璟堯，我見見他。」

  「他工作太忙了。」

  「沒關係，我今後會經常過來這邊，什麼時候有時間帶來都行。」

  「等等！璟堯是誰？」

  井向宣聽了半天，聽出了這麼一個關鍵人物，本來想著用柳憶挑釁一下唐駿，沒想到搬起了這麼大一塊石頭，最後讓唐駿扔到了他腳上。

  「秋楹的男朋友，怎麼，你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

  「對了，你下次也將姚孟霏一起帶來吧。」

  「唐駿，你閉嘴。白秋楹，你給我交代一下，這個叫做什麼堯的玩意怎麼回事？」

  「沒什麼，男朋友而已，吃飯吧。」

  「什麼叫做男朋友而已，你交男朋友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我交男朋友為什麼要跟你說？」

  「原來有什麼事你都會告訴我！」

  「井向宣，你憑什麼以為十年之後的我會和十年之前一樣呢？」

  「你……」

  「你換了多少個女朋友，千陽、莫顏、孟霏，哪個跟我說過？」

  「我跟……」

  「你跟她們是什麼關係，我不管，我跟別人是什麼關係，也不用你管。井向宣，從今往後，我們兩清。」

  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紅色酒液滑過她的下顎頸項，好像玫瑰花終於開到盡頭，她說——兩清。

  「失陪了。」

  白秋楹走了，誰都沒有留他，頹然坐在桌旁的井向宣沒有留，逕自看著熱鬧的唐駿沒有留，渾然不知所謂的柳憶沒法留……

  「唐駿，她怎麼變了這麼多？」

  「井向宣，你一點都不值得同情。阿憶，我們走。」

  「阿駿，秋楹姐和井大哥之間……」

  「他們是對冤家，誰都不肯服輸，卻也誰都不肯放手……」

  「那你呢？」

  「我怎麼了？」

  「想當年，在阿憶之前……」

  「哈哈，井向宣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