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彼此了解

  一吻終結，兩人的氣息都有些亂了，抵著額頭感覺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灼人高溫。半晌，唐駿笑了，用鼻尖輕輕蹭著柳憶的臉頰，在她耳邊調笑著說道：「古人說，書中自有顏如玉，這話果然是對的。」

  「古人還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不怕麼？」

  「和夫人一樣的小人兒，肯定很乖巧。」

  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柳憶又紅了臉，嗔怪道：「你總是往別處亂說，我去看書不理你了。」

  柳憶推開唐駿，倒是真的走到書架旁翻起書來看。

  唐駿轉過身來從柳憶身後抱住了她，下巴抵在柳憶的肩窩處，像是個小孩子似的抱怨道：「難道他們會比我好看？」

  「唐先生，你怎麼像個小孩子似的，竟然拿自己和書比較。」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負，可是柳憶怎麼感覺她們兩個人像是顛倒過來了。

  「嗯，我喜歡你這麼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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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駿的重點抓得極為奇怪，讓柳憶甚是無語。

  「叫你唐先生？」

  「唐先生，阿駿或是……老公。」

  「別亂說，誰叫你老公，不害羞。」

  「早晚都是要叫的，害羞什麼。」

  「哼，偏要叫你阿駿哥哥。」

  「昨晚你喝醉了，就一直喊我阿駿來著，平日裡不敢說的話都說了個遍。」

  「才沒有！」

  柳憶急切地否認著，唐駿卻只是哼了一聲沒繼續往下說。可柳憶終究是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不是幹了什麼丟人的事，說了什麼丟人的話，心裡底氣也是不足，只好小聲補充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哈哈，哈哈哈，騙你的，你怎麼這麼好騙！」

  「唐駿！」

  「欸，可我的話也不都是假的，你確實一直喊著我阿駿來著。」

  「那昨晚還有別人在場嗎？比如說陳媽回來了，或者藍總監和你一起送我回來的……」

  「你的睡衣是我給你換掉的，還有什麼別的問題嗎？」

  「你怎麼能！」

  「難不成看著你在我面前自己脫光不管嗎？」柳憶隱約想起來，自己似乎確實迷糊的時候開始脫衣服，原來當時唐駿就在自己面前！真是人生污點啊。

  明明就是唐駿占了便宜，到最後卻好像是柳憶錯了一樣。

  「總之，下次不能這樣了。」

  「要是你下次跟著別人喝醉讓我逮著，我就做些更厲害的。」

  「等我回去了，看你怎麼逮著。」

  「你這輩子都是我的，還怕找不到算帳的時候嗎？」

  一輩子？一輩子有多長，兩人抓住的也只有眼前，柳憶這樣想，卻不會這樣說。

  「那我等著你這一輩子，慢慢和我算帳。」

  圖書館裡靜得只有他們兩個低聲私語的聲音，架子上的書斜靠著，好像在打量這是哪裡來的兩個幼稚的傢伙，擾了它們的清夢。

  兩人席地而坐，柳憶歪著頭側身靠在唐駿身上，身下坐著唐駿的外套，手裡捧著一本書，書皮雖然有些破舊，書頁也有些微微泛黃，但是乾淨整潔的讓人敬畏。

  「這是我背下來的第一本書。」

  「孫子兵法？」

  「嗯，爸爸說，商場如戰場，唐家的兒子必須要足夠強大，才能去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你小時候一定很辛苦。我看童話書的年紀，你卻要讀這些晦澀的東西。」

  「我吃些苦，你替我把剩下的福氣享用了，這也不算虧。」

  「阿駿，你多跟我說些你的事吧，我喜歡聽。」

  「夫人這麼快就進入角色，想要開始了解我了。」

  「是啊，所以唐先生賞不賞臉呢？」

  「榮幸之至。」

  唐駿大提琴一樣低沉悠揚的聲音在圖書館中徘徊旋轉，柳憶在他的講述中好像看見那小小糰子似的唐駿舉著晦澀的書本背誦，一身稚氣的唐駿被丟到軍隊裡磨練，意氣風發的唐駿在大學中展露頭腳，挺拔卓越的唐駿在商場之中指點風雲……

  「阿駿，你這樣好，我可怎麼辦？」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呢？我知道六歲的你已經可以背誦上千首古詩，十二歲的你以全市第一的成績進入重點中學，十四歲的你拿了國家物理競賽的金獎，十八歲的你又以省狀元的身份進入B大讀書，你這樣好，我可怎麼辦呢？」

  「你就會安慰我，只挑好的地方說，你肯定知道我小時候和鄰居打架差點被退學、高中又聯名反對校長強制補課的事。」

  「我知道啊，我看到這樣的你，心裡是歡喜的。我還希望，你在三十歲的時候仍然靠在我的懷裡耍賴撒嬌，四十歲的時候還會賴床不許我叫，五十歲的時候眯著眼睛說著俏皮話，六十歲的時候仍舊放心我將你抱到床上。不管時間如何變化，即使青絲變成白髮，牙齒一顆一顆掉光，但只要當我戴上花鏡的時候，總是能看見你和現在一樣明亮的眸子，那此生便不虛付。我不想你為了站在我身旁而強迫自己變得優秀，我只願自己強大的理由是能讓你此生無憂。」

  柳憶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淚水模糊了視野，悄悄滴下，匿在了塵埃里。

  又不知過了多久，當窗子外的陽光慢慢變成了淺紅色，肚子開始不消停地叫喚，柳憶才驚覺，自己和唐駿竟然就窩在了這個圖書館的角落裡大半天。

  「餓了？」

  「嗯，你不餓嗎？」

  「本來還不覺得，但一聽見你肚子叫，我也覺得有些餓了。」

  「我們先去吃飯，然後一起逛夜市吃小吃好不好。」

  「呵呵，小饞貓。」

  手指輕輕勾過柳憶鼻子，唐駿的眼中儘是寵溺。

  香港的夜晚一片燈光璀璨，這座浸浴了中西兩地文化的城市，總是有讓人追逐的魅力。大街小巷裡傳來一聲一聲粵語的叫賣，和普通話完全不一樣的平仄發音，有種特殊的韻味。

  唐駿和柳憶說話的時候，總會說十分標準的普通話，可是和這些街巷裡的小商販打起交道來，又說著純正的粵語。可是無論是什麼時候的唐駿，在柳憶看來，都迷人的要緊。

  「前面有奶茶店，我們去看看。」

  「這邊的奶茶店裡都會賣一些點心，味道應該還不錯。」

  「誒！阿駿啊，那個是什麼？還有那個？」

  唐駿一個一個給柳憶耐心地解答，遇到他也不知道的，兩個人就走過去問一問，這樣子從小吃街逛出來的兩個人，手裡拿著許多個小袋子小盒子的戰利品。

  「阿駿，你的奶茶是什麼味道的？」

  「你嘗一嘗。」

  柳憶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品了品說道：「比我的甜哎。」

  說著把她的遞給了唐駿品嘗，末了，賴著唐駿將兩人的換了喝。

  唐駿知道她極愛甜食，便也縱著她，只是囑咐她不要喝太多，不然晚上胃會不舒服。

  明明就是街市，那吆喝聲、買賣聲還有偶爾的音樂都吵得人不願開口說話，可就是這樣，唐駿偏偏覺得歲月靜好，此夜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