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見面就是陌生人

  時小念看著文件，她皺眉思考，自己接下來要怎麼應對，要使用什麼方法，才能夠順利拿下這單生意。

  而就在她思考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時小念下意識地問：「是誰？」

  「是我，小念。」門外，傳來徐寒風的聲音。

  時小念把文件收拾了一下，她起身，走到門後，問了徐寒風一句：「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就是到飯點了，我想問你一下，要去吃飯了嗎？」徐寒風問道，他話音剛落，時小念開了門。

  徐寒風看到時小念開門，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他看著時小念：「你要在酒店裡面吃還是要到外面吃？」

  「去外面吃吧，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說著，時小念關了門。

  她換好衣服和徐寒風下樓，徐寒風帶著她走出酒店，時小念詫異，她問：「怎麼只有我們兩個人，琳達不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嗎？」

  「她還有事，讓我們兩個人先去吃。」徐寒風解釋，時小念臉上沒什麼表情，她也就問問，琳達跟不跟她和徐寒風吃飯，她並不關心，甚至，徐寒風不跟她吃飯，她也不覺得有什麼。

  

  雖然她不懂日文，但是點個外賣還是會的，再不濟她也會到服務台叫吃的。她之所以出來，其實是為了散心。

  因為在屋子裡呆了那麼久，她還是沒想到什麼主意可以順利談成生意。苦思之下沒有什麼成效，不如出來走走，吃個飯，散個心，說不一定等會就有主意了呢！

  徐寒風帶著她來到一家小小的日式餐館，時小念推門而進，她剛才在外面看這家店，只是覺得它的空間很小，因為只有兩扇日式拉門，在門邊，懸掛著兩隻玲瓏可愛的白紙燈籠。

  而一走進去，她才發現，剛才自己的想法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這家餐館裡面非常大，就算用「別有洞天」來形容，也不為過。

  進門，便有身穿和服的女人躬身，她說著時小念聽不懂的話，不過時小念也能猜到一點，估計對方是在跟她說「歡迎光臨」吧。畢竟，中國文化和日本的文化，其實差不了多少。

  時小念不得不承認，一進門就看到對方臉上露出的笑容，加上一句「歡迎光臨」，即使她聽不懂，但是她的心情也愉快了不少。

  那個服務員領著時小念和徐寒風穿過長長的夾道，時小念四處瀏覽，在夾道兩邊的牆壁上，用油彩畫出大片日本富士山的美麗景色，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時小念不知道的景點，她看著這些景色，心頭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此時就站在富士山前，看著迷人的風光。

  「這餐館的消費應該不便宜吧？」時小念遲疑了一下，她低聲問了徐寒風一句。

  徐寒風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他示意時小念放心：「都說了，來這裡我包你吃住，所以，錢都是我出的，你不必有壓力。」

  「就是你出錢我才有壓力。」時小念認真地說道：「徐寒風，我並不想欠你太多。」

  「我知道。」徐寒風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他轉過頭，看著時小念，「但是來之前我們說好了，所以現在就按照我們說的辦吧。」

  就算時小念再不同意，徐寒風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點什麼。她只是默默記下她欠徐寒風的，總有一天，她會全部還回去的。

  時小念不喜歡欠人情，誰也不想欠，因為欠了債，不好還。

  裝潢精緻的包廂裡面，榻榻米上擺放著一張矮桌子，牆邊的矮柜上，三四個日本娃娃面帶微笑靜靜站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服務員把菜單送了上來。

  時小念低頭看著菜單，菜單上面一個個琳琅滿目的菜品看得她有些眼花繚亂，日本最著名的就是壽司，時小念翻到壽司的扉頁上，看著上面的菜品，她毫不猶豫地點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心型壽司。

  「喝一點清酒吧？」徐寒風建議道。

  時小念抬起頭，對上徐寒風深深凝視她的目光，她還從沒有喝過日本的清酒，所以徐寒風的建議，時小念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服務員把清酒端了上來，小小的細頸廣口瓶，小小的蛇眼杯，徐寒風替時小念斟酒，淺淺的一杯，「喝一點點就好，這裡的清酒味道很不錯，是用了極好的山田米和宮水釀造而成的。」

  時小念並不懂這些，看得出來，徐寒風很在行，時小念端起杯子，她喝了一口，味道她說不出來，她看向徐寒風，問：「喝清酒，有什麼講究？」

  徐寒風看時小念喝了口酒才問自己，他忍不住笑了笑，點頭：「當然有，你要聽聽看嗎？」

  時小念挑眉，「洗耳恭聽。」

  「首先要眼觀。」他端起蛇眼杯，凝神注視著杯盞里純淨無色的液體，「如果是有雜質或者顏色偏黃，那就說明清酒已經變質了。當然，這裡不會有變質的酒。」

  說著，他衝著時小念眨眨眼。

  時小念笑笑，照著徐寒風剛剛的樣子做了一遍。

  「其次是鼻聞，清酒最忌諱的是過熟的陳香或者其它容器所飄散出來的雜味，只有香味芳醇的清酒，才稱得上是最好的。」

  時小念閉上眼睛，輕輕地呼吸。

  只覺得一陣微微刺鼻的香味隨著她的呼氣溢滿鼻腔，腦子裡猛地一凜。

  「最後，在口中含著三到五毫升的清酒，讓酒在舌尖上翻滾，使其充分地遍布舌面來進行品味，就是最後一步，品酒。」

  淡淡的酒味，混雜著清香滑入她的喉嚨，時小念恍惚地想，她一定是已經醉了，不然為什麼，腦子裡一陣陣劇烈地疼痛，心口，又悶得發慌。

  如果不是醉了，為什麼她在看著徐寒風的時候，腦子裡出現的，會是簡皓呢？

  簡皓……

  時小念覺得眼前一片迷離，她自己的腦子還清醒著，她知道，她並沒有醉，醉的人是不會有這麼清醒的知覺的。

  服務員把壽司端了上來，而時小念已經沒有心情吃了，有的時候，心情真的很影響食慾，徐寒風看她怪怪的，他問時小念怎麼了，時小念只是搖了搖頭。

  她拿起壽司，吃了兩個之後她就不吃了，餘下的壽司，她讓服務員打包。徐寒風問她要不要去走一走，時小念說晚點，現在她想回去休息。

  她和徐寒風剛走出門，迎面走過來一對男女，當時小念看到彼此的時候，她愣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簡皓，他的身邊還跟著華曉芸。不過想想也是，簡皓和華曉芸來日本就是為了訂婚的，兩個人會同時出現，並不是什麼太過意料的事情。

  時小念假裝沒有看到對方，她推著徐寒風就要走。但是徐寒風朝簡皓和華曉芸打招呼了，只聽他笑著說道：「簡總，華小姐，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們，真是巧啊。」

  華曉芸還好，她還能跟徐寒風談笑風生，但是簡皓板著一張臉，冷若冰霜，仿佛時刻都能夠擰出水來。

  時小念不覺得自己惹到了他，她推著徐寒風就走，等出了餐館之外，她回頭一看，沒有看到簡皓和華曉芸，她鬆了口氣，把徐寒風丟在一旁。

  她沒理徐寒風，就要走，徐寒風看她要走，急忙抓住她的手：「小念，你去哪？」

  「放手！」時小念沒有看徐寒風，她冷冰冰地說道。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徐寒風有些緊張地問，時小念冷笑了一聲。

  「你沒做錯什麼，但是徐寒風，你讓我難做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難做了？」徐寒風追問，「難道是因為遇到簡皓嗎？時小念，你如果這麼怕簡皓，為什麼還要和他搶生意？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心態，你爭得過簡皓嗎？」

  時小念最討厭別人質疑她了，尤其徐寒風還這麼說她，他幾個意思，他是瞧不起她嗎？

  「我拼不拼的過，不用說，你自己睜大眼睛看著就好了！」

  時小念甩下這麼一句話，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徐寒風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他的手不禁攥緊，時小念的情緒他怎麼感受不出來，時小念明明對簡皓還有感情，為什麼要偽裝？

  自欺欺人而已。

  時小念走在街上，冷風直吹，她呵了口氣，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那麼生氣，徐寒風確實沒有做錯什麼，但是她就是生氣。

  也許是看到簡皓和華曉芸在一起，所以她生氣……

  也有可能是因為看到簡皓的臉……

  總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真是奇怪，這麼走著走著，她竟然覺得自己心裡空落落的，她對日本並不熟，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

  她想要問路，但是日語她又聽不懂。

  當時小念發覺這些的時候，她忽然有些慌了。

  她轉身，剛要朝原路返回，卻在轉身的瞬間，看到不遠處的那一道身影。

  當她看見對方的時候，她的脊背陡然僵硬。

  她的呼吸變得紊亂，鼻子酸酸的，眼睛有些泛紅。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古語表達的，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