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漸入佳境

  「以後日常所需，孟公子會按時派人送來，我們只需將孤兒們培養長大。」范平告訴他。

  「朱某替那些孩子父母的在天之靈感謝孟公子。」朱進喜又要跪拜，被晚晴攔下。

  「我們公子不喜人跪拜，以後再莫如此。」晚晴囑咐他。

  「此處改名無憂谷，你和范謀士自定正副谷主，其他人留下最好，不願意明日一早放他們出谷，膽敢泄露谷蹤者，死。」雨燕故意把那個死字咬得極重。

  

  不管他二人如何遊說其他人，雨燕抬腳去湖邊。瀑布的流水聲很大，微涼的夜風捲起幾絲水霧，灑落在她的臉頰，打濕她的長髮。不自覺縮縮脖子。「好冷。」盤膝坐在湖邊的草地上，練習調息。

  仿佛聽見身下的小草用力向上托舉自己的報怨聲，水中有吃慣夜宵的小魚遊動搶食的爭吵聲，花朵閉合花苞的關門睡覺聲，樹葉對大樹媽媽說得晚安聲，竹林與鳥雀的低語聲…這大自然里的美妙聲音，帶雨燕漸入佳境。

  「蝶寶寶，這三個提著刀疤的是什麼人？」紫滕花問花枝上打哈欠的小蝴蝶。

  「紫藤姐姐，我怎麼知道？大半夜過來，還讓不讓我們睡覺？」蝴蝶寶寶嘟嘴生氣。要知道每次有人在紫滕花處上下，總會驚的蝶飛蜂鳴，許久不得安寧。

  「刀疤，你確定這裡有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傳入雨燕耳朵。

  「小的怎敢欺騙三位大人？紫滕花頂便是黑風寨。你們找的小公子就在上面。」刀疤的破鑼嗓夾著哭腔。

  「上面有多少人？小公子是否有危險？」男子追問。

  「晚晴，你去紫滕花口，告訴下面的人，我沒事，讓他們放了刀疤,不必上來，我們明日自己回營。」聽話意，崖下的三人是來救自己的，雨燕不想讓他們看盡無憂谷的一切，讓晚晴打發他們走。

  「公子怎知崖壁下有人？」晚晴帶著好奇去崖邊，衝著條條紫影的末端放聲喊：「崖下的兄弟，我是小六，小公子說，讓你們放了刀疤，我們明日回營。」驟響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的大山內旋著回音格外刺耳，驚起一群夢中的鳥兒，沒頭尾的亂飛。

  「你真得是小六？」幻金抬頭盯住那團漆黑的聲音來源地問。「他們是如何發現我們的？」內心震恐。

  「如假包換。你們回去稟報大公子，小公子平安無事。」見崖下果有回應，晚晴想起影九和雷護法講雨燕登到問天塔四層的事情。「難道是真的？」

  「這聲音的確是小六的，黑風寨的人根本不知道大公子。」幻金選擇相信。「我們回營等候，明日請小公子早點回去，以免大公子心焦。」丟下刀疤三人到不遠處商量，由幻土向齊安坤復命，幻金和幻火留在崖下等雨燕。

  「刀疤兄弟你回來了，我弟弟李二呢？」願意留在無憂谷的李大，沒看見弟弟不安。

  「李二還被關在軍營里。朱大哥，你們不知道，我們綁的小公子跟官家有牽連，這下黑風寨要完蛋啦！弟兄們趕緊收拾東西跑路吧！」驚魂未定的刀疤心急如焚勸大家。

  「刀疤兄弟，我們兄弟幸得孟公子相救，黑風寨已改名無憂谷…」朱進喜與范平拉著刀疤慢慢描述剛才的驚心動魄，雨燕為自己的感官得到提升喜悅。

  「公子，夜深露重，朱谷主為您安排好休息的石屋，您去睡會兒？」晚晴叫她。

  「好，我們去睡覺。」雨燕不矯情，揉著昏沉的頭，跟她去石屋。

  「請小公子救救我弟弟。」李大衝過來跪地叩頭。

  「有什麼話，起來說。」雨燕忍住哈欠皺眉。

  「刀疤講我弟弟李二被關在軍營，請小公子救救他。」李大站在身前鞠躬。

  「你放心，明日我回營地，就放了他。」雨燕保證。

  極度睏乏的雨燕沾床便睡。天微明，鳥獸起床、大樹舒枝、花草展顏、蜂蝶問好的嘈雜聲，攪得她無法安眠。「如果每天都聽到這麼多想聽不想聽的，豈不是無法好好睡覺？下次見問天一定問問，能不能屏蔽掉。」睡不著起床出屋。

  見昨晚的杯盤狼藉與錢老四五人的屍體已經清理乾淨。雨燕在瀑布下洗漱完，坐到湖邊的青石上閉目練習調息。

  「昨晚不是說都回去嗎？怎麼有兩人未走？」說話帶嗡嗡的聲音像蜜蜂。

  「誰知道他們人類的鬼心思？閒事莫管，我們采蜜去。」另只蜜蜂說。

  「昨晚有兩人沒走，我怎麼不知道？看來他們不在我感知的範圍。」朱進喜他們陸續來瀑布邊收拾，雨燕起身坐去昨晚的石桌處。

  「孟公子，您喝茶。」鐵柱把沏好的熱茶放在石桌上。

  「鐵柱，聽說你昨晚挨打，今天可有好些？」昨晚瘦猴他們將鐵柱打昏，關在一間空石屋內，朱進喜和范平尋有半個時辰才找到，這無憂谷里的空房真不少。

  「多謝孟公子關心，我挺好。」鐵柱感激雨燕拯救眾人，一大早起來為她燒水泡茶。

  「公子，天色尚早，您怎麼不多睡會兒？」晚睛天沒亮便去和影九、雷護法研究雨燕端坐崖頂便知崖下來人的神奇，三人絞盡腦汁最後得出個她會占卜的結論。雨燕雖覺可笑，也不揭穿。

  「我們同大家告辭早點回營。」雨燕怕齊安坤再派兵過來，無憂谷徹底暴露。

  「朱谷主、范谷主，你們拿上這一萬兩銀子，在無憂谷內修身養性。這些紅果樹與核桃樹在外面都是稀罕之物，可以多留些種子，待日後換錢。我治理完落鳳城的水禍，看情況細談。」雨燕給二人一萬兩銀票，準備離開。

  「孟公子，兄弟們在做飯打算感謝您，您吃點再走吧！」朱進喜攔在她倆面前。

  「孟公子救命大恩，好歹讓我們聊表寸心。」范平幫忙勸。

  「孟公子，我不讓您走。」鐵柱抱著雨燕的胳膊，晚晴面色大變，欲伸手拽開，見她搖頭，退去一旁。

  「非是我不願在此多呆，只怕時間太久，山下的人等急，派兵上來，無憂谷堪憂。你們叫兄弟們全過來，我們一起乾杯酒，如何？」明白雨燕的想法，朱進喜三人火速召集齊大夥。

  「各位兄弟，孟公子要趕往落鳳城救災，大家舉杯，祝他們一切順利！」朱進喜帶頭，所有人舉杯喝乾。

  「承朱谷主吉言。各位兄弟在此耐心等候，孟雨治理完落鳳城水禍，再與大家痛飲。」雨燕又喝完杯中酒道。

  「孟公子，我想隨您去接我弟弟行嗎？」李大肯求。

  「你接上李二，問明他願不願意來無憂谷，如果不願，就不要帶他來谷中。你想跟他走，只要別泄露無憂谷就好。」雨燕說。

  「孟公子放心，我兄弟二人父母早亡，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四海奔波，看盡世態炎涼。如今能過安穩日子，求之不得，他怎會不願意？」李大眼中隱有淚光。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不知妞過得如何？」雨燕的瞳孔蒙上層薄霧。

  「小雨，你回來啦！」一宿未眠的齊安坤見到她兩眼驟亮，歡喜的迎上前。

  「多謝大公子關心，我們啟程去落鳳城吧！」雨燕忽然很想念沈寒月。「寒月宮前的桃花陣不錯，不知出自誰手？在無憂谷前布下陣法，才是一勞永逸。」

  「落鳳山盜賊猖獗，小雨，我們為民除害，可好？」齊安坤問。

  「我們此行為救助災民，還是早點到落鳳城查看水禍，其他事情不宜多管。」雨燕的拒絕令齊安坤費解。

  「雨燕為什麼不讓我剿滅盜賊？昨晚她在黑風寨做什麼？」齊安坤想。

  「小公子說得對，我們要以百姓為重。」李將軍難得讚賞雨燕。

  齊安坤聽從兩人建議，傳令車隊啟程。雨燕吩咐晚晴悄悄釋放李二，他聽說今後不用為衣食發愁，高高興興和李大進無憂谷。

  從古到今，豐衣足食是百姓唯一的要求。可惜有許多君王昏庸，不體恤百姓疾苦，苛捐雜稅，層層盤剝，導致天怒人怨，群起造反。

  雨燕稱困，擠入孟府馬車，在小翠、晚晴的問答模式下，沉沉入夢。齊安坤仔細聽幻金講完昨晚紫滕花頂晚晴的傳話，冥思苦想不得要領。

  「雨燕和晚晴怎麼知道崖下有人？連刀疤在其中也知曉？」剪不斷，理太亂，倦意爬上眼瞼。

  「大公子，落鳳城到啦！」侍衛輕敲車窗稟告。

  「小公子，落鳳城到啦！」小翠輕推雨燕呼喚。

  「知道了。」齊安坤答。

  「知道了。」雨燕睜開眼睛，坐起身。晚晴替她梳好散亂的髮髻。

  「宮主，那輛便是孟府的馬車，孟小姐在車上。不過，小翠、晚晴也在。」風護法半躬身子指給寒雨酒樓中的沈寒月看。

  「小公子，你瞧！落鳳城有寒雨酒樓。」小翠興奮的掀開窗簾指給雨燕看。

  「沈寒月會在樓上嗎？」雨燕抬頭，正對上沈寒月下望的目。黑袍銀面具，多麼顯著的標誌，與陰雲密布的天空，相得益彰。朝他揮手打招呼，他卻突然飛到馬車上。

  「沈寒月，你…」雨燕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