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黑薔薇懷表

  「收回你剛才那句話，我們還是朋友。」紀界居高臨下地看著李雄，餘光其實還在注意著夏至，看到她和那個長發外國男人走進了NW專賣店。

  「喂，神棍，你還沒算出來嗎？」李雄對付未說道。原來，付未從剛才那一幕開始，就在不停地掐指頭。

  「神棍你掐那麼長時間，是不是長手氣了？」李雄看付未那麼久還沒算好，張口就刺激他。這個「手氣」當然不是指抽大獎的那種手氣，而是某個醫學詞彙。

  付未白了李雄一眼，慢條斯理地說：「夏小胖可真奇怪，就像是一個……一個天平。」

  紀界看了看神秘莫測的付未，懶得聽他神神道道，直截了當地問道：「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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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她今天福星高照著呢！」付未肯定地說。

  紀界看了付未一眼，然後把掛在脖子上的紅色大耳機重新戴到頭上，率先往外走，李雄一邊走，一邊埋怨著：「沒事你就說啊，還跟個大師似的掐什麼，又沒人給你錄像。」

  要是以前，付未說不定就會和李雄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擠兌，但這次，付未居然沒有接茬，而是一副苦惱的神情，不知道是在回答李雄，還是在自言自語：「太罕見了，太厲害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大氣運和大災厄在一個人身上同時存在，居然還平衡共處，以前我只相信理論，今天終於見著活的了。」

  李雄不以為然：「今天？大師，你和夏至同學都同班快半年了，一星期能見五天。」

  「你不懂，」付未說著順手扯過李雄剛掏出來的豬肉脯，說，「有些事情是需要契機才會顯現出來的。」

  李雄撇了撇嘴，又掏出一包豬肉脯，說：「反正你說的我和紀界一個字都不信。」

  「你們不信幹嘛還等我給她算，我一說沒事，你們就放心地走了，怎麼不直接衝上去跟著她呢？」

  紀界的步子突然一頓，轉過身摘下了耳機，一臉後知後覺的表情，看著付未說：「你說的對，我們回去吧，不能讓自己班的女同學遇見危險。」

  「不是，你剛才不是還說你看見夏至跟著那個人回到NW專賣店了嗎？那說不定是她同事啊。」李雄一邊這樣說，一邊跟著紀界往回走，又把付未落在了後面。

  「你倆！」付未被他們兩個的背影氣笑了，「你倆這麼擠兌我真的好嗎？無聊不無聊？友誼的巨輪真是說沉就沉啊。」

  李雄懵了，看看付未又看看紀界：「你倆到底怎麼個意思？夏至同學真的沒事嗎？」

  先不說她給他的胖胖帶了糧食，就衝著「同班同學」這一點，他覺得他就不能置身事外。李雄想，雖然他們平時都沒注意過這個女生，可是不管他們平時在自己班裡怎麼鬧矛盾，只要出了班級，就應該一致對外。同樣的，只要出了校門，他們就是一夥的，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如果夏至知道自己的一包瓜子就換來這樣的友情，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紀界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這麼一小會的功夫，已經回到了NW專賣店，直接問店員夏至在哪裡。

  店員也看到了剛才發生在店門口的一幕，知道夏至認識他們，所以回答道：「她在辦公室呢，應該一會就出來，你們可以先在店裡隨便看看。」

  三個人這才放心地離開商場去了李雄家。

  辦公室里，夏至看著辦公桌上那個壞掉的VR耳機，一臉視死如歸的神色。

  「Neil，以後我放了學還可以來做兼職嗎？我掙錢還給你……」夏至的聲音越來越小，來給Neil打工，再把Neil發的工資還給他，想想就覺得很尷尬。她有點後悔，如果當初不參加試玩、不要這個耳機就好了。

  其實她原本還想問問Neil為什麼要一再幫助她，可是現在面對面了，她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每個人都會暗自揣測別人的內心想法，可是誰能保證自己想的就是真的呢？陶瑤瑤的母親說的是有道理，Neil對她的幫助是有些不正常，可是，萬一Neil真的沒有特殊目的、真的只是樂於助人呢？那她冤枉他的話，他會很難過的吧。

  Neil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金邊眼鏡覆蓋下的碧綠眼眸像是秋天最乾淨的湖水。他十指交叉，靜靜地看了夏至一會兒，然後站起身來，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一隻黑色的、看起來像是懷表一樣的東西，然後把它放在桌子上，又微微前傾，將它推到了夏至面前。

  「這是什麼？」夏至看著那個神秘的黑色物體，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什麼。她看了Neil一眼，然後把它拿在手裡、湊到眼前仔細看。

  神秘物體入手有些粗糙，夏至用手指輕輕摩挲，感覺那種觸感像是它表面的浮雕花紋。它的正面是鏤空的蓋子，可以看到內里的錶盤，背面則是刻著什麼東西，可惜字體太小，夏至看不清。

  「夏至小姐……」Neil終於說話了。雖然夏至看不太清楚Neil的表情，可她能夠感覺到他話中的認真。她不由得坐直了身體，全神貫注地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對不起，夏至小姐，」Neil忽然開口道歉，「我必須承認，我之所以幫助你，是有特殊原因的。」

  夏至一下子就驚呆了，她沒想到，竟然真的被陶瑤瑤的媽媽說中了。可是她一個小孤兒，要錢沒錢，要色沒色，要啥都沒有，Neil這種有才有貌的大好青年圖什麼啊？夏至想要說話，Neil卻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聽他說下去。

  「我被NW本部派到華夏國，走過許多城市，監督NW的各項工作，」Neil說，「在那麼多試玩者當中，你不是唯一一個達到95分的玩家。」

  夏至狐疑地看著Neil，他的意思是，他接近她是為了她的試玩分數？這又怎麼樣，她玩遊戲又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對於那些玩家，我也曾經提供過一些……職位範圍內的、最大限度的幫助。」Neil的表情愈發嚴肅了，「他們有一些拒絕了我，也有一些胃口非常大，我想你懂我在說什麼。」

  夏至點了點頭，估計那些人是想讓Neil用他的權利給他們一些攻略或者神器吧，小說里都那麼寫。

  「我必須要向你、向你們道歉的是，我提供幫助，其實是在試探、考驗你們。」Neil說。

  夏至猛地有一種「要來了」的感覺，同時又覺得有些不真實。她甚至在想，Neil接下來該不會說他是某組織的秘密成員，要找她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吧？

  「夏至小姐，雖然你在物質、體能、甚至智慧等等各個方面並不突出，但是，你和其他人不一樣的一點，就是你有一顆真誠、善良的心靈。」Neil站在夏至面前，比夏至高二十多厘米的身高並不讓她感到壓迫，而是莫名有一種值得依賴的感覺。

  「所、所以呢？」夏至緊張地問，Neil的誇讚讓她有點輕飄飄的，雖然她覺得他說的是事實。

  Neil看了看關緊的房門，又看了看夏至放回到桌子上的黑薔薇懷表，說：「請你打開它吧。」

  夏至帶著滿心的疑惑，有些吃力地按下了懷表的開關。本來應該翹起的表蓋居然帶著錶盤一起掀開了，露出隱藏在錶盤背面的一張照片，以及一個密封的小盒子、一隻小小的塑料瓶，還有一支迷你的小鑷子。

  這精緻而神秘的懷表，居然被改造成了一個隱形眼鏡盒。

  夏至暫時沒有理會那些小東西，她的目光被那張照片吸引了，她相信，任何人看到這張照片，都會瞬間被它吸引。照片上是一個白色頭髮的男孩，看上去八九歲的模樣。他皮膚蒼白、表情默然地看著鏡頭，雖然照片是無聲的，但給人的感覺卻非常特別，讓人忍不住去接近他、關心他、幫助他。

  夏至湊在照片上仔細看，發現他的眼睛居然是紅色的。

  「這是我的弟弟，」Neil說，「他的名字是Angelo，這是他九歲時的照片。現在，他和你一樣，十六歲了。」

  不知道為什麼，夏至忽然感覺Neil的聲音有點悲傷。

  「因為一些……很複雜的原因，我已經整整七年沒有見過他，」Neil說，「我想找到他，夏至小姐，我懇求你的幫助，請你幫我找到他。」

  「我？」夏至驚訝地指著自己，「我怎麼幫你找他，我還只是個高中生……啊，你的意思是說，在遊戲裡找他？」

  Neil點了點頭：「是的。Angelo是一個計算機天才，他的興趣就是挑戰各種遊戲。你也許聽過他在其他遊戲中的名字，很多遊戲裡的『大神』，都是他的傑作。可是，他在成功之後，就會選擇消失，並且，從不在遊戲當中建立友情。不，不能這麼說……」

  Neil似乎想起了一些令他難過的事情，聲音有些低落：「應該說，不管是遊戲，還是現實，他都把自己關在一個只有他自己的世界裡。」

  Neil的華夏語在外國人當中算是說的非常好的，除了有口音之外，幾乎聽不到什麼錯誤的用詞。夏至聽著Neil的描述，明白了他的意思。薔薇花兒童福利院也有好幾個這樣的小孤兒，院長說，他們都是自閉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