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有孕

2025-04-09 20:23:04 作者: 花在雨

  眼見酒液就要灌入她的喉嚨,卻聽門外響起凌亂而匆忙的腳步聲,接著傳來短兵相接,利器入肉和人體倒地的聲音,花緬喉中的壓迫感頓時消失。

  然而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讓她異常難過,她伏在地上不停作嘔,卻只吐出幾口血來。下一刻,她被人蠻橫地撈入懷中。她錯愕地抬眸,卻對上裴櫻釋淚光閃閃的眸子。

  她聽到他嗓音沙啞而顫抖地道:「我是不是來晚了?他們給你灌了毒酒是不是?」

  聽他提到毒酒,花緬這才反應過來,她掙開他的懷抱,撲到已經倒地的品兒身邊,將她抱入懷中。

  品兒唇角流出血來,卻仍強撐笑顏,她伸出手來撫上她的臉頰,久久凝視著她,除了不停地流淚終是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眼睜睜地看著她慢慢合上眼睛,花緬終於痛哭失聲。

  這一刻,裴櫻釋如獲大赦般長出了一口氣。謝天謝地!她還有力氣哭就說明她安然無事。然而見她如此悲傷又很是心疼,於是勸慰道:「逝者已矣,緬兒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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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緬泣不成聲道:「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可憐,她的悲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害死了她。」

  裴櫻釋道:「緬兒怎可妄自菲薄?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與他人何尤?」

  花緬搖了搖頭:「方才她雖未言語,可我卻凝神窺視了她的意念,你知道她心裡想的什麼嗎?」

  裴櫻釋沉默地等著她的下文。

  「她說,她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見到我和皇上。她還說,如果我們對她還有一絲憐憫,就把她和李生葬在一起,來世她會償還對他的虧欠。」

  裴櫻釋安慰道:「這件事我會替你辦好。緬兒切不可再如此傷懷了。」

  花緬想將品兒抱起,然而方一起身便覺一陣天旋地轉襲來,隨即一頭向地上栽去。裴櫻釋眼疾手快地將她接在了懷中。

  他對身旁的顏洵道:「把品兒好好安葬了。」話落,抱著花緬疾風般奔出了密室。

  迎面正遇著風急火燎趕來的花巽和花兌,裴櫻釋沒好氣地道:「若不是本王來得及時,你們就等著給她收屍吧。」

  花巽和花兌得知花緬被囚後原本是直奔慈寧宮來救人的,沒想到太后並未阻攔,而是任由他們搜宮。結果他們自然是無功而返。後來聽聞端王逼宮,他們以為花緬是被端王藏了起來,他打著解救緬貴妃的幌子行奪權篡位之實,於是調集了宮中禁衛在宮門處進行攔阻,為左相帶來的援兵贏得了時間。右相以為裴櫻釋謀反,也帶了兵馬前來鎮壓。

  劍拔弩張之時,他們看到品兒爬上了城樓,大喊「太后囚禁了緬貴妃,欲逼皇上退位」,結果被太后的人押了下去。

  於是右相立即站在了端王一邊,劍鋒直指左相。

  裴櫻釋知道一時半會攻不下宮門,於是帶著幾名驍勇的將士躍上城樓率先殺入宮中。

  此刻看著昏迷在裴櫻釋懷中的花緬,花巽和花兌心中皆是一陣後怕。

  花緬醒來的時候,床邊站了很多人。她細細看了看,有宛陶,漱雨,千太妃,裴櫻釋,小楊子,還有張太醫。

  她支起身子道:「我睡了多久?」

  宛陶連忙將她扶起,然後在她身後墊上一個靠枕道:「你悲傷過度,身子虛弱,睡了快兩日了。」

  花緬心下一驚,兩日?兩日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既然裴櫻釋此刻能夠站在這裡,那就說明太后和左相輸了。可是,為什麼不見裴恭措?照品兒的說法,他兩日前便返程了,快馬加鞭的話一日就能抵京,難不成裴櫻釋真的謀反然後把裴恭措囚禁起來了?

  她掃視一眼眾人,這才注意到,此刻他們面色皆有些沉重。

  她轉眸看向裴櫻釋,旁敲側擊地道:「太后怎麼樣了?」

  裴櫻釋語氣涼涼地道:「那個毒婦被本王關在冷宮了。」

  「然後呢?」

  「本王已將她的所有罪行公諸天下。」

  花緬已經有些不耐:「你能不能將話一次說完?」

  裴櫻釋面上也顯出不快:「你還想聽什麼?」

  「你不只關了太后吧?你既然還能站在這裡,就說明左相已經被你拿下。更有甚者,整個南秀恐怕已經盡在你的掌握了吧?」

  裴櫻釋眸中頓時染上一抹陰鷙之色,他涼颼颼地道:「你為何不直接問本王是不是已經登基稱帝?」

  花緬頓時語噎。

  裴櫻釋突然勾唇一笑:「你最想問的,應該是皇兄如今如何了吧?」

  宛陶見狀連忙插嘴道:「姑娘冤枉端王了。他的確剷除了左相一黨,但並沒有奪了皇上的江山。如今他也只是繼續監國,只要皇上回來,他還是會還政於皇上的。」

  「真的?」花緬疑惑地看向眾人,待他們皆是肯定地點了點頭,她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她的舉動看在裴櫻釋眼中,就像是一根刺扎入了他的心中。他自嘲一笑,轉身離去。

  花緬錯愕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疑惑道:「他這是……生氣了?」

  千玉語微微一笑道:「也就只有你能氣著他。」

  花緬認真地想了想道:「那我跟他道歉好了。」

  千玉語道:「用不著,恐怕不等你去道歉,他就先來找你了。」

  花緬頓時釋懷道:「原來端王這麼好脾氣啊?」

  千玉語想說,他也就對你才會好脾氣,然而看了看身邊站的一眾人,只得無語地嘆了口氣。

  花緬不解地道:「發生這麼大的事,皇上為何還沒回來?」

  宛陶道:「南方災情還未平息,皇上返程途中聽說端王已經將你救下,便又返回災區了。」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花緬收住話頭,轉而對張太醫道,「看你們神情如此沉重,莫不是我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張太醫面上露出極淺的笑容道:「娘娘身子並無大礙,如今懷了身孕,需要靜養。臣這便去給娘娘抓些調理氣血的藥。」

  聽到「身孕」二字,花緬頓時有些懵怔,待反應過來自己肚子中如今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時,不但沒有上回的悵然,反倒有些小小的喜悅,甚至還暗暗感謝老天將自己失去的孩子又送了回來。

  只是,她再次觀察了一下眾人,為什麼氣氛不太對勁呢?

  見張太醫喚了宛陶去抓藥,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這個孩子出了問題?」

  宛陶微微一笑,寬慰她道:「孩子好得很,你就是悲傷過度,有些氣虛,喝些湯藥調理一下就沒事了。」

  花緬半信半疑道:「可是,為什麼你們看上去沉重多於喜悅?」

  漱雨上前道:「娘娘想多了,你再胡思亂想就真的會對小皇子不利了。」

  花緬又看向千玉語,卻見她對自己扯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道:「緬兒就要當娘了,哀家真替你高興。」

  花緬笑了笑:「多謝太妃,緬兒也很開心。只是,一想到品兒,我心中還是非常難過。明日我想出宮去祭拜品兒,太妃可否陪我一起?」

  千玉語頷首道:「緬兒的任何要求哀家都不會拒絕的。」

  是夜,冷宮。

  莊紫妍看著面前這個素衣淡顏的中年女子,只覺恍如隔世。她譏誚道:「想不到姑母也有今日。」

  此時的莊嬙早已卸下了往日的高傲,她見到莊紫妍就仿佛看到了生命中的最後一點光亮,她握住她的手道:「你沒有受到牽連,姑母很欣慰。以前是姑母對不住你,還希望紫妍不要記恨姑母。」

  莊紫妍一把甩開她的手,冷冷看著她道:「這個時候再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當初指責我的時候可是趾高氣昂呢。你以為品兒會成為你的倚仗,沒想到到頭來會栽在她的手上吧?你說我動誰不好,偏要動皇上最愛的女人。你不也一樣,連緬貴妃也敢殺,賠上自己也就罷了,如今還把我們莊家全都搭進去了。有朝一日到了下面,你又有何顏面面對列祖列宗?」

  莊嬙眸中滿是頹敗,她淒涼一笑:「你說的沒錯,姑母的一生就是一場笑話。如今莊家只有你這麼一個血脈了,姑母希望以後一旦有機會,你就離開皇宮這個牢籠,去過一個平凡女子該有的生活。」

  「不可能了。」莊紫妍恨恨地看著她,「自從你們把我送進宮開始,我的人生便徹底毀了。所以,我要讓那些毀了我的人都去下地獄!」

  莊嬙心中一悸,顫聲道:「你還想做什麼?」

  莊紫妍涼涼地道:「你好好在冷宮待著,總有一日我會讓你看到他們的悲慘下場。」

  莊嬙惶恐地道:「紫妍,姑母求你了,你放棄吧。待哪一日皇上心情好了,你跟他求個恩典,或許他會放你出宮。」

  莊紫妍嗤笑一聲,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冷宮。

  望著她冷肅而決然的背影,莊嬙只覺心冷如冰。

  方一出得冷宮,莊紫妍便見眼前有一道暗影飛過。她定睛看去,見東啼正迅疾地向宮外飛去,心下不由疑惑,難不成這雀鳥還有信鴿的能耐?然而這個想法一出,她竟是眸光一亮,計上心頭。

  莊紫妍猜得沒錯,東啼的確是去送信的。

  當初花緬嫁來南秀之前已經明確表示不再過問朗夜閣的事務,但為了了解花緬在南秀後宮的情況,姬雲野把朗夜閣在南秀的一個暗樁通過東啼告訴了宛陶,讓她有事通過東啼聯繫。

  原本宛陶從未和朗夜閣聯繫過,但花緬自醒來以後便總是念叨裴恭措,說他若知道自己要當父皇了一定會心花怒放,又問他要幾日才能回來。宛陶自然不敢把裴恭措失蹤的消息告訴她。雖然裴櫻釋已經派人暗中去尋找了,但她覺得朗夜閣的消息要靈通一些,於是趁花緬入睡以後便放出了東啼,希望朗夜閣能夠幫忙尋找裴恭措的下落。卻不成想,竟因此而弄巧成拙。

  莊家雖然倒了,但九族之外還是有些忠心擁躉的。莊紫妍第二日便通過莊家在宮中的內應將消息傳遞了出去,讓他們盯著東啼,然後順藤摸瓜,務必查出水華宮在宮外的聯絡點及其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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