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琴斷人腸 熟睡的人快醒
2025-03-24 05:38:59
作者: 張湘子
「你如果敢將逸軒的事告訴柳如萱,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聲音邪獰,眸子裡閃著駭人的清寒,在葉敏黑眼圈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猙獰。
「呵!」景辰冷笑了一聲:「你什麼時候讓我好過過?!」
丟下葉敏在原地依舊惡狠狠的望著自己的身影,景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帽,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
電話響了好多聲都沒有接通,看了看表,七點三十分,這個點,她在幹什麼?
再打!
終於通了。
「幹什麼!」
呃,巨吼!景辰皺著眉頭把手機拿遠了一點位置:「你能淑女一點嘛,那麼大聲!」
「要淑女有什麼用啊!」
電話這邊,柳如萱正看東方浩發來的圖片,婦人找到了,她已經回到山裡了,東方浩從那邊拍來了許多照片,給了一些錢,並警告了李花子,如果再打他就滅了他。
只是婦人仍然不記得自己是誰,而她的臉被燒成那個樣,也沒人認出,東方浩想把她帶走,她又死活不跟,所以只能暫時留在那裡了。
哦,話說,現在用東方浩的錢是不是要還了?
「景辰,今天東方浩給我塹了一萬元,我是不是要還給你們兩個人?」柳如萱問。
「現在不是錢的問題,我告訴你一件大事!」景辰扶額,還能再說出點驚人的事嗎?
「什麼大事?」
「沈逸軒,沈逸軒受了重傷,在我們醫院……」
「停!」柳如萱叫停,她很生氣,開機等了他那麼久,都沒有消息,什麼重傷也不想管了。
「我不能停,如萱,這次你任性了,沈逸軒他昏迷了好幾天了……」景辰不顧柳如萱的叫停,直接吐了出來,只是這一句一出,那邊就再也沒有動靜,更沒有阻止聲:「如萱,據說他已經昏迷兩三天了,被重物砸到了頭,挺嚴重的。」
「……」昏迷了好幾天了?心驟然被抽空,柳如萱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拿著手機來回踱步,淚竟不知不覺的滑下來。
不!沈逸軒,你這個大壞蛋……你不可以這樣,我還沒有跟你離婚呢?!
柳如萱拿著手機快速的下樓,樓下宋已正刷著碗,看著柳如萱火急火燎的往門口趕連忙跟了過去。
「小姐!小姐……鞋子,鞋!」
柳如萱哪裡還顧得上鞋子,開著車就沖了出去!
微雨的天,無情的打著車窗,讓原本浮躁的心情更加難耐,柳如萱心裡一陣沉悶。
一路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只知道一直開著,沒停!
晚上的病房由於各種治療已經結束,所以十分安靜,走廊的中間是閃爍著的時間,就好像人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對於愛情,她從來不敢奢望,既不要轟轟烈烈,也不要細水長流,她只要彼此舒服即可,可是這樣,也是奢望。
她沒有給景辰打電話,也沒有給金城,郭子打,她沒有人可以指責,都怪她,為什麼要置那一口氣,如果愛他,何必在乎,誰輸誰贏。
一個病房一個病房的找,希望失望在心裡不停的過演,可是從ICU出來的那個人,讓她停住了腳步。
金城。
在ICU里?景辰說ICU是重症監護室,那說明……
柳如萱突然感覺腿有點麻,有點沉,邁不開步子。
金城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空曠的走廊里,步子特別清晰,每走一步,心裡就有萬千思緒,該怎麼開口。
「你來了。」最沒營養的話,說的都特別心痛。
金城聲音嘶啞,看著站在原處,目光渙散的柳如萱,心如刀絞,她終究還是知道了,她應該知道。
「他怎麼樣了?」時間停止在那一秒,過了許久,柳如萱才開口,淚,在眼睛裡不停的打轉,硬是沒有流下來。
因為沒流下來,所以更讓人心疼。
「他沒有生命危險,你不要害怕,只是醒……」金城沒有勇氣再說下去,他看著柳如萱一點一點往ICU磨,心疼到窒息。
門輕輕被打開,葉敏正坐在沈逸軒床邊,雙手握著他的手,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她在,她一直都是。
與她相比,自己多不稱職,明明知道他最愛的是自己,可是在他最危險的時候,自己依然沒有陪他。
「你怎麼來了!」聽到門的聲音,葉敏輕輕的轉過身,原本溫柔的目光,在看到柳如萱的那一剎那,暮然變冷,冷寒直抵身體裡的每一處細胞。
可是當柳如萱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邊各個機器不停的閃著的時候,哪裡還聽得到葉敏的狂叫。
她一步一步的身沈逸軒靠近,每走一步,心就像被用刀猛抽一下,流下鮮血,流下淚。
「啪!」
葉敏急了,一巴掌打在柳如萱臉上,手放下時,一直在顫抖,那一掌可想而知。
「葉敏,你在幹什麼!」金城猛的將柳如萱拉在身後,聲音凌厲,臉色陰黑。
「我在幹什麼,你說我在幹什麼?!你敢說逸軒的事和她沒有一點關係嗎!逸軒是多麼謹慎的人!」葉敏聲音在哭泣中已經聽不到多少真音了,她靠在金城的身上,痛哭著,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她知道沈逸軒每天都會給柳如萱打電話,可是她沒有接,她也知道,沈逸軒臨閉眼,想的還是她。
她恨,她好恨!
又好妒嫉!
這一掌受了,因為如果她早點聽了宋已的話,也許就不會錯過那麼多,何必爭那一口氣?!
柳如萱呆滯的眸光從葉敏身上一點點滑向沈逸軒,再次邁開步子向沈逸軒靠近,她後悔了,不該不接他的電話,不接生他的氣,不該不聽他解釋。
纖若無骨的手想要去觸碰那張人從來不曾淡忘,卻又從來不肯承認的臉。
「你走開,你不要碰他!」
柳如萱被葉敏猛的拉開,腿一麻竟沒有站穩,妥妥的碰到了金城的身上。
「小心!」
「金城,我能不能,單獨和逸軒呆會,我試一下能不能叫醒他,就一晚,如果明天早晨他沒有醒,我再也不會來,可以嗎?」柳如萱想在這裡陪他,可是葉敏她杵在那。
「不行!」
金城還沒有開口,葉敏的咆哮聲便猛的鋪過來,她眼含憤憤的恨和妒嫉,死死的盯著柳如萱,那種感覺,恨不得立刻把她撕碎,又怎麼會容忍她在這裡呆一分一秒。
金城護住柳如萱,站在她身前,一字一句的說:「醫生說了,逸軒需要刺激,你已經試了那麼久,為何不讓如萱試試,我們的目的是讓他醒,不是嗎?!」
葉敏轉身握住沈逸軒的手,她不想,她不甘心,她一步不捨得離開。
「葉敏?想要的,只有他醒了才能給?」金城伸手去扶葉敏,然後一點點將她拉出病房。
葉敏的眼神里閃著不舍的光,可是她也是希望沈逸軒醒,如果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怎麼可能同意來到T城,因為她也在等萬一,在等奇蹟,可是,可是奇蹟如果不是由她來創造,那就只能讓柳如萱試。
純白空曠的屋子裡,一下子寂了下來,柳如萱邁著艱難的步子,一點點向沈逸軒靠近,看著床上「熟睡」的人,柳如萱「氣惱」的拍打著他的手。
可是他的手好粘,沈逸軒最愛乾淨了,如果醒了發現手髒髒的,一定會很生氣。
柳如萱打來溫水,溫柔一邊幫他擦著手,胳膊,脖子,然後到身體,一邊小聲的嘀咕著:
「逸軒,你好懶,還每天說我是懶蟲,你看你都睡了多久……不是說我一輩子都逃不了你的手心嗎,你這樣睡著,小心一會我就走了!
你醒醒啊,你不是說你我一輩子都是你的女人嗎,你這樣躺著,不怕我跟哪個帥哥跑了……
你不是最愛聽我彈的古箏嗎,你醒醒好嗎,我彈給你聽,還是彈那首《明鏡止水》嗎,你知道嗎,我會彈好多歌,等你醒了,我都彈給你聽……
你說話不算話,不是說好了,要每天叫我起床,每天給我做早餐嗎,這樣躺著,我喝西北風嗎?
好了,不要鬧了,我聽話就是了,我不再惹你生氣了……
逸軒,逸軒,你不要我了嗎?醒醒啊……」
夜深了,柳如萱打電話讓宋已送來了古箏,望著在床上躺著的沈大少,宋已也害怕了,有些自責,也有些怨恨郭子。
柳如萱將窗簾拉著,微弱的月光照在陽台上,屋內只開了一個暗燈,整間房子都流淌著沉沉的氣息。
古箏放在離沈逸軒一米處,纖指細繞,輕輕一動,純美的音樂在整間房內慢慢流淌開來。
如小溪泉水般叮咚,又如鶯鳥啼音細緻,帶著憂傷,帶著悔意,帶著思念,帶著愛戀,就這麼一點點撥展開來。
紫袖紅弦明月中, 自彈自感暗低容。
弦凝指咽聲停處, 別有深情一萬重。
優美的琴聲飄蕩在病房裡的每一個角落,訴說著彼此的情腸,琴聲中的悲傷催淚了多少人。
佛說緣是一塊冰,要度五百年。佛問苦嗎?我說不苦。佛於是許我一段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前世的500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那自有:佛說: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
逸軒,我們同床共枕那麼多年,那又是幾世的緣?
你就這麼甘願我在這裡苦苦支撐嗎?
你若愛我,就快點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