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執迷不悟的追逐
2025-04-20 12:13:16
作者: 瑤澀
如果說可以選擇,司慕冉是花月滿最不想也最不願意去傷害的人,或許她和他之間原本就不是愛情,但時間長了總是會有其他的感情,比方說親情,友情之類的等等……
花月滿其實也從來沒想過要去傷害他,不是她自吹自擂,司慕冉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上,沒有她的功勞也有她的苦勞。
但是現在,她必須要去親手打碎司慕冉心裡那殘存的幻想,看著他那永遠溫潤的笑容,在自己的眼前一點點的出現裂痕,最後破碎。
她也疼,但這種疼她必須要去選擇承受。
若是她現在不選擇和司慕冉一起疼,那就要等著和劉默一起痛了。
她其實不怕疼也不怕痛,反正也不是沒疼過沒痛過,但她寧願面對前者,也不願意去選擇後者,因為她不想讓劉默痛。
司慕冉是她可以選擇去傷害的那個人,但劉默卻是那個她根本就不用想,完全不會去傷害的那個人。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話說的不僅好,而且真實。
「司慕冉,你可能也不是真的愛我,只不過是在特定的環境,特定的前提下遇見了我而已。」能說的她都說了,只是希望他能明白。
司慕冉久久凝視著她,明明那刻滿著疼痛的光,在眼底忽隱忽現,但唇角卻依舊上揚著:「阿滿,那你說,如何才能證明我是愛你的?」
這就是司慕冉,明明痛徹心扉,卻仍舊笑得慢聲細語。
花月滿嘆了口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司慕冉含笑點頭:「好。」
「如果當初瑤藍帝指婚的是其他家的小姐,你又會如何?」
「阿滿,這不一樣……這樣的問題就算是劉默……」
花月滿搖了搖頭:「不是不一樣,而是你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你回答不上來。」
至於劉默……
她想,那個孤傲冷寂的男人,一定會噙著一絲慵懶的微笑,淡定自若的回答:「不可能是我,若非極愛或者極不愛,不然沒有人能夠左右我的一切。」
「司慕冉,百姓是無辜的。」花月滿嘆了口氣,緩緩站起了身子,「謝謝你的款待,我該走了。」
眼淚在眼眶裡不停的打轉,喉嚨酸澀的像是喝了三十斤陳醋,花月滿也疼,也難受,但她卻不讓自己回頭。
狠一點,才能斷了該斷的念想。
「阿滿……」司慕冉的聲音,忽而想起在了身後,「你以為是我在躁動祈天的天下?那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花月滿停下腳步,卻不曾轉身:「什麼意思?」
「祈天的天下本來就暗藏玄機,如今祈天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那些隱忍不住的人,終是要展露出自己貪婪的人心,確實是有人來和我做了一些交易,但對於今日的祈天,我並未動過一根手指。」
所以……
祈天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嗎?
那和誰有關係?
這樣的疑問,花月滿並沒有問出口,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問了,司慕冉也不會說,這個男人從小就是如此,他想說會直接告訴你,若是他不想,誰也不好使。
司慕冉看著她僵硬的背影,心口悶的幾欲窒息:「你不相信我?」
花月滿想也沒想:「我信。」
相信與情愛無關,她是真的相信他,最為單純的相信著他。
司慕冉笑了,傾城之美,孤城之涼:「阿滿,你相信我和你說的所有話,卻不相信你自己對我的感情。」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又怎麼能一概而論?
花月滿看著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色,嘆了口氣:「我走了。」
司慕冉的聲音,繼續響起在身後:「如今祈天的皇宮不過是看似太平而已,阿滿,這個時候你切記要保全住自己,千萬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事,不是每個善良的人都會樂於助人,更不是沒個壞人都會燒殺搶奪……」
走到院子裡的花月滿,仔細品味著司慕冉的話,心裡凜然的愈發沒了溫度。
看樣子,那個和司慕冉做交易,喪權辱國的人應該是皇宮裡的人,不過想想也是,若不是皇宮裡的人,又哪裡有這個本事?
青竹和沉毅站在門口,那個被打昏的小太監已經醒了,站在門外暈暈乎乎的。
青竹見她走了過來,笑著上前:「太子妃請稍等片刻,容我和先生家常幾句。」
先生?
還是個尊稱……
沒等花月滿的回答,青竹便是小跑著朝著屋子走了去。
花月滿嘆了口氣,這丫頭不等人說話的習慣,還真是個不可彌補的缺點,本來就沒想等,索性繼續邁步。
沉毅還是那個樣子,冰冷的外表下,藏著某種疏離的牴觸。
擦肩而過,花月滿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不說話,只是笑。
沉毅一愣,冰冷的目光之中透著讓某種莫名的驚悚:「你想起來了?」
這話,已經不是花月滿第一次聽見了,只是沉毅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她卻是到現在也搞不懂。
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來了?
她確定她最近這段時間已經想起了夠多的東西,但她覺得,沉毅口中的事情,是她還不曾想到的,因為她並不覺得,她現在想起的那些東西,值得讓一個七尺男兒目若驚兔一般的慌張。
忽而,花月滿站停腳步,朝著沉毅笑了:「你若是能說就把話說完,若是不能說就閉上嘴巴,別總是說一半留一半,你不嫌堵得慌,我還嫌噎得慌。」
沉毅繃緊的面頰顏色發沉。
花月滿再次邁出步子走出了門檻,緩緩上了馬車。
青竹隨後而來,速度之快,估摸著是司慕冉沒搭理她,不然她此刻那張小臉也不會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花月滿坐在馬車上,看著急哄哄跑過來的青竹,面頰帶著淡淡的笑意。
青竹被司慕冉擋在門外,其實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司慕冉就是這麼個臭毛病,只要心情不好的時候,是不准許任何人靠近的,當然……除了她。
眼看著青竹就要攀上馬車,花月滿忍不住開了口:「站住。」
青竹一愣,權當花月滿是在開玩笑:「太子妃……」
花月滿又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掃了掃:「下去。」
青竹見花月滿並不像是在開玩笑,不敢再試探底線,慢吞吞的下了馬車,傻愣愣的站在了地上。
她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如今花月滿和司慕冉兩個相愛的人終於見面了,本應該研究如何同甘共苦,雙宿雙棲的,可為何一個對她拒之門外?一個對她冷眼相向?
花月滿懶得和青竹解釋什麼:「我的未央宮是座小廟,容不得你這座大佛,你從哪裡來的,就回到哪裡去吧。」
青竹從沒想到花月滿會扔下她,咬了咬唇:「太子妃……」
她明明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花月滿好啊,怎麼到頭來……
花月滿冷冷的看著她:「青竹,你家誰是藥劑師?是你爹?還是你娘?」
原本,她並不想把什麼都說的太過直接,不好,但是現在……看樣子她若是不把話說絕,青竹還打算繼續拿著她當個傻子似的玩吶。
青竹驀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花月滿。
以前她家裡確實有人是藥劑師,或者說,她們整個一個村子都是靠著上山採藥維持生計的,可是這樣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曾說過,那麼如今花月滿又是怎麼知道的?
花月滿嘆了口氣,要說這孩子精吧,小心眼子一個接著一個的,但要說傻吧,簡直就是無藥可救。
「你雖然從來都沒說過,但藥物早就已經變成了你一種抹不去的味道,這就好像捕魚的人身上時腥的,殺豬的人身上是臭的。」
花月滿頓了頓,笑著又道:「不過青竹你確實是好本事,不但明白藥理的能在太醫給我開的藥里做手腳,讓我夜夜做夢,更是知道睹物思人的道理,特意擺出司慕冉的畫像,然後編造出一個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讓我潛意識加深對司慕冉的印象。」
其實在開始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不過她在失憶的時候,不止一次的看見青竹從宋太醫的手裡接藥,而七巧也無意的說過,她所喝的所有藥,都是經過青竹手的。
「青竹啊,別把我當傻子,我也從不是個良人,我現在能讓你活生生的留下,是給足了司慕冉的面子,當然……你若是非要死心眼的跟著我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若是有朝一日,我一盆水潑了你的龍王廟,你可千萬別怪我心狠手辣就好。」
青竹徹底沉默了,雙手狠狠抓著自己的衣擺,貝齒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
花月滿知道她懂了,吩咐了趕車的小太監一聲:「回宮。」隨後放下了帘子。
馬車夾雜著塵煙,轉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巷子裡。
青竹明明是那麼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雖然才剛的花月滿並沒有動手,但那一字一頓明了的話語,無疑不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巴掌,抽得她又狠又疼。
原來花月滿是心知肚明的那個,她才是被耍的團團轉的那個。
沉毅目色幽深的看著馬車消失的盡頭,沒有驚訝,更沒有詫異,在他看來,這才是他認識的花月滿。
他知道,花月滿遲早會想起那件事情,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悉悉索索……」身後響起了輕幽的腳步聲,沉毅回頭,卻見司慕冉緩緩的走了過來。
「她走了?」司慕冉站定在了門口。
沉毅點了點頭。
司慕冉苦澀一笑,驟而目色清透:「無需鎖門,一會還會有客人來訪。」
沉毅一愣:「主子還打算繼續?」
司慕冉溫潤的面頰,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執迷不悟:「她是我的,從來都是,既然是我弄丟的,我總是要親手找回來。」
沉毅嘆了口氣:「主子,萬一她想起來那件事……」
司慕冉悠悠一笑,似早已做好了準備:「無妨,既走到了今天這步,又為何還要怕她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