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插隊還是排隊的問題
2025-04-04 23:28:16
作者: 瑤澀
辰時不到,祈天的宮門口已經站滿了士兵和宮人,他們有條不紊的站在宮門的兩邊,莊重而肅穆。
「嗚……嗚……嗚……」
隨著三聲號角響起,一輛掛著瑤藍吊牌的馬車,緩緩駛了過來,士兵們整齊昂首挺胸,宮人們紛紛垂下了面頰。
這次老皇帝仍舊不曾出面,但是相對於上一次宮門前的空無一人,明顯這一次老皇帝也算是給了司慕冉面子。
宮牆上,些許的公主們帶著宮女遙遙望著,目含期盼,面頰羞澀,眼看著那行駛到宮門口的馬車慢慢停靠了下來,哪個不是欣喜的踮起了腳尖探頭張望?
端坐在馬車中的司慕冉,伸手掀起了車簾,在士兵的肅穆,宮人的恭敬,和遠處公主們欣喜的目光中,他卻轉頭朝著身後的祈天皇宮看了去。
他如玉的面頰迎著初升的陽光,透著柔柔的光暈,淡雅如霧的黑眸,寧靜地望著寫滿威嚴的皇宮,心中其實早已苦澀的翻江倒海。
呵,她到底還是未曾相送啊。
也許是他錯了,他當初不該害怕刺激了她,而故意隱瞞著她,他應該告訴她,她就是花月滿的,她就是那個他捨不得,放不下的女人。
她是那般聰慧銳透的女子,就算她失憶了又如何?她的心智和算計仍舊眾人難抵,想來若是這次沒有劉熙的魚死網破,她也應該很快便能察覺到他的欺騙吧。
她大概是真的生氣了,傷心了,不然又怎麼會不來相送?不然又怎麼會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可是……
司慕冉凝視的眼,忽而蒙上了一層濃濃的哀涼,就算她真的向他詢問真相,他大概也不會對她傾囊相告吧,畢竟真相的殘酷,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更何況,他是那麼不想看見她的傷心。
隨行前來的瑤藍御史,夾著馬腹靠近了車窗,看著仍舊在發呆的司慕冉欲言又止:「太子殿下,吉時已經到了……」
司慕冉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這金碧輝煌的『牢籠』,果斷抽回目光,垂下了車簾:「走罷。」
淡淡的惘然,卻談不上離別的悲傷,因為他清楚還會有再一次的相見,而再次相見之時,就是他失而復得之刻。
阿滿……
你終究會回到我的身邊。
花月滿從來都不知道,親眼看著離別的滋味是這樣淒涼,也從來不清楚,想要和掛心的人說聲再見,需要這麼的堅強。
就好像現在,她氣喘吁吁的爬上宮牆,在一票公主訝然的目光中,一個人站在彼端,望著遙遙遠去的馬車背影,明明難過的快要窒息,卻還要強迫自己面帶微笑,看似平常。
他到底是走了,她也到底是來晚了一步……
「這不是太子妃嗎?真是許久沒見了。」一位美女左搖右晃的走了過來,親密的拉住了花月滿的手,擋住了她追隨馬車眺望著的目光。
濃郁的胭脂味讓花月滿皺眉,抬眼看著這位戳在她面前,明眸皓齒的年輕女子,左思右想了許久,仍舊沒想出個所以然。
「不好意思,咱倆熟麼?」在她的記憶里,她並不認識這號人物。
美女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卻並沒有開口解釋什麼的打算,倒是跟在美女身後的那群年輕女子倒是紛紛舌燥了起來。
「太子妃怎麼說也進宮幾個月了吧?怎麼連文悅長公主都不認識?」
「就算不認識,聽也應該聽說過吧?文悅長公主可是咱皇太后眼裡的寶貝疙瘩,就連皇后娘娘都是要疼著的。」
說話的這些公主,花月滿倒是很有印象,想當初她和劉默大婚的時候,這些公主妝化的比她濃,衣服穿得比她艷,知道的是她們打算物色王孫貴族請求皇上賜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才是組團成親的新娘子。
文悅長公主在其他公主的奉承下,面子算是賺足了,也不打算和花月滿計較,拉著她的手又是好一通的胡侃,天南地北的扯了好一會之後,才似莫不經心的道:「我聽聞,太子妃曾經和瑤藍的太子很熟?」
所以姐倆好啥的都是浮雲,打聽司慕冉才是重點是嗎?
花月滿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點頭:「確實熟。」
文悅長公主暗自鬆了口氣,餘光掃見那些眼巴巴羨慕著的其他公主們,眼中凝起了幾分的高傲。
「我還聽聞瑤藍色太子精通琴藝,前幾日我剛巧得到了一把上好的古琴,但卻彈不出其中韻味,太子妃趕緊派人送信一封,給我向瑤藍太子討教一番。」
花月滿一陣陣反胃的難受:「不知道文悅公主可還聽說過,一件關於瑤藍太子的事?」
「什麼?」文悅長公主迫不及待的開了口,可話一出,便是覺得自己有些過於主動,趕緊咳嗽了一聲,繃起了臉,「既然太子妃想說,那我就索性勉強聽聽。」
她絕對不能讓其他小輩分的公主看出她的欣喜,她可是祈天的文悅長公主,她可是備受寵愛的存在,能得到她的賞識,是那個人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花月滿一臉無聊,閒閒的道:「傳聞喜歡瑤藍太子的姑娘,早已從瑤藍排到了祈天。」
「你什麼意思?」文悅長公主臉色一變,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堂堂的祈天長公主,還需要排隊等男人?」
「你也說了你只是祈天的長公主嘛。」花月滿貼心的掰著手指數了起來,「若是瑤藍太子一天見一個的話,想來不出……十年,就會輪到文悅長公主您了。」
「你……」文悅公主噎得滿臉通紅,怒瞪著雙目說不出話。
花月滿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朝著宮牆旁得樓梯走了去。
簡直好笑,明明是有求於人,卻擺著一副的趾高氣昂,真以為自己是蔥花?誰都等著拿你去熗鍋?
那些奉承文悅長公主的其他公主們,聽了這話無不是笑歪了嘴,不過礙於文悅長公主還在,她們不敢笑出聲罷了。
她們其實早就看得出來,這文悅公主明明看上了瑤藍太子,不過是死要面子的在這裡強撐,以為人家瑤藍太子也會跟她們似的討好奉承,別逗了,她們奉承她是無可奈何,可在人家瑤藍太子的眼裡,她算是哪根蔥?
如今一向要面子的文悅公主,被太子妃揭露的當場原形畢露,顏面掃地,她們這些常年被壓迫的小公主們,自然是要撿這個笑話好好地偷著樂一樂。
文悅長公主被其他公主偷笑的面如火燒,黑里透紅,耳根子灼灼發疼,眼看著花月滿就要走下宮牆,她再是氣不過的跺腳。
「你比我好到哪裡去了?不過也是一個被瑤藍太子甩開的爛貨罷了,我好歹還能排隊等待,可你呢?你連追的資格現在都沒有了!」
正欲下台階的花月滿猛地停住了腳步,再次朝著宮門口望了望。
追?
是啊,她怎麼把這茬給忘記了?司慕冉只是出宮還並不曾出城,若是她現在偷偷追出宮門,是不是還有機會能見到他?
如此想著,她轉眼朝著文悅長公主看了去,忽然揚起了一抹燦爛的微笑:「文悅長公主放寬心,按照我和瑤藍太子的交情,怎麼也不能讓您排隊啊,插個隊總還是可以的。」
「你,你——」文悅公主氣得倒退三步,差點沒從宮牆上撅下去。
花月滿提著裙子匆匆走下台階,並沒有直接走向宮門,而是朝著西側的小宮門走了去,她記得她上次和榮王妃出宮的時候,小宮門的守衛並沒有那麼的森嚴。
祈天,五王爺府。
「砰——啪——」
不過是一夜之間便頹然得快要成廢物的劉熙,舉著茶杯朝著面前的人砸了去:「我確實是輸了,但我的笑話還輪不到你來看!」
劉默腳下一晃,輕便的側開身子,隨著那飛來的茶杯擊碎在他身後的牆壁上,他回過頭來,將手裡攥著的明黃奏摺緩緩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攤開在了劉熙的眼前。
劉熙愣了愣,垂眼朝著奏摺掃了去,上面的字並不是很多,卻個個刺痛著他的眼。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五王劉熙欺君罔上,不顧手足情意,意圖弒君謀反,即日起五王爺府封查,五王爺劉熙貶為布衣平民,欽賜。
劉熙深呼吸了一口氣,慘白的面頰勾起了一絲苦笑,「我玩了這麼多年的蛇,最終竟被蛇咬了,真是可笑至極。」
劉默贊同的點了點頭,似乎對劉熙的敗北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攏了攏袖袍,直接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劉默,她愛的不是你。」劉熙後退幾步,慢慢靠著牆壁坐在了地上,譏諷的笑,他不好,那就誰都別好。
「不管她是真的還是假的,她愛的人都是司慕冉,就算你能控制住她的人,也控制不住她的心,劉默,你這輩子註定都是要被遺棄的!」
已經走到門口的劉默,腳下的步伐頓了頓,忽而揚起面頰迎著灼灼的烈日,他的眼明明被刺的發疼,但他唇角卻染上了怎樣都無法抹去的肆意笑容。
「劉熙,無論你賭什麼,我都奉陪到底,就賭她終有一日會死心塌地的愛上我。」他的聲音低沉而輕柔,卻帶著玉石俱焚的堅定。
劉熙看著他慢慢遠去的背影,終是自嘲的笑了出來,他不想承認也終要承認,他永遠都沒有劉默身上的自負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