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別告訴我我是誰
2025-04-04 23:28:10
作者: 瑤澀
老皇帝剛舒展開的眉頭再次緊擰了起來,經由花月滿這麼一說,他倒是真想起來,剛剛自己陪富蘭貴人回寢宮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任何在院子裡值夜的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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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慕冉不過是瞄了一眼富蘭貴人心虛的表情,心裡便已瞭然了個大概。
花月滿見富蘭貴人不說話,『親切熱情』的又道:「想來肯定是那些個奴才得知今兒個富蘭貴人要隨著皇上去祭祖,所以耍滑偷懶。」
富蘭貴人瞄了一眼老皇帝眉心擰著的疙瘩,走投無路只得附和:「太子妃想的是,那些宮人平時和我相處的還不錯,時間長了,膽子大了些也不覺稀奇。」
「果然吶。」花月滿點了點頭,忽猛地大呵一聲,「那還真是放肆!難道就因為富蘭貴人善良大度,這些奴才便可以如此的無法無天嗎?」
毫無思想和心裡準備的富蘭貴人,被這響亮的一嗓門嚇得差點沒坐在地上。
司慕冉微微垂眸,明明似呢喃,但聲音卻足夠使老皇帝聽得清楚:「怪不得五王爺今夜敢如此張狂,意圖謀害太子妃,原來是看出了司錦宮沒有宮人值夜。」
這話一出,老皇帝不敢輕視,再一考慮到富蘭貴人以後的安全,當機立斷吩咐張全:「將司錦宮所有的奴才都發配去浣衣局!」
花月滿心裡樂得那叫一個奔放,讚許的瞄了一眼司慕冉,這油澆的地道。
司慕冉睨著她一臉的小人得志,莞爾失笑。
花月滿本來是樂的,可當迎上司慕冉寵溺的目光時,她卻一愣,隨後不自然的撇開了目光。
司慕冉察覺出了她的迴避,漆黑的眸沉了沉。
眼看著司錦宮的宮人一一被侍衛押住,富蘭貴人臉白得沒了血色,她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副田地。
這些宮人都是她花了許多的心思,好不容易維和住幫著她辦事謀利的啊!
「皇上,臣妾……」心急之下的富蘭貴人,一把拉住了老皇帝的袖子。
可花月滿根本不打算給她反抗的機會,直接用話堵住了她的嘴:「富蘭貴人您不必覺得心裡不舒服,都是那些奴才自找的。」
「不,不是……」
「確實不是,那些奴才再是大膽也不敢集體偷懶,想來是有個領頭的,富蘭貴人您身邊那個宮女應該是奴才里最說的算的吧?」
「念,念夏?不可能。」富蘭貴人急得直搖頭,更恨不得撕爛了花月滿這張嘴。
「怎麼不可能?」花月滿氣定神閒,一派的為民除害,「富蘭貴人您是心腸似菩薩,哪裡又能想像到人心的險惡?一定就是念夏帶著那群奴才一起偷懶。」
「你……我……」到此,富蘭貴人已經被噎的窮途末路,再是解釋不清。
其實無論富蘭貴人如何掙扎和解釋,看在老皇帝的眼裡都是因為她太過善良,所以老皇帝越是心疼她,就越是不會放過司錦宮裡的任何一個奴才。
「張全!」
「奴才在。」
「把那個叫念夏的宮女,一併發去浣衣局!」
「是。」
一時間,原本還算安靜的司錦宮算是炸開了鍋,侍衛們在老皇帝的號召下不敢怠慢,押著那些個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的宮人們往外走。
這些宮人何其冤?尤其是從頭到尾一直站在一旁看熱鬧,最後把自己都給看了進去的念夏,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其他的宮人見念夏嚎了起來,紛紛也是跟著嚎啕大哭,場面很是壯觀。
一臉懵逼的富蘭貴人杵在原地,心急卻又無計可施。
花月滿蹭了幾步站定在她的身邊,歪著腦袋小聲往她的耳朵里吹氣:「技不如人不是你的錯,但像是一隻喪家之犬的出來汪汪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如今倒好,賠了夫人又折兵,富蘭貴人你知道心疼兩個字怎麼寫麼?」
心疼?這明明就是心堵!富蘭貴人死死瞪著花月滿,氣得咬破了嘴唇。
本就怒火攻心的她,又被花月滿這麼一刺激,余火未消新火又添,無從發泄的一口氣沒提上來,雙眼忽然一抹黑。
花月滿沒想到她戰鬥力這麼低,眼看著她朝著自己栽了過來,一蹦三尺遠,生怕被碰了瓷兒。
「咚!」的一聲,氣到幾欲吐血的富蘭貴人,終是華華麗麗的昏死在了地上。
「這是怎麼了?」老皇帝一驚,上前幾步,親自抱起一副生無可戀表情的富蘭貴人,「趕緊宣太醫!」
「是。」張全不敢怠慢,擠過往外押人的侍衛,匆匆去傳太醫了。
司錦宮裡外亂成一團,只有花月滿淡定的跟什麼似的,再次幸災樂禍的瞄了一眼要死不活的富蘭貴人,笑著邁出了門檻。
無事一身輕的感覺就是這麼的舒爽!
花月滿站在高高的台階上,望著夜空中的明月,正研究著要不要即興作詩一首,卻猛見一個小巧的身影,急慌慌的奔跑上了台階。
花月滿看清楚了來人,笑了,一把拉住的那人的手臂:「你幹嘛去?」
那人頭也不回,似很是著急:「我家娘娘有難,我要去救我家娘娘!」
花月滿心口一暖,伸手搭在了那人的脖頸上:「你家娘娘已經化險為夷了,呆瓜。」
七巧一愣,終是認出了這熟悉的聲音,抬眼對上花月滿那雙晶晶亮的眸子,鼻子一酸,「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娘娘您沒事真是太好了,嚇死奴婢了!」
下午的時候,富蘭貴人雖然並沒有為難她,但卻讓念夏找了幾個宮人,將她鎖在了一處雜物屋裡,她可是爬了一個時辰的窗子才爬出來的。
花月滿揉了揉被震疼的耳朵,笑看著她:「你還有其他想要和我說的麼?」
七巧一愣,早已匯聚在眼裡的淚水,噼里啪啦的開始往下落:「娘娘,奴婢真的知錯了。」
花月滿滿意的點了點頭:「反應是慢了點,但還不算笨得那麼徹底。」說著,攬著七巧往台階下走去,「是時候該回家了。」
七巧有些後怕的一步三回頭:「娘娘,這屋裡屋外全是人,咱們就這麼走了,皇上不會怪罪嗎?」
花月滿嘿嘿一笑:「皇上正忙……」忙著安慰富蘭貴人,所以,「沒空搭理咱們。」
台階上,司慕冉筆直而站,望著你一言我一語漸漸遠去的主僕倆,唇角明明是上揚的,但一雙眼卻黯的不見星月。
「阿滿……」
他明知道也許這個時候不應該去打攪她,但卻忍不住還是開了口,邁步下了台階,朝著她的背影追了去。
花月滿本前行的身影一僵,卻並沒有回頭,反倒是繼續朝著院子外走了去。
七巧見此,掙扎著逃脫了花月滿的懷抱,眼看著司慕冉走了過來,微微垂眸,故意放慢腳步的跟在了兩個人的身後。
「你是在意了我剛剛說的話?」身後,傳來了司慕冉語輕言重的聲音,「真正的花月滿確實沒死,因為她就是……」
「司慕冉,以後不要再把假話說的那麼真了。」花月滿側過面頰,盯著他黑沉的眸子,「我真的會害怕。」
司慕冉忽然停住了腳步,半天沒動,他想過千萬種的可能,卻想不到她會說出『害怕』這個字眼。
花月滿不知道他在糾結著什麼,轉身繼續往前走。
她寧可相信劉熙所說的,司慕冉之所以幫她,是為了自我安慰真正的花月滿還健在這個世上,也不願去相信她真的是瑤藍太平郡主。
她不想剛跳出一個火坑,又翻進一個漩渦,然後無止盡的深陷其中,更不想發現司慕冉一直都是在欺騙著她的。
她確實喜歡他,但她並不是個情竇初開的孩子,如果她真要是知道自己就是真正的花月滿之後,不會欣喜的撲進他的懷裡撒嬌,感慨著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會控制不住的去質疑他,去猜測他,去瓦解他在她心裡的所有美好。
如果她是真的,那麼他為何開始不和她相認?如果她是真的,那麼為何他要挨到現在才講明?她到底是怎麼失憶的?他究竟又在隱瞞著什麼?這些種種的問號,會把她給砸死。
現在這樣挺好,真的挺好,他在她的心裡是完美的,是讓她所感激並且懷念的,他還是那個不沾凡塵的謫仙少年,而她始終是那個仰望,愛慕著他的弱小可憐蟲。
她不是什麼瑤藍大司馬的千金小姐,真的不是……
「我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再次響起了司慕冉的聲音。
花月滿為他的岔開話題鬆了口氣:「還真快。」
「你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我便再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他淡淡的一笑,「明天你會來送我嗎?」看似是那麼的不以為然,可實則唇角凝著的苦澀,又有誰能體會?
花月滿咬了咬唇,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空氣忽然稀薄了起來,一股帶著淡淡殺意的涼氣,沖開了悶夏夜晚的酷熱。
司慕冉猛地全身戒備了起來,拉住花月滿的手,正要帶著她先行遠離這裡,突然一道白光朝著他和她交握在一起的手劈了去。
司慕冉眼疾手快的推開身邊的花月滿,寬大的闊袖卻因此被劃開了一個口子,眼看著那白光消失,一粒小石子落在了地面上,就連他都不由得心懼感嘆,好強的內力。
「如果瑤藍太子執意懇求的話,送一送又有何不可?」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驀然響起,慵懶且低啞,卻帶著說不出魅惑和陰寒。
後退數步剛剛站穩的花月滿,聽聞這個聲音,冷的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