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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偏向虎山行

2025-04-04 23:28:01 作者: 瑤澀

  祈天,沐華宮。

  金絲楠木的太師椅上,劉默慵懶而坐,狹長的眸專注的看著桌子上的棋盤,似考慮了許久,才將修長指尖夾著的黑子落在了棋盤上。

  不過他眉宇之間的謹慎思考並沒有就此消失,而是反手又執起了一顆白子,繼續盯著期盼斟酌了起來。

  一名腰間掛著『夜不語』腰牌的暗衛走了進來,一眼瞧見正在下棋的劉默時,驚的眉心一跳。

  他進『夜不語』這麼多年,其實並沒有見過太子爺自己跟自己下過幾次棋,不過每次只要太子爺自己對弈了之後,不是殺人,就是收人。

  比如當年一直和太子爺作對,最終被暗殺的趙太尉,這麼多年過去了,包括皇上都查不到真相,這便是殺。

  再比如曾經不過是個侍郎,現在卻成為丞相,並暗自幫太子爺維權的文丞相,這便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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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首領擅玉曾經告訴過他們,每當太子爺自己對弈的時候,就是要下定某些決心的時候。

  那麼這一次,是殺還是收?

  「說吧,何事。」劉默漫不經心的開了口,將舉著多時的黑子落在了期盼上。

  暗衛回神,單膝跪在了地上:「啟稟太子爺,自從屬下在涼亭幫太子妃救下富蘭貴人之後,皇上一直沒有找到毒害太子妃的機會。」

  「她這個擋箭牌找的倒是結實。」劉默莞爾,繼續落子,「宮裡今日可有其他的動靜?」

  「回太子爺的話,今日是孟蘭節,皇上已經帶著其他宮的妃嬪去長陵殿祭祖了。」

  暗衛頓了頓又道:「不過……今兒太子妃在給皇上送完參湯之後,似有意激怒五王爺派去跟蹤的暗衛。」

  劉默聽聞了暗衛的話,正在落子的手忽然一頓,忽幽聲低笑:「繼續去盯著她。」

  「是。」暗衛領命,正要轉身離開,卻聽劉默的聲音再次響起。

  「如果她今晚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記得提著你自己的腦袋來見我。」

  暗衛渾身猛地僵硬了起來,抬眼看了看劉默那仍舊掛在唇角上的詭異笑容,猛點了幾下頭,隨即沒命的朝著門外跑了去。

  太子爺明明是在笑,可卻比三九天刮著的陰風還讓他毛骨悚然。

  屋子裡再次安靜了下來,劉默卻再無心下棋,扔掉手中的棋子,伸手捏上自己的眉心。

  靠近富蘭貴人,討好皇上,激怒劉熙……

  驀地,他唇邊的笑容再次深陷了幾分,還真是個瘋丫頭,竟然想要以身試險麼?

  門外,再次走進來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滿身的風塵卻掩不住渾身的蕭冷。

  他距離劉默五步遠的距離站定,單膝跪地,聲音清冷且恭敬:「主子,屬下回來晚了。」

  劉默垂手抬頭,俊美的面容在燭光的分割下,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微微側眸,看著跪在自己不遠處的來人,一直不曾消退的笑容減淡了幾分。

  「擅玉,你的動作越來越慢了。」

  祈天,司錦宮。

  偌大的寢宮安靜的掉針可聞,放眼四周不見一個活人的影子,一陣清風襲來,將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吹得「沙沙」作響。

  花月滿站在窗邊瞧著這空蕩蕩,寂寥寥的寢宮,總是有一種鬧鬼的錯覺。

  忽然,遠處有一行人影,綽綽的朝著司錦宮走來,花月滿見此心中一喜,可還沒等她笑出來,身後卻猛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砰——」的一聲,後窗戶忽然被撞開,夜風灌入,桌子上燃著的燭台劇烈的顫動了幾下。

  花月滿猛地回身,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窗子落入屋子。

  來人似乎並不慌張,穩了穩身形之後,才慢慢地抬起了面頰,在燭光的晃照下,來人唇角勾笑,一雙眸如狼如虎似的死死盯著她。

  花月滿實在受不住這要命的眼神,頭皮忍不住一陣發麻,有話就不能好好說?非要笑的這麼瘮人是為了何?

  劉熙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一步步朝著她靠近:「你當初激怒我的時候,可曾想過你現在這般的驚慌害怕?」

  花月滿一愣,幾乎要忍不住噴他一臉:誰害怕?我是被你那快要扯到耳根子的嘴皮子噁心的!

  「怎麼?嚇傻了?」劉熙站定在她的面前,殺氣一觸即發。

  花月滿收起滿肚子的腹誹,下意識的朝著身後的牆壁靠了靠,忽而揚起了一個無害的笑容:「不知道我現在收回白天的話,還來不來得及?」

  她雖然噁心他到不行,雖然厭惡他到要死,但眼下最關鍵的是拖延時間,不然她前面所作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下顎猛地被鉗住,手腕被反剪在身後,劉熙狠狠扯著她靠向自己一步:「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原諒你?叛徒。」

  花月滿疼的皺眉,聲音抬高了幾分:「你這人是有病麼?當初要不是你劫持送親的隊伍,將我強擄了去,給我下毒威脅我,我會任由你擺布?要不是你用解藥脅迫我,我根本就不會同意幫著你造孽,你這種連親爹都算計的人,是怎麼好意思說我是叛徒的?」

  劉熙神色一滯,似乎震驚於她忽然轉變的反應。

  花月滿趁勢又道:「就因為我良心發現的沒有幫著你弒君,所以你不甘心的陷害我,想要除掉我,以此不惜污衊太子,五王爺,滅絕人性也要有個限度,您如此的喪盡天良外加喪心病狂,就真的不怕被雷劈麼?」

  劉熙慢慢回神,眼中的輕蔑已全然變成了憤恨,他是真的被激怒了:「你是已經知道你活不過今晚了,所以在盡情的向我撒潑麼?」

  他鉗在她下巴的手,猛地移到了她的脖頸上:「我滅絕人性?劉默就比我高尚到哪裡去了?」

  花月滿掙扎著摳著他的手背:「他確實也不是什麼好鳥,但和你比起來他還是有上升空間的。」

  「就因為他是太子?所以他就比我高貴了?哈哈哈!」劉熙的臉扭曲起來,垂眸靠近她的面頰,笑的陰險無情,「曾幾何時,他可是卑賤的連個奴才都不如。」

  花月滿脖頸一陣陣的發緊,摳在他手背上的手愈發沒了力氣:「你什麼意思?」

  「看樣子你還不知道啊。」劉熙笑的譏諷,「也對,那件事情可是現在祈天的禁忌。」

  他騰出另一隻手,使勁拍打在她的面頰上,像是一隻極力忍住暴躁的野獸,欣賞著馬上就要成為珍饈美味的獵物。

  「你所找到的那個新靠山,曾經在瑤藍當了三年的質子,身份卑微,寄人籬下,受所有人嘲笑!」劉熙猛地臉色一變,滿眼的咒怨,「你以為他何德何能當上太子?還不是父皇覺得虧欠於他?」

  脖頸的鉗制,和那一陣陣接踵而來的暈眩,在這一刻被震的消失不見,心中那洶湧翻騰而起的驚詫,迫使花月滿驀地睜大了雙眼。

  「你說什麼?」

  她不惜深陷險境的在這裡和劉熙周旋,為的不過是她自己的算計,她為了保命而拖延出來的時間,竟讓她聽到了如此意想不到的事情。

  劉默竟然在瑤藍當過三年的質子?!這個消息還真是讓她震驚到不要不要的。

  院子裡,樹梢上,早已隱藏在此處一個時辰的暗衛,想著自己離開時,劉默說的那句「如果她今晚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記得提著你自己的腦袋來見我。」忍不住一抖。

  聽著屋子裡花月滿和劉熙的水深火熱,又看了看早已站定在緊閉房門外的皇上和富蘭貴人,暗衛思量再三,摘下了一片樹葉,夾雜著內力打在了門框上。

  「嗖——當!」

  屋子裡的劉默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朝著門口望了去:「誰!」

  早已隱忍不住的老皇帝猛地推開了面前的房門,帶著富蘭貴人和一群侍衛走進屋子,看著劉熙怒極反笑:「要不是富蘭貴人半路鬧了頭疼,朕親自送她回來,朕還真是錯過了一場好戲啊!」

  劉熙渾身驟然僵硬:「父,父皇……」

  他鉗制在花月滿脖頸上的手登時失去了力道,花月滿趁機打掉了他的手,摔倒在地上的同時,拼命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別喊朕父皇!朕沒有你這種白眼狼的兒子!」老皇帝怒氣灌涌。

  劉熙嚇得當即軟了雙腿,跪在地上拼命的解釋:「父皇,您聽兒臣解釋。」

  老皇帝上前幾步,一腳踢在了他的胸口上:「劫持太子妃,污衊太子,還意圖想要謀害朕,這些都是你親口承認,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花月滿在一邊瞧的暗爽連連,這一腳怎麼就沒踢在那臭蛇的嘴巴子上,直接讓他滿地找牙那才叫好!

  劉熙被踢的翻倒在了地上,手臂因為憤怒而暴起了青筋,卻不能做任何過激的舉動,只能咬牙隱忍著。

  餘光撞見一個舒爽的笑容,他驀地側臉朝著花月滿看去,當看見她那毫不加遮掩的幸災樂禍時,他終於幡然醒悟,這個局是她布下的,這個賤人從始至終都在引著自己入局!

  花月滿迎著劉熙那興師問罪的目光,不避不躲,用眼神承認的坦蕩蕩。

  沒錯,我就是故意布局等著你往裡跳,臭蛇精,有種你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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