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究竟是誰的曾經
2025-03-24 19:14:56
作者: 瑤澀
馬車裡的婢女聽榮王妃直接喚出了花月滿的大名,嚇得再是顧忌不了什麼主僕,連推帶擠的關上了車門,垂下了車簾。
「哈哈哈……花月滿,我輸了,你也輸了,我們都輸的都是一敗塗地,你又有什麼資格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馬車雖是擋住了榮王妃的人,卻擋不住她那聲嘶力竭的聲音。
花月滿愣怔的站在原地,眼看著長長的隊伍朝著宮外駛去,忽然覺得自己的四肢有些僵硬。
榮王妃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為何她會說司慕冉遺棄過曾經的花月滿?
遺棄是什麼意思?不要?割捨?棄而不顧亦或是恩斷義絕?
不會的……
花月滿搖了搖頭,她清楚的記得司慕冉第一次看見她時眼裡的心疼和無奈,明明疼痛的那麼明顯,又怎麼會是一個薄情的人?
況且,如果司慕冉當真是捨棄了真正的花月滿,那麼她和他之間的交易也就不成立了。
可……
她明明那麼肯定的在心裡否決了榮王妃,但為何她的心卻是那樣的疼痛?像是被一雙無情的手掏進心窩,將她的整顆心撕裂的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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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一晃,頭疼復發,眼前再次昏昏沉沉了起來。
「娘娘?」七巧嚇得趕緊攙扶。
花月滿微微垂下雙眸,本是想要避開腦袋頂上那刺目的陽光,可忽然發現鼻孔一熱,兩行熱流頃刻留下,滴答在了她的鞋尖上。
「血?娘娘您怎麼鼻子流血了?」
「太子妃稍安勿躁,奴才這就去喚太醫!」
花月滿費勁的擡了擡眼皮子,看著面前模糊的群群人影半晌,終於是雙眼一抹黑,腦袋裡沒有了意識。
烏瓦白牆,亭閣樓台。
涼風拂過,清人脾肺。
花園裡,有一個男孩子正玩得歡快,七八歲的大笑,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
花月滿夢見自己站在花園的門口,一邊看著那男孩奔跑的歡愉,一邊冷冷的笑:「皇後有了這個孩子便會更加的平步青雲,而你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已經無足輕重了。」
皇後之子繼承大統,皇後若無子,地位岌岌可危,這是祖訓也是規矩。
站在她身邊穿戴尊榮的女子聽著這話,面色慘白,似心虛,似膽顫。
花月滿聽見自己又道:「皇後的年歲大了,今年已過五旬,但你不同,皇上恩寵於你,就算失去了你現在的這個孩子,你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阿滿,我,我怕……」女子還是很猶豫,但眼中的驚恐卻已慢慢地平緩了下來。
「怕?有什麼好怕的?今日這事不過就是一場誤會,放心,你隻需要做足你自己該做的,剩下的有我。」花月滿反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淑妃娘娘,有得必有失,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花月滿鬆開了手,眼看著身邊的女子狠下心來,朝著花園裡走了去,她轉過身子,面朝晴空,心中煞冷一片。
淑妃啊淑妃,我忘記告訴你的是,歷代有很多沒有皇子的皇後,為了能夠保住「母儀天下」四個字,均是不情願的贍養了那些沒有母妃的皇子。
「噗通——」一聲,身後的深井裡水花翻起,再沒有了孩子的歡聲笑語。
花月滿回身望了望已空無一人的花園,忽然提起了嗓子,驚慌失措的朝著四周喊去:「快來人啊!淑妃娘娘和小皇子失足落井了!」
很快,許多人從四面八方湧來,他們穿著皇宮裡的服飾,焦急而驚恐的打撈著深不見底的井口。
皇子溺水身亡,皇後哭的肝腸寸斷,淑妃雖同樣失去了肚子裡的孩子,但因為救皇子的初衷有功,更加得皇上厚愛。
夜深人靜,圓月高掛。
花月滿看見自己站在紅燈高掛的寢宮門口,透過窗影,看著那依偎在皇上懷裡的淑妃,笑的依舊冷人心扉。
從寢宮的院子裡,匆匆走出來了一個小太監,花月滿伸手將一個小紙包塞在了那太監的手裡。
「阿滿……」
身後,傳來了一女子輕輕的呼喚,花月滿轉身,隻見榮王妃站在月色下,淒淒的看著她。
花月滿笑著走過去,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姐姐怎麼會這個時候進宮?」
榮王妃反手死死握住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你既已經幫了淑妃,為何還要給她下毒?你可是瘋了不成?謀害皇子已經是死罪,如今你竟還敢毒害貴妃?」
花月滿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推皇子落井的人不是我,剛剛的那一包藥也不是毒藥,姐姐莫不要大驚小怪招惹是非。」
榮王妃渾身一顫,驚恐的後退了幾步,跌坐在了地面上:「你……」
花月滿笑著上前一步,微微傾下身子,像是看著一個孩子似的看著她,月色下,她似身披寒衣,明明笑顏如花,卻殺氣森然。
「皇後的孩子死了,淑妃從今天開始無論她多得寵也再不會懷上孩子,放眼整個皇宮裡,立事的皇子隻有司慕冉一人,而司慕冉的母妃蕭貴妃早已撒手離去,皇後若是想要穩住自己的位置,將司慕冉過籍到自己的膝下是她唯一的選擇。」
榮王妃聽得心驚膽戰,不敢置信的輕輕搖頭:「我的小妹那麼善良,你不是她,你不是……」
花月滿笑容甜甜:「姐姐,我知道你愛司慕冉,所以這種事情,你應該不會說出去的對嗎?」
轉身,離去,僅留下榮王妃一個人在月色下抖如篩糠。
善良?那是什麼東西?她的母親善良,所以在懷著她的時候被大夫人攆出府門,她永遠不會忘記她的母親鬱鬱寡歡十年之久,最終變成一具冰冷屍體的事實。
如果愛是強取豪奪,是手染鮮血,是踩著萬人屍體,那麼她心甘情願。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在這樣的亂世裏,別把愛想的太過簡單,若是沒有殘忍的爾虞我詐,又哪裡來的但願人長久?
「你毒死淑妃,害死皇子,謀死被指婚為司慕冉側妃的張家小姐!我永遠都想不明白,如此狠毒如蛇蠍一般的你,究竟哪裡值得司慕冉愛上你!」
榮王妃的話再次響起,尖銳而刺耳的遲遲不肯散去。
花月滿不知道真正的那個死主究竟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她卻有那麼一刻,能深刻的體會到真正花月滿冰冷背後的悲哀。
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真有這麼一種女人,擋在男人的前面,站在所有陰謀的面前,捍衛著自己的愛情和她自己的愛人。
這種女人是可恨的,更是可悲的……
她想,一定是榮王妃的話太過抓心撓肝了,所以她才會夢見如此荒唐的夢境。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陽光透過窗欞,斑斑點點的照耀進屋子,溫暖的讓人昏昏欲睡。
宋太醫正在給她把脈,見她醒了,明顯鬆了口氣,匆匆站起了身子:「微臣給太子妃請安。」
花月滿不適應陽光的皺了皺眉,動了動嘴,口乾舌燥:「宋太醫可看出我是什麼病了?」
宋太醫欲言又止了半天,不敢擡頭,聲音低了又低:「回太子妃的話,您這似乎不是病,好像是毒。」
花月滿愣了愣,忽而乾笑了一聲:「勞煩宋太醫了。」
宋太醫似早就不想再呆在這裡了,點了點頭:「這段時間還請太子妃在未央宮靜養,微臣會親自給太子妃送藥。」
話說完,還沒等花月滿點頭,便拎著藥箱子匆匆離開了。
看著宋太醫夾著尾巴溜走的樣子,花月滿臉上的笑容當即消失。
她知道,她並不是中毒了,而是蠱毒發了,而宋太醫看樣子也是知道的,估計瞞著她隻是在等劉默回來的定奪。
反手從枕頭下拿出了一個又醜又破,滿是針腳粗線頭的小娃娃,拎著銀針開始紮。
丫個臭蛇精!紮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紮了沒幾下,頭再次叫囂的疼了起來,花月滿無力的將娃娃塞到了枕頭底下,渾渾噩噩的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這樣的日子一晃七八天,雖然花月滿中途有過短暫的清醒,但卻一直不曾吃過任何的東西,睡著的時候就不停的做夢,醒來的時候就各種頭疼,簡直折磨她一條命去了半條。
七巧急得止不住的大哭,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夜晚的涼風順著窗子吹進來,花月滿無精打采的靠在床榻上,感覺自己滾燙的呼吸得到了一些短暫的緩解。
微微眯起眼睛,正想繼續呼吸幾口窗口的涼爽空氣,卻忽然聽身後的房門被人推了開。
花月滿側過身子,見是劉熙插在她院子裡的那個眼線太監,不禁一愣。
小太監卻像是完全沒看見她的眼神似的,把『藥』遞到了她的面前:「太子妃,該吃藥了。」
花月滿詫異的接過打開,是一張簡易的地圖。
「這藥太子妃可以選擇吃或是不吃,隻是奴才好心提醒您一句,明兒晚子時是用藥的最佳時機,若是錯過了,奴才下次來就不是用藥,而是送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