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誅心（2）

  「娘娘，這……」碧水來不及說話，一道凌厲的眼神已是掃了過來，讓她趕忙收回眼神，忙去將這份禮單收了起來。

  沈媛經過開始時的震驚後，看著碧水離去的身影，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抹瞭然的神色，而後重新歸於了平靜，再也沒有趣主動說起什麼，皇后還真是個聰慧的人，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竟然用另一種方式非常快的送了回來。

  站在旁側的碧枕則是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欲言又止的模樣卻還是保持了沉默，她明白，娘娘現在什麼也不想去聽，不想去思考，但是他的活兒還沒有結束，一雙靈巧的雙手輕輕的按在沈媛的肩膀上，輕緩的揉捏了起來，儘量放鬆人的疲憊。

  猛然間放鬆下的感覺讓沈媛的思緒不自覺的停止了，很快睡意漸漸瀰漫上來，就在幾乎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就聽到一聲稚嫩的聲音在內室響起，幾乎在瞬間，沈媛就甦醒了過來，抬眼正看到乳娘抱著昭兒的模樣，忍不住眼圈微微紅了。

  沈媛讓碧枕停下手頭的活兒，對著碧枕道：「去把昭兒報來讓本宮瞧瞧。」

  碧枕領命，小心從乳母懷中抱起了伸出兩條稚嫩小胳膊不斷喊著母妃的小皇子，猝不及防下被孩子摟住脖子在臉頰上親了一口，昭兒在碧枕懷中拍著小手，好不快活的模樣，但看到這幅情景，沈媛情不自禁的也被感染了，愛憐的看著碧枕懷中的皇兒，柔聲道：「昭兒來母妃這裡。」

  許是小皇子瞧見了母親，怎麼也不願意繼續窩在碧枕的懷中，白淨的小臉上浮現出一絲掙扎，扭動胖乎乎的身體要從人的懷抱中掙扎出來，卻苦了碧枕，只得放鬆環抱，兩條胳膊在小皇子身上松松的環住，防止他因為掙扎而失手跌落，有些慌忙但是擔心孩子因為自己受到驚嚇，只能儘可能的放輕了語氣：「殿下您小心些，莫要摔了。」

  也不管孩子能不能聽懂，碧枕卻是沒了任何辦法，這小皇子分明是在自己懷抱中掙扎的愈發強烈，似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手腳並用的朝沈媛那邊伸出手。

  沈媛見這架勢，也不敢在晾著孩子，忙伸手接過碧枕懷中的昭兒，任由孩子一雙大眼睛撲閃的看著自己，伸手摸了摸昭兒的腦袋，低聲笑了起來：「我的昭兒最是優秀了，讓母妃看看。」

  孩子年幼，並不明白母妃為何要笑，但母子天行也察覺到了母妃的那種無聲悲哀，小腦袋在沈媛的懷中溫柔的來回蹭著，似是在安撫壓下了一切情緒的女人，讓她不要在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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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媛如何不明白，一個尚未開啟靈智的孩子就已經有了這份心思，但是這孩子的生父可曾想過這些，為一生的摯愛可以犧牲掉其他所有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護好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樣想著，過往的一幕幕都有走馬燈在腦海中不斷的迴蕩，可是現在的沈媛再難因為那些細小的感動輕易的出賣自己的情感，當一切的事情都真實擺在眼前的時候，她沒了能夠自欺欺人的本事。

  雲溪宮

  「娘娘，陛下那邊傳來信兒，晚膳陛下要來雲溪宮用膳。」凝琅低聲在溫憐宜的耳邊說道，囑咐娘娘莫要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人卻已經先一步去提前打理陛下要來的準備。

  在溫憐宜的手中正隨意的把玩個精巧的小玩意兒，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在聽到凝琅的話之後，略一思索，「凝琅，去將小廚房收拾出來，本宮要親自動手做陛下喜愛的膳食。」

  聞聲剛剛抬腳跨出宮門的凝琅停下腳步，轉身看去，就見溫憐宜臉上綻放出的從容笑意，立時明白了娘娘此話的用意到底是什麼，心領神會的走到側殿柜子前，取出一套平日裡娘娘捨不得用的器具，「娘娘，奴婢這就將東西先送去小廚房。」

  溫憐宜點頭應允，回過頭看著偌大的寢宮，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精芒，將所有的算計都收斂其內，在這個時候還不是她楊淺意能夠繼續長久維持下去的光景，定要讓她明白誰才能得到昭華帝的心。

  沈府

  自從菀貴妃一封書信送來，沈廷始終都是坐立不安，一方面擔心於皇宮內局勢的變化，一方面卻又在記掛宮中的妹妹。

  可是現在和菀貴妃之間的約定在即，沈廷不得出面做出任何具有暗示性的事情，只能在這裡期望沈媛在宮中一切平安，莫要在此時生出別的什麼事端來。

  卻在此刻，忽聽門外傳來的急促聲音，沈廷不得以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書，起身去開門，剛打開門就見管家一臉焦急的走了過來，還掛著一絲淡淡的擔憂，沈廷在看到人表情時頓了頓，但還是很快就迎了上去，開口道：「沈叔怎麼了。」

  話音才落，人已經是陸續有了很多思緒，究竟發生何事竟然讓沈叔如此慌張。

  沈叔一陣急促的喘息，好容易讓氣兒順了順，便聽身後二進院外傳來的腳步聲，二人不自覺目光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但見一人，沈廷眼中竟露出詫異。

  陛下身邊的影衛怎會來沈府？

  卻也是來不及思慮太多，匆忙迎了上去，面上再無露出任何驚訝，道：「影衛大人怎地來了在下的府中。」

  雖說是有些許詫異，想來若無昭華帝的指令，他們這些個影衛固然守衛在昭華帝身邊，不得空閒離開，瞧見出現在此想必是昭華帝有何事來找他沈廷進宮。

  影一身無官職卻是守衛在昭華帝身邊，自然也受得起這些個朝臣們的一聲恭維，並無其他，「陛下召沈大人進宮，有事一敘。」

  聽見果然是昭華帝之命召他進宮，卻無太監從旁左右，定然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也就沒有太過拘禮，攏了攏袖恭聲道：「還請影衛大人稍待片刻，待臣換身衣裳。」

  還沒來得及要轉身，影一卻已經在身後用毫無波瀾的語氣說：「沈大人不必客氣，在下來還有別的事再身，您儘管早些進宮，莫要耽擱了時辰。」

  說罷人轉身揚長而去，只留下沈府主僕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無法弄清昭華帝到底是何打算。

  皇宮內

  夕陽已經將整個天空染成刺目的血色，鳥拍動翅膀在血色中帶過一道深深的黑，有兩道身影正快速的穿過層層宮宇，任由最後的夕陽將身後的身影不斷拉長，甚至變形。

  居前的一人速度極快，幾乎是呼吸的功夫，已經走過了宮殿一半的道路，速度仍舊不減地朝著陛下休息的寢宮而去，只是他身後的那人就顯得狼狽許多，根本來不及跟上前人的速度，氣喘吁吁的一路小跑。

  「沈……大人，你慢點……」人艱難的說出一句話，抬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站在原地大口喘著氣。

  沈廷不得已停下腳步，側頭向身後看去，但看那人已經滿臉苦痛之色，彎著腰，一隻手無力的撐著殿門，一副已經到了極限的模樣，艱難的調整自己的呼吸，卻還在連連擺手，表示自己無法在繼續堅持下去。

  沈廷知曉人無法和自己一樣，也就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可並不見人有多少的恢復，還是站在原地不斷的喘息著，不由看了看已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的夕陽，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印刻在眉頭。

  不過心頭還是有些疑問並未就此得到解答，昭華帝如此匆忙將他二人召進宮中，到底有什麼事情，一時間還無從得知，卻不想在宮門外竟然見到了已經早就辭官養老的林太醫，著實讓沈廷心中的疑問愈發的濃郁了，無法得到一個更好的紓解。

  不由對著兀自喘息恢復的太醫開口，說：「陛下寢宮近在咫尺，林太醫還請稍做忍耐。」

  沈廷言下之意是在告誡林太醫，此舉是陛下的口諭，不得在這裡任由他們隨意浪費時間，只是這個時候林太醫的臉上仍舊沒有多少妥協的意思。

  林太醫挺直了腰板，原就老態龍鐘的臉上迅速的流露出埋怨之色。想他在皇宮太醫院辛勞一輩子，年歲到了，好容易能出宮安享幾年時光，這才沒多久居然又被陛下一道口諭親自帶進宮來。

  這條去拜見陛下的道路已經走了太久，林太醫熟記於心，可就是無法徹底的妥協，想太醫院有那麼多太醫，緣何陛下每每有重要事情想到的便是自己。

  尤其是看到沈廷那張臉孔時候，林太醫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想要出言反駁幾句，卻想起此事也與他沈丞相併無太大的干係，只得甩了袖子，嘆口氣，重新振作起來。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事情，還是要親自見到昭華帝才能從其中得到一個比較妥善的解答，想到這裡沈廷反而沒有那樣焦急了，靜靜等待見到陛下能夠知道些什麼事情。

  卻也是在這個時候讓人愈發的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