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我見到了他

  我被沈倩說的一點反駁的能力都沒，我氣嘟嘟的蓋著被子準備睡覺結果董曉曉的電話來了。

  沈倩翻了翻白眼：「還真是巧，剛還在說他！」

  我沒理她先接了電話，董曉曉說：「你來吧，他醒了！」

  我掛了電話就穿衣服，沈倩拽住我的肩膀：「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去？」

  

  「嗯！」

  「我去！白瞎說了那麼多！」

  是的，什麼都不要說，因為說什麼都沒用，我之前的所有想法，所有理念在接到董曉曉這個電話的瞬間就沒了，是的，其實人只有在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才會知道自己真正要做的是什麼。

  沈倩說陪我一起去，我沒有拒絕，一起穿好衣服打車出去。

  到醫院很快，17分鐘，下了車直奔住院部。

  林朝暉在21樓，我們坐電梯上去還沒進病房就看見董曉曉在走廊哭。

  我頓了下腳步，猶豫了下，卻還是走了過去。

  董曉曉看見我這才抬起頭：「快進去吧，他醒了，抓緊時間！」

  這句抓緊聽得我心甘都顫，我朝著沈倩不安的望了一眼，她只是嘆了口氣道：「你就去吧啊，進去了就什麼都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頭，推門進去，林朝暉平躺在床上瘦骨嶙峋你。

  上去在英國見他，感覺他瘦骨嶙峋，現在感覺瘦的連骨頭都沒了，你說人怎麼回瘦成這個地步的，連眼睛都感覺凹了進去。

  我離他的床只有一米的距離，可是我卻感覺有無限長的距離。

  林朝暉動了動，眼睛微微睜開原本無神的眼睛在看見我的那刻瞬間呈現出一種極度慌張又激動的姿態。

  他想起身但是一點力氣都沒所以才晃起一點點的距離又重重的摔了下去。

  我連忙跑過去莫名的眼淚就下來了，我說：「你都這個樣子了，還動什麼！」

  「夏夏狸，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來了真的來了是嗎？我以為我到死也不會見著你了！」

  「說這些做什麼？」我抹了一把眼淚，「我還是來了！」

  林朝暉說：「你為什麼之前不肯來見我！」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最後只能反問：「為什麼你都這個樣子了還要見我！」

  「因為我不想在我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留下什麼遺憾，同意，我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你可以陪我！」

  是呀，一直都覺得沒感情了，不會哭，也不會難過，可是你看看現在，什麼各種情緒都來了，我到底是一直在自我欺騙啊，沈倩說的對，林朝暉在我生命里就是一顆腫瘤，就算是割除了，但是痕跡是不會消失的，日後見面談起，還是會想起。

  「你為什麼會這樣！」到底還是他的現狀讓我看了忍不住心酸，我記憶中的那個林朝暉身姿綽綽，嘴角一撇都是如陽光的笑臉，但是現在呢？

  現在躺在床上宛如一具乾屍，為什麼？

  剛剛憋回去的眼淚又瞬間冒了出來，我實在是不忍心看這個場面：「上次見你不是還好好地嗎？不是說手術成功了嗎？為什麼？」

  他笑，竟然笑，我一邊哭一邊罵：「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你知道不知道你再這樣下去，你就?」

  「我就活不過三個月了對嗎？」

  他說的特別平淡，仿佛這件事壓根就和他無關似得，我氣不打一處來，我對著他吼：「你就這麼無視自己的生命？這麼不在乎自己？既然你不想活，那麼為什麼不乾脆點，你這樣讓多少人為你難過傷心！」

  他嘴唇是蒼白的，幾乎沒有一絲血色，他苦笑了一下，眼裡帶花，「我是不想活，也逼向拖累任何人，可是我一想到你還在這個世上我就?我就放心不下！我就想，三個月也不長，就等等吧，興許你就來看我了呢，你看我不是等到了嗎！」

  「什麼等我不等我！林朝暉難道你就只有等我一件事可以做？」

  「不然呢？夏狸你告訴我，你走後我還有什麼？我的孩子，我的老婆都沒了！」

  「那你父母呢，你想過你父母嗎？」

  「他媽媽上個禮拜去世了！」董曉曉端著保溫杯走進來，她的眼睛紅的厲害，我不知道是因為熬夜還是因為哭泣，總之她的臉色也差的要死。

  杜美鳳死我是不知道的，突然聽到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反應，不過一想似乎也知道為什麼林朝暉會這麼說了，她媽媽應該是唯一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了吧，至於他爸爸　，我一早就知道關係不好，所以林朝暉從來不把自己當他的兒子。

  林朝暉沒有看董曉曉，他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換了以前，董曉曉肯定要炸了，但是現在她似乎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她徑直地走到病床前然後對著林朝暉小聲道：「湯熬好了，你吃點吧！」

  「不用了！」林朝暉的聲音很小，也是這麼瘦的人哪裡還有力氣，董曉曉嘆了口氣然後轉身向我：「你勸他吃點吧，他每天都是這樣不肯吃，一直都是靠營養液維持著，要是好好養身體配合治療，哪裡會到這個程度！」

  我接過湯朝著林朝暉望了望，此刻的他閉著眼睛似乎聽不到我們講話！

  董曉曉出去了，門被關上，我在門窗上看見了沈倩的臉，我心裡恍然被提醒了一下，卻又在看見床上的這個人時又泯滅了下去。

  「吃東西吧！」

  林朝暉搖頭，可能是剛剛講話講多了，所以現在也沒力氣了，我拉了張椅子坐在他旁邊，一字一句又說了遍：「喝點湯！」

  他緩緩的睜開眼，那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做了將近一分鐘，是的林朝暉真的很虛弱，這是真的。但是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配合的張開了嘴。

  我只舀了一小勺，因為董曉曉說他很久沒吃東西了，所以我怕現在讓他吃多了，他的胃會受不了，但事實是即便是一小口林朝暉在抿下去的那一瞬間還是難受的差點吐出來。

  我忍著心裡泛起的難受伸手拿著餐巾紙幫他擦，「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了，我求你，好好的好嗎，比這麼糟蹋自己！」

  「好，我答應你，我吃，你別哭！」

  他看見了我的眼淚，空洞的眼睛裡難得露出一絲焦急，我吸了吸鼻子，再舀起一小勺慢慢地送進他嘴裡，他也在努力的和我配合，小口的抿著然後慢慢咽了下去，慶幸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吐出來。

  我就這樣一勺子一勺子的喂，他也慢慢的一口口的喝，十幾分鐘後，那一小碗湯倒還真的是喝了不少。

  董曉曉進來手碗筷的時候不由激動的落淚，她說：「這麼久了，第一次看見他吃這麼多！」董曉曉的臉上有著太多的表情，有開心，也有難受，我心裡清楚，其實她也真的不容易。

  林朝暉喝完湯說想和我講會話，卻還誒開口說的上幾句就睡了過去，董曉曉說他體力不好，今天已經算是打了雞血的了，說完對著我笑了笑：「果然，只有你能勸的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