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往事
2024-05-10 16:34:19
作者: 爆衣花山薰
在聽到這個好字之後。
讓從誕生以來從未感覺到喜悅的阿卑蘭奢在此時終於感受到了那種極致的喜悅感。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那隻蒼白而冰冷的小手,如信徒一般落下虔誠的吻,
一瞬間。
前身種種,皆入走馬觀燈在他腦海中播放。
他即是魔神阿卑蘭奢,又是郁臻的未婚夫郁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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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等待,在此刻終於有了結果。
阿卑蘭奢站起身,掐著郁臻纖細的腰肢抱了起來,托著她的臀,讓她整個人掛在自己的身上,他仰著頭,漂亮的眼眸是說不出的依戀,燦爛高興的道:「我回來了,讓你久等了,對不起,姐姐。」
那澎湃的愛意無法遏制的爆發。
十年未見,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當中永不分離。
郁臻低著頭,垂著眼眸,捧著他俊美的臉蛋,鼻尖蹭著鼻尖,眉眼彎彎笑的溫潤:「是我的阿柳,我好想你啊。」
我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周圍的一切喧鬧與他們再也無關了,他們在震驚和驚呼中相擁著離開,彼此注視著對方,仿佛天地只有彼此,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
在不眠殿的床榻上,帳紗中模糊的兩道身影交融在一起,無聲的訴說著對對方的愛意,仿佛無休無止。
……
這場深入交流一直持續到日落西山,天色黑透才算結束。
郁臻趴在枕頭上活像是個被抽乾了精氣的,累的她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一下。
救命。
她的胯骨好痛。
飽餐一頓,精力滿滿的郁柳端著銅盆走過來,將毛巾用溫水打濕後輕輕給郁臻擦拭,狗腿的道:「姐姐,我給你擦擦。」
郁臻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還是趴在那兒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昏昏欲睡的。
可是……好像……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鐵牛!」郁臻抬起眼皮兒叫了一聲:「把鐵牛給忘了!」
「完球,他肯定得噘死我。」
說她見色忘義什麼的。
「不管他。」郁柳隨手將毛巾搭到銅盆上,手腳並用的快速爬上床,摟著郁臻的腰往自己懷裡撈了撈,討乖的去蹭郁臻的頸窩,黏糊糊的道:「我以魔軀誕生之後失去了對你的記憶,只在夢中能見到你,找了姐姐好久啊,可怎麼都找不到你,若非前段時日感受到了你的神息,還不知道我們何時才能見面呢。」
「神息?」郁臻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他柔軟的長髮,稍微一思索就知道郁柳說的哪一次了:「你說的是落日森林那次?」
郁柳嗯了一聲。
當時他沒有記憶,只覺得這股神息非常熟悉,下意識就以為是夢中人的,可現在恢復記憶了。
他覺得太過奇怪。
與姐姐相識相戀時,姐姐並非神體,一直到最後就算郁臻達到了半神之軀,他也從未感受到過郁臻的神息。
那他為什麼又會覺得熟悉呢?
熟悉。
卻又想不起來。
可郁柳懶得再想,他不看以前,只看現在。
為了讓郁臻在多疼疼他,又委屈巴巴的道:「姐姐走的太快了,你前腳剛走,我後腳就到,就是沒趕上,好不容易才問到你化名菲斯在一家公會裡當傭兵,我蹲守了快半年愣是一面也沒見到。」
「這些年發生了好多事,不知怎的就擁有了蘇生的神力,那日為了救活落日森林,用盡了我所有的神力,很快就進入了六個月的沉睡……」
郁臻細細的來龍去脈講給郁柳聽,包括父神的命令,為了她能活下去執意害死郁柳的家人。
到最後。
她坐起身,握住郁柳的雙手,帶著歉意與祈求:「你不要怪他們,阿柳,是我們先對不起你,你心裡有氣,我願意承擔。」
郁柳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他萬萬沒想到姐姐竟會是太歲轉生,更沒想到竟會是如此大的一盤棋。
看著郁臻眼裡的愧疚歉意和前所未有的認真,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微微撐起上半身去啄郁臻的嘴唇,皺著鼻子笑道:「閻王是姐姐阿父,我理應叫他一聲岳父,我又怎麼會怪他,何況這一切都是為了姐姐,就算當時我知道,也會這般選擇。」
「於我而言,其實並不算壞事,我知姐姐這般愛我,就高興地心都要跳出來了,再者多虧這件事情我已是不死魔軀,不滅神魂,天上地下,萬界眾生,再無人能讓你我分離,父神不行,母神也不行。」
郁臻嘆道:「他們從預言中得知你會墮魔,便想引你自爆,卻恰恰成就了你,這便是因果吧。」
她頓了頓,又問:「我聽說你要攻打天外天,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郁柳神色一冷:「之前若是只有百分之八十,現在便是有百分之百,他們如此欺辱你,竟讓你褪去衣冠,進去無界崖受刑,這口氣我咽不下!」
郁臻問:「那若是我不同意呢?」
郁柳一愣,吶吶道:「姐姐不想報仇嗎?」
「想。」郁臻拿出一根煙含在嘴裡,郁柳見了,立馬有眼力見兒的指尖燃起一簇火花為她點菸。
郁臻吞雲吐霧了兩三口後,才慢吞吞的道:「只要是戰爭,就一定會帶來死亡,你既然已經成了魔界之主,就要為自己的子民著想,七千年前,春神為了彌補你犯下的過錯,已經以身殉道,可這次呢?誰又能幫你兜底?我嗎?」
郁柳沉默了。
他作為魔神誕生的意義便是為了魔界爭奪天外天,可他又是曾經那個將魔界毀的生靈塗炭的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他噬殺好戰,春神也不會身死道消。
這一直都是他封存在記憶最深處的痛苦。
母神的手心裡誕生過七位神明,春神是最為特殊的那一位。
春神沒有肉身,甚至無法發出一點聲音,她存在於風中,雨中,她無處不在,無處不是她。
作為被世人所厭惡,被仙人們所恐懼的殺神,郁柳一直深居簡出,獨自生活在殺神殿中。
只有春神與他作伴。
即使春神沒有肉身,即使春神無法開口講話,但她還是會回應郁柳說的每一句話。
風會吹動著庭院裡的樹葉颯颯作響。
雨會砸在庭院裡的池子裡濺起淺淺的漣漪。
花兒會在庭院裡爭相開放。
那都是春神的回應。
後來天魔兩屆發生了衝突,他帶兵前去鎮壓,嗜血好殺的本性讓他幾乎將魔族滅種,造成了魔界本就貧瘠的土地因為戰火更加貧瘠,生靈塗炭。
春神為了彌補他的錯誤,最終以身殉道,讓魔界滿是戰火硝煙的土地再次煥發生機。
後來春神消亡,他被懲罰降低至窮神,獨居與窮神殿內,為她立長生牌位,點長生燈。
可他窮神殿裡的再也沒有風,沒有雨,大樹不會發出綠葉,花兒不會在盛開。
魔界因為老魔王大限而亡再次陷入混亂,進行了長達千年的混戰,一直到他以魔神之軀誕生,才將戰爭結束。
這樣想來,一起都是因果,一切都是輪迴。
郁柳直勾勾的盯著郁臻。
蘇生的能力,熟悉的神息……
忽然像是一切都想明白了似的,撲倒她身上,摟著她的腰,虛虛的伏在她的頸窩,叫她:「姐姐,姐姐……我一切都聽你的,我如何捨得要你為我兜底。」
郁柳愛的是郁臻,並不是因為郁臻是春神才會愛她。
但如果郁臻是春神,郁柳也能接受。
昔日好友變成媳婦兒什麼的……
「雖然不能帶著魔兵打回去,但是咱倆可以啊。」郁臻垂著眼眸,冰冷纖細的小手在他的肩胛骨出遊走,勾的郁柳痒痒的:「敲竹槓,會吧?」
「會!」郁柳原是不會的,和可郁臻處的久了,耳濡目染,也就學會了敲竹槓。
郁臻說:「湯藥費,精神損失費,營養費,誤工費……這麼多加起來,最少也得賠我個神位把?閻無罪將自己的半副神格剝離給了我,現在還吐血呢。」
「等結完婚再去好不好?」郁柳揉著她的腰,撒嬌的蹭著她的頸窩:「一天不結婚,我心裡不踏實,等結完婚,我們就去天外天找他們。」
他和父神母神的關係一直都不是太好,畢竟他是晶胎所化,擁有與父神母神等同的神力,是一枚定時炸彈,父神一直擔心他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可欺負他可以,欺負她媳婦兒不行。
光是個神位還不夠。
這次不給父神剝層皮下來,他以後就不叫郁柳了。
「好。」
郁臻嘴角嵌著笑意:「等婚禮籌備的差不多了,咱們回人間界,把宋晨他們帶過來,還有師傅他們。」
兩人圍繞著婚禮討論了一會兒,郁臻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是叫道:「完球,我又把鐵牛忘了,他應該已經回宿舍了吧?這次你要好好謝謝他,如果不是鐵牛,我都不知道你重生了。」
「每次洗澡都嚷嚷著還是你好,從來都不逼著他洗澡。」
「他怎麼知道是我的?」郁柳疑惑道:「他見過我?」
自從誕生以來,除了頭兩年一直在平復戰亂外,剩餘的時間他幾乎都呆在不眠殿中。
如果鐵牛早就見過他,又怎麼會拖到現在才帶著郁臻找他。
說明鐵牛也是最近才見到他的。
可是……在什麼時候呢?
郁柳一時間想不起來。
「人鐵牛現在是妖界皇族的十七爺,之前你不是叫妖皇來魔界商討議事嗎?他跟著一起來的。」
「幸家?」這麼說,郁柳倒是有了些印象:「哦,那我知道了,沒想到他會是妖界的皇族。」
「啊……好睏……」郁臻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拉了拉身上的錦被,睏倦的道:「算了,明天再說吧,這頓噘肯定是跑不掉了。」
「睡吧。」郁柳在她上落下一吻。
這邊兩人甜甜蜜蜜相擁而眠。
另一邊鐵牛被一群同學堵在教室一個勁兒的問八卦,整個教室堵得滿滿當當,一群人將鐵牛圍在裡面大有他不說就絕不放他走的架勢。
七嘴八舌的問:
「聿懷,你們之前就和魔王殿下認識嗎?還是之前沒見過一見鍾情啊?!」
「到底是咋回事啊!?我靠,魔王眾目睽睽下示愛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等著吃瓜呢,你跟郁臻是朋友,肯定有第一手信息!快說說啊!」
「救命,未來魔後竟是我同班同學,媽媽,我出息了。」
鐵牛坐在教桌上,高傲的昂著首,神氣十足的道:「我們家郁司令可是好女人,阿卑蘭奢想娶她這不是很正常事情嗎?上輩子他就愛我們家郁司令要死要活的,本來他們都要結婚了,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們暫時分開了。」
「你們以為我們真是過來上學的呀?」鐵牛得意的翹著尾巴,好像他嘴巴里說的厲害的那個人是自己似的:「郁司令一個人就能把你們所有人玩的團團轉,她可是連天雷都要乖乖聽她話的女人!」
「還有呢還有呢?我們想聽他們的戀愛故事,這可是天大的瓜啊!」
「就是啊,聿懷,你快跟我們說說!」
「……」
五年來,郁臻頭一回睡得如此安穩和滿足,一直睡到中午才睡眼惺忪的從床上爬起來,郁柳也同樣是十年來第一次賴床。
他托著郁臻的屁股抱著她去刷牙洗漱,互動之間,甜蜜又溫馨。
吃完早飯,郁臻準備回到學校把鐵牛接回來,郁柳掐著她的腰又是膩歪的好一會兒才放她離開。
郁臻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去了會議室。
此時會議室裡面坐滿了人,他一出現,那些還在嘰嘰喳喳討論的君主們和議事會成員立刻噤聲,目光齊刷刷的朝郁柳看去。
面對這炙熱滾燙,充滿好奇的目光,郁柳面不改色的一拂扇袖,坐到了主位上,淡淡的開口道:「本尊今天過來,要宣布三件事。」
所有人豎起耳朵仔細聽。
郁柳修長且骨節分明,異常好看的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緩緩地,吐字清晰的道:「第一件事:本尊不日後將迎娶郁臻為後,她以後便是爾等女主,見她如見本尊親臨,須得敬她。」
眾人沉默。
郁柳也不管他們怎麼想:「第二件事:本尊已經放棄帶領魔兵團攻打天外天。」
「第三件事:婚後,本尊將會與我妻一同回到人間界生活,阿卑蘭澈將代替本尊繼續管理魔界。」
真是一件事比一件事讓人難以接受。
靜音是個暴脾氣的,直接就嚷開了:「王上,您,您怎麼能因為一個女人,就,就放棄魔界?!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攻打天外天,現如今,怎麼能反悔呢?」
他瞪著一雙牛招子,恨恨的道:「定是那壞女人蠱惑了您!」
郁柳輕皺了下眉頭,聲音冷的嚇人:「靜音,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沒有下一次。」
靜音的脾氣上來倔的跟頭牛似的,耿著脖子,粗聲粗氣的道:「老子就是不服,您打死我,我也不服。」
郁柳被他這牛脾氣搞得很是無語,可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手下,總不可能真的打死他,他心裡無奈的嘆口氣,也不知道這牛脾氣是隨了誰。
這傢伙之前還一直嚷嚷著要殺上天外天殺掉殺神。
他當時還為靜音的英勇點了個小贊。
現在記憶恢復了他都不知道當時自己是咋想的。
竟然還點讚。
「那你如何能服?」郁柳冷笑一聲:「可是要與她打上一架?你若想與她斗,無異於以卵擊石。」
「而且,本尊不是在請求你,而是在命令你。」
靜音不管怎麼說,就是不服,也被郁柳出爾反爾氣得哼哧哼哧直喘粗氣,雖然他是真倔,但對於郁柳,他也是真害怕。
阿卑蘭澈靠在椅子上,吊兒郎當的嬉笑道:「王上,你這樣子有點讓人傷心哦。」
郁柳瞥他一眼:「你有心麼?」
「有啊,現在我的心就在隱隱作痛呢,為了一個女人,連我們這群老夥計都不顧了。」
當時說的多好聽啊。
說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阻礙他攻打天外天的腳步?
現在呢?
啪啪打臉。
「她比任何人都要重要。」郁柳抬起眼眸,銳利的鷹眸環視了一圈眾人,思索了片刻,還是道:「她乃本尊前世戀人,本尊之所以會以魔軀誕生,也是為了與她再次相見,但本尊既然已經坐上魔王的位置,自然也會肩負起責任,之所以不再帶領魔兵團攻打天外天也是因為我妻憐惜這群戰士們。」
「魔界現在的生活環境,已經今非昔比,安居樂業,若再次挑起戰爭必然死傷無數,七千年前有春神復甦眾生,可現在春神隕落,在無人能夠救那些戰死的魔兵,本尊自誕生以來,便被賦予要攻打天外天的使命,可恢復記憶以後,本尊發現這種使命是錯誤的。」
月隱表示相當支持郁柳的想法,他和靜音吵了這麼久,現在王上的想法終於轉變,和他站在了一條戰線上,在看看靜音那氣得都要倔過去的樣子,當真是覺得揚眉吐氣。
對說服郁柳的郁臻簡直是好感激增,以至於後來直接成為了郁臻的超級死忠粉,和被郁臻打服的靜音一同創辦了【魔後同好會】。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聽王上所說,咱們未來的女主定是有一顆良善的心,只有這樣的人,才當得王上的妻子。」月隱一臉感動的道。
靜音罵了一句:「有病吧你。」
「你說啥?靜音,你這個臭匹夫,本君不願意和你一般見識,你蹬鼻子上臉是吧?!」
眼瞅著兩人又要吵起來。
郁柳是真懶得繼續伺候他們,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快到中午了,便起身準備散會,淡淡的說:「事情就這麼定了,有事找阿卑蘭澈,別找本尊。」
阿卑蘭澈:???
合著他就一苦逼打工人兒唄?就為了成全你們的愛情!?
郁柳用他用的心安理得,都是自家人。
他還得趕著去給姐姐做下午茶呢~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