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2024-05-10 16:33:39
作者: 爆衣花山薰
後坐力震得龍也虎口生疼,他的手抖得更加厲害,若非郁臻一直握著他的手,手裡的槍下一秒就能握不住的掉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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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瞳孔猛縮,下一秒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撲簌簌的往下掉,盯著血泊中死不瞑目的薩利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他殺人了。
他真的殺人了。
即使之前在霓虹和別的幫派械鬥,但他手裡從未有過人命,而這裡也和霓虹不一樣,這裡的人命不值錢,如草芥,無休止的內亂加上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火拼,隨隨便便都有可能丟了命。
再來之前他已經給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設。
可真正當他殺了人之後,心裡還是無法遏制的恐慌和害怕。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郁臻是一位非常好的有耐心的老師。
她輕輕摩挲著他顫抖的手,貼在他耳邊的嘴唇一張一合,噴灑出灼熱又滾燙的氣息,聲音輕輕又緩慢,如魔鬼一般誘惑世人:「少爺,您不必害怕,第一次和第一百次,是沒有區別的,作為新風院的繼承人,您應該無所畏懼。」
第一次和第一百次是沒有區別的?
龍也目光怔怔,遲鈍的大腦似乎在這句話下終於開始了運轉
對啊。
第一次和第一百次是沒有區別的。
他已經做了第一次,還會怕第二次第三次嗎?
新風院家的繼承人,就應該無所畏懼,而不是殺了一個人就惶惶終日不得安寧,何況是他們先破壞了合約,是他們先動的手。
他只是不想死而已。
殺掉他們,又有什麼過錯呢?
在這片吃人的土地上,你死我活,不過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何必去怕呢?
龍也像是打開了任督二脈,那股藏在恐懼下的野心破土而出,瞬間長成參天大樹,他忽然彎起唇角笑了一下:「既然薩利死了,這裡總要有人接手,把這座小鎮上插上新風院家的旗子吧,郁臻,這是我的命令。」
「好的,少爺。」
名為郁臻的華夏女人只憑著兩把橫刀以一己之力鎮壓了整個小鎮的武裝勢力,插上繡著白鳥的旗幟,將整個小鎮納入了新風院家的地盤中。
她提著刀越過滿地的屍體和血水走到龍也面前,微微頷首,聲音冷沉:「少爺,您叫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全部辦妥了。」
龍也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的眼裡不再有恐懼,而是被另一種情緒代替。
顯然。
郁老師做的非常成功。
接下來,郁臻跟在龍也身後亦步亦趨,陪著他安排人接手小鎮,又點了三十多個人護送軍火,他到底作為繼承人培養的,當他徹底擺脫恐懼後,他所擁有的長處被完美的發揮了出來,將所有事物處理的井井有條。
郁臻望著晴朗的天空,皺了皺鼻子,察覺到那濕漉漉的氣息,看來是要下雨了。
她和龍也住的房間連在一起,如果龍也出事她能第一時間前往保護他的安全,這是她作為保鏢的職責。
郁臻頭髮上,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跡,除了頭髮上的血跡乾涸暗紅一片,黑色的衝鋒衣上倒是不怎麼能看得出來,只是眼神稍微深了些。
她脫掉衣衫褲子,赤身裸體的走進浴室中沖澡,熱水融化了血痂,化為血珠子順著她銀白色的長髮滑落,砸到地面上後,又很快的和清水衝散,流到了排水口內。
洗完澡,又拿著沾血的衣褲在浴室里搓揉乾淨後掛到衣架上,又將衣架挪到空調的出風口前,讓暖風吹著濕漉漉的衣服,第二日好穿。
郁臻對天氣的感知一向敏感,半夜果然下起了大雨,外面狂風嗚咽,雨滴子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戶上,清脆極了,郁臻在這宛如搖籃曲的雨聲中,睡意沉沉。
次日。
郁臻穿戴好衣褲,手裡依舊掐著一把未出鞘的橫刀,站在龍也身後兢兢業業的充當背景板。
一百二十箱的軍火,整整裝了十輛貨車,除了司機之外,龍也又點了二十人組成五十人的護衛隊護送軍火前往拉基市。
拉基市離小鎮三千多公里,幾乎橫跨大半個坎培,其中要經過的勢力不知凡幾,如果沒有郁臻這樣的怪物坐鎮,新風院海還真不敢做這筆買賣。
郁臻靠在椅背上,手隨便搭在方向盤上輕輕轉動著,嘴巴里叼著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懶洋洋的瞧著擋風玻璃外的風景。
這條馬路她已經開了一整天了,到現在還沒開出去,馬路兩邊滿是荒涼和戰亂過後的斷壁殘垣,半個人影都看不見。
這片可憐的,飽經戰亂與痛苦的土地。
龍也坐在后座上,他撐著下巴,透過後視鏡盯著郁臻的那半張臉蛋出神,過了好半天,才出聲叫她:「郁臻。」
「我在,少爺。」
「你是我見過的,最棒的保鏢。」龍也這句話說得真心實意。
在他眼裡,郁臻像是神一樣無所不能。
漂亮的臉蛋。
纖細完美的身材。
無論如何也不會死亡,驚人的修復力,甚至還可以當翻譯。
足夠的心狠手辣,也足夠的忠誠,她會認真的完成他交代的每一件事,也從不反駁他的任何一句話,為他清掃一切障礙。
是完美的,絕無僅有的護衛。
「您過獎了,少爺。」郁臻將燃盡的菸蒂摁滅在菸灰缸中,小手不緊不慢的擺動著方向盤,聲音清冷中帶著疏離,把握適度,既不會進一步,也不會退一步,始終站在她該站的位置上。
龍也沉默了一瞬:「這次護送軍火之後,你還能繼續當我的保鏢嗎?我可以繼續雇用你。」
郁臻沒有吭聲,只是咧嘴笑了笑,意思已經表達的非常明確。
她是自由的,像是一陣風,摸不到也抓不住,除非她自願,不然沒有人能留下她,她沒有家了,自然也不會長時間留在一個地方。
龍也聞言又再次沉默了下來。
只是這次。
他沒有在繼續說話。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郁臻也終於將車開到了馬路盡頭,遠遠地,她便看到馬路上停著路障,路障兩邊站著烏洋洋一群人,大概四五十個左右。
看樣子是想逼停他們。
郁臻冷笑一聲猛踩了一腳油門準備直接衝過去,可越開越近時,她隱隱約約能看到馬路上鋪著一層鋼齒,如果強行開過去,車軲轆絕對報廢。
郁臻不得不將速度放慢,同時拿過對講機對後面貨車裡的司機和護衛們發號士令:「等下司機待在車上,剩下人拿好槍。」
電流滋啦滋啦響,對講機裡面連續傳來七八聲斷斷續續的聲音。
「收到。」
「收到。」
「……」
郁臻踩著剎車,緩緩地,穩穩噹噹的在距離鋼齒前停下,身後的貨車跟著她的節奏,同樣緩緩停了下來,緊接著,一群拎著步槍的護衛紛紛從車上跳下來,快步走到郁臻和龍也所在的越野兩側站好。
她打開安全帶,拿過副駕駛上的橫刀,打開車門邁腿下了車,她繞過車子,來到另一側的後車座前,打開車,微微頷首,一副恭敬的模樣。
龍也邁出一條上腿,鑽出了后座,踩著黑色的,擦的鋥光瓦亮的英倫皮鞋,挺直著脊背,沉穩的朝走到車頭一側,目光沉著的看著那群亡命之徒。
而郁臻作為他的護衛,自然是兢兢業業的跟在他身後充當背景板,靈敏的五感感受著周圍,防止一切對龍也有意或是無意的傷害。
對方那群人為首的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五官深邃,栗色捲髮,穿著一身布頭拼接出來的褂子,手裡拎著一把左輪槍把玩,琥珀色的眼睛饒有興趣的盯著龍也幾人,嘰里呱啦的說了一通坎培這邊的語言。
龍也聽不懂,但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傾聽著郁臻在一旁低聲翻譯。
青年說他叫達埔,是這一片的老大,要是想過這條路,要麼留下物資,要麼留下命,要麼就是和他玩場遊戲。
「遊戲?」龍也皺了皺眉:「什麼遊戲?」
郁臻按照他的詢問又問了達埔。
達埔嘻嘻一笑,露出一口黃牙,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芒,緊接著抬了抬手亮出手中的左輪手槍,又嘰里呱啦的講了一大堆。
郁臻如實翻譯:「俄羅斯轉盤。」
一個賭命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