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碗水難端平

  本來是要回家睡覺的，沒想到老闆娘剛煮了稀飯，看我喝得有點多，招呼我吃碗稀飯再走，盛情難卻，我說著謝謝，給老闆發了一根煙，笑著接過老闆娘端過來的稀飯。

  就著鹹菜豆腐滷鴨蛋，一碗稀飯根本不夠看的，我很不客氣地又盛了一碗，家常吃的早餐，在外面的店裡可吃不到，離家這麼久，我很久沒這樣吃過飯了。

  昨晚喝得真的太多了，剛剛又吐了一回，這肚子難受得不行，可是一碗白米粥下肚，肚子裡終於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感受著嘴裡的清香，不知不覺的，眼淚流了下來。

  老闆娘和老闆正吃著稀飯，跟我拉著家長里短，發現我突然不說話了，抬頭一看，正好看到我的眼淚，趕緊放下碗筷，問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事，沒事，眼睛裡掉了頭髮。」我擺著手，眼淚流得更快了。

  離家太久，我已經忘記上一次跟家人吃飯是什麼時候了。

  

  我只記得，每次我有一點不對勁，二老永遠都是最早發現的人，就像樸素實在的老闆夫婦一樣，我哪裡是迷了眼，我是想家了。

  老闆娘一聽是進了頭髮，頓時緊張了起來，趕緊找來手電筒，非說給我找找，幸好我趕緊伸手拔掉一根眼睫毛，告訴她找到了，跑到水盆邊上，把淚痕清洗乾淨。

  稀飯也吃了，我兜里沒有整包的煙了，半包的送人又不合適，只能給老闆發一根。

  剛要告辭，老闆娘卻把我拉住了，將一個裝著快餐盒的塑膠袋塞到我手裡：「孩子，這是稀飯和小菜，你帶回去給女朋友吃，天快亮了，這會兒她也應該起床了吧。」

  接過塑膠袋，我突然想起來，大媽怎麼知道我有女朋友，我昨晚沒提起過夏巧呀。

  「不用琢磨了，孩子，昨晚你剛來那會兒，我在洗碗，你還沒顧上喝酒就給女朋友打電話，看你笑得那麼開心，你們應該是正在交往，沒結婚呢吧？」

  還以為大媽說的是夏巧，原來是聽到我給周倩茜打電話，以為我是給女朋友打電話，我尷尬地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顯然，想要否認估計是不會成功了。

  大媽還真是細心，只是猜測而已，居然給「我那個女朋友」準備好了一份早餐。

  「孩子，我跟你說，現在的女孩子都很現實的，如果合適的話，就趕緊結婚，生個孩子，那就跑不掉了……」大媽拽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跟我說。

  老闆乾咳了兩聲，顯然是覺得大媽話太多了，讓她別多管閒事。

  「大媽，我覺得你說得對，我聽你的，過兩天，我就跟她求婚。」

  說完，我覺得這樣還不行，接著告訴大媽：「不然……待會兒就用稀飯求婚，嘿嘿。」

  「你這孩子，求婚要買鑽戒，可別讓姑娘不高興了。」大媽白了我一眼，然後一拍腦袋，「看我，顧著跟你說話了，你趕緊去送稀飯，一會兒糊了，就不好吃了。」

  大媽說著笑了起來，我也覺得是時候離開了，跟他們打了個招呼，打電話叫車。

  附近就有車子，很快，來了一台計程車，我坐了上去，車子剛要動，卻看到大媽跑了過來，趴在窗戶上，笑著對我說:「孩子，你要是還想吃稀飯，以後這個時候來就行。」

  「師傅，沒事兒，您開車吧，慢點兒啊。」大媽說著，又回去收拾衛生了。

  看著大媽的背影，我的眼眶又紅了，趕緊伸手拔了一根睫毛，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不過司機根本沒有多看我一眼，開著他的車，離開了夜市。

  原來大媽早就知道，我那不是迷了眼，想必，她的孩子也在外面漂泊吧。

  萍水相逢，大媽的關心讓我非常感動，她給了我一種久違的感覺，家的感覺。

  我突然想起，在我們喝酒的時候，大媽都叫我們小伙子，後來她改口叫我孩子。

  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吧，大媽打心眼裡把我當成一個孩子看待，她的孩子，就像我對她們的稱呼，也從老闆變成大叔，從老闆娘變成大媽。

  「小伙子，你想什麼呢，叫你好幾次，再不說話我可繞路了啊！」

  耳邊突然傳來計程車司機的聲音，我抬頭看過去，發現他已經非常不耐煩了。

  沒等我開口，他又喊了我一聲：「喲，沒睡呢，還以為你睡著了，剛喊你好幾聲了。不是我說，你就不能告訴我，你要去哪兒麼？」

  敢情是這回事兒，剛才顧著聽大媽說話，上了車我都忘了先說地址。

  「這小伙兒，想什麼呢，以為我是你家私人司機呀，哈哈，喝蒙了吧。」

  我翻了翻白眼，這師傅說話也太有藝術感了吧，一開口就是相聲段子，為了避免他繼續說下去，我趕緊就要報地址，話未出口，卻一下子又不知道該去哪裡。

  按照原計劃，我是打算喝完酒就回家睡覺的，但是後來，大媽給了我稀飯小菜之後，我覺得去找夏巧也好，這些天我都沒聯繫她，她也沒主動聯繫我，可不能太冷落她。

  但是後來，大媽的話又讓我想起了周倩茜，這碗稀飯夏巧能吃，周倩茜也能吃。

  名義上，夏巧是我女朋友沒錯，而且我們之間該發生的也發生了，上次要不是多虧了利用她，我也沒辦法那麼順利搞定馬東浩給我設下的死局。

  然而周倩茜又何嘗不是，那麼多次，我都差點玩兒完，要不是她，我現在指不定在哪遭罪呢，我太應該謝謝她了，她和我之間，不只是**，也絕對不只是很好的朋友。

  那這碗稀飯，到底要給誰吃，我一下子愣住了，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司機。

  「怎麼的，媳婦兒遍地都是，不知道該回哪個家？」

  見我遲遲不說話，司機也不開車了，轉過身來，衝著我就是一笑。

  我去，這司機料事如神，連這都能看出來，難不成是我臉上鞋子了？本來是打算丟一張紅牛過去告訴他，讓他等一下，但是被他這麼一問，我卻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雖然以一個正常人的正常思維，我覺得這個想法真是傻缺得可以。

  「我說大哥，諮詢個事兒怎麼樣？」我笑著給他遞上一根中華，附帶點火服務。

  司機沒說話，我知道他的意思，趕緊笑著繼續說:「問題跟你說的差不多，這情人太多了，稀飯只有一份，不知道該送哪個去，不過我還沒結婚，都是女朋友而已。」

  「我去，你小子逗我呢吧。」司機愣了一愣，但是他很快就從我的苦笑中看出來，我沒開玩笑，這才吐出一口煙圈:「腳踏兩條船，有我當年風範，不錯不錯，好小子！」

  「你要真是這情況，那可就問對人了。」

  「小伙子，你知不知道，當初我沒跑出租的時候，是做批發生意的，錢大把大把地賺，情人也有三四個，那會兒，一天不喝點人參茶，這身子哪裡吃得消……」

  「哥哥，說重點，粥要糊了。」我趕緊打斷，讓他吹下去，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計程車司機每天都得接待形形**的人，從打工仔到按摩妹，再到大老闆，這一張臉一張嘴，見什麼人就是什麼樣，就算是個陽痿，也能給自己杜撰一個精彩的風流韻事。

  我可沒興趣聽他吹牛，我就想知道答案，因為這事兒，我自己實在無法下決定。

  「選你最愛的，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如果你每個都喜歡得不行，或者都是打算跟她們單純當**的話，那就選那個不會粘著你的，善解人意，其他的只會給你煩惱。」

  我去，這說起來頭頭是道，好像他真的吃過虧，給我做前車之鑑一樣。

  然而對他的話，我完全無法反駁，因為他說得很對。

  如果我每個都想要，但是又不願意深入的話，就選擇那個最善解人意的，平時為我排憂解難，但是卻不會對我有任何要求。

  這樣的女人，才是新時代好**，一言以蔽之，活好不粘人。

  在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和我保持關係的人，不是夏巧，她要的就是名分，雖然她愛我愛得瘋狂，我們也有過肌膚之親，可是顯然，她不是我想要的。

  要不是名分上，我們是情侶，我都不會想去給她送稀飯。

  周倩茜則是站在我身後的女人，一直在無條件支持我，滿足我，從來沒有奢求過我什麼，她要的，是我應該給她的，幫她找一個大老闆，把她包養了，僅此而已。

  這一碗水註定難端平，我看向車窗外面，天空黑漆漆的。

  折彎稀飯該給誰吃，我心裡終於有了答案，沒有再多想，我說明了目的地，讓司機開車。

  司機看我終於決定了，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後就發動車子。

  到了地方，我看了一眼計價器，顯示要三十塊，直接摸出一張綠票子，三十車費，二十塊的諮詢費，下了車之後，我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了附近的一座小區。

  會所里的公主，大部分來說，都是合租的，第一可以一起上下班，確保安全，第二，自然是因為便宜了，特別是對陪酒的公主來說，她們的收入也不是特別高。

  至於周倩茜，身為巴黎一號的頭號紅牌，收入不菲，完全可以過上名媛的生活，雖然她不是出門寶馬奧迪，一身迪奧的味道，可是在住這方面，卻不會對自己吝嗇。

  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顯然還沒有睡醒，但是一聽到我就在門口，聲音馬上就精神了不少，防盜門打開後，我看到她睡眼惺忪，一身飄逸的睡裙，盡顯風騷。

  「蕭哥，你確定……這個時候給我送稀飯？」周倩茜揉著眼睛，完全沒有發現我的目光正在掀開她的睡衣，在她的酮體上遊走，也沒感覺到我眼睛裡要噴出來的火焰。

  怪不得古人老說紅顏禍水，這長得漂亮的女人，是絕對的惹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