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一場冰冷的質問
2025-04-20 09:01:16
作者: 乙只眻
亞熾放下夕瑤,已經到了閔德府的大門,他沒有任何逗留,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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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夕瑤百感交集,無論她說什麼,亞熾都一句話沒有說,仿佛他根本聽不懂似得,或許,他只是不想聽。
夕瑤的廢話,她不斷強調的事實,他亞熾哪裡不明白。她從來都不知道有所保留,把自己對汎塵的感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亞熾,使他亞熾被迫成為聆聽者,被迫成為最了解她夕瑤的人,卻無法走進她的心,無關他是否願意,她給,他就接受。
她夕瑤善待所有人,唯獨對他亞熾最殘忍。
亞熾早已消失不見,夕瑤對著遠處陰暗的月光,自言自語,「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你才能忘記我?」
夕瑤走進閔德府,路過花園的時候,望了一眼遠處名苑的方向,溫暖的燈火,映在夕瑤的黑眸里,卻是無比冰冷。
她的心寒,並非對比亞熾跟汎塵,而是難過她的丈夫日日夜夜不在她的身邊,她在與不在,對他來說毫無區別,他甚至都不給她機會露面,卻允許另一個女人沒日沒夜地陪在他身邊。
夕瑤當然介意儀漣的存在,她做不到落落大方,但是她沒有辦法。
如果她用了陰暗的手段,卑鄙的方式,喚回她的丈夫,她害怕自己被汎塵更加厭惡,不是得不償失的明智,而是最後一點卑微的維護,維護她的愛情。
夕瑤回到自己的院子,門口的女婢見到夕瑤,低頭喚道,「少夫人。」
這個稱呼,夕瑤已有十天沒有聽見了。對她來說,這個稱呼從來都沒有讓她覺得是屬於她的,沒有歸屬感,沒有親切感,有的只是尷尬。
夕瑤看著自己的屋子,心道,閔德府就是奢侈,即便沒有人居住,依然點著燈,候著主人隨時到來,可是她夕瑤,算是這裡的主人嗎?
女婢見夕瑤走向前,連忙伸手去開房門,卻被夕瑤攔住,她木訥地說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夕瑤抬起手,手指抵在門板上,卻沒有動,這樣類似的場景讓她想起名苑的情景,她當時若推開那扇門,會是什麼尷尬的模樣?
夕瑤好想問問汎塵,這些天她不在,他是否有察覺到?她沒有過分的要求,只希望他不要把她當成空氣。
夕瑤猶豫了很久,轉身前往名苑,既然亞熾都可以如此固執,那麼她夕瑤是汎塵的妻子,為何要一直隱忍,連自己丈夫都見不到一面?
「少夫人。」儀漣屋外的女婢見到夕瑤,低頭喚道。
夕瑤站在門外,看似已下定決心要見汎塵一面的她,又猶豫了。
少夫人?屋裡的儀漣聽到門外女婢的聲音,她轉過身,看著那抹孤單的身影,她不是去千草園了嗎?怎麼此刻會在這裡?
儀漣最好奇的,應該是夕瑤為何還活著?
夕瑤猶豫的時候,儀漣脫下了衣服,走進盛滿水的木桶,她可真有雅興,三更半夜開始沐浴洗澡。
「吱咯」一聲,夕瑤推開了門,卻沒有全部推開,門開了一條縫隙,她的手頓住了,沒在施力。
夕瑤抬頭看去的同時,儀漣聽到門開的聲音,從水中站起了身,背對著夕瑤,那白皙嫩滑的後背,擋住了夕瑤的視線。
看來,的確不該推開這扇門,夕瑤真傻,明知故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做些什麼。只有夕瑤蠢,想來打個招呼,告訴汎塵,她回來了,或許是單純地想見一見他。
夕瑤並非不識趣的人,她放下手,轉身離開,屋裡更多的情景,她不應該多看,看到了,會讓她自己難過,也會讓汎塵尷尬。
是啊,相比此刻病怏怏的夕瑤,儀漣似乎更有吸引力。
夕瑤不再多想,也沒有哭泣,她只是很難過,難過得說不出話,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推開自己的房門。
夕瑤才跨進門檻,就聽見一道熟悉而冰冷的聲音,「怎麼,不喊他進來坐坐?」
夕瑤聞聲猛然抬起頭,看到一個銀髮少年坐在桌邊,她感到十分震驚,他不是在名苑嗎?為什麼會出現這裡?
桌上香爐菸絲裊裊,那雙注視著進屋之人的藍色眼眸,因朦朧的菸絲而顯得格外撲朔迷離,猜不透主人此刻的心思。
汎塵口中的「他」,顯然是指亞熾,難道他看見了嗎?看見亞熾將夕瑤送了回來?可夕瑤還沉浸在名苑的事上,很久都回不了神,被突然出現的汎塵如此一問,一時間慌了陣腳,不知如何作答。
汎塵則若無其事地低下頭,瞥了一眼手中的白玉酒杯,從他坐在這裡開始等她回來以後,他根本一口都沒有喝。她不久前要進門又離開,是追出去跟她的老相好依依不捨嗎?
看來,汎塵並不知道夕瑤剛才是去了名苑。
眸光是輕蔑和鄙夷,語氣是寒冷和不耐煩,「呵呵,竟然還知道回來?」
「汎塵……」夕瑤完全沒有預料到此刻會見到汎塵,顯然,他是在介意亞熾的事,夕瑤慌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慌什麼呢?」汎塵手中的酒杯落在桌面上的同時,他已經出現在夕瑤跟前,那酒杯中的液體還盪著漣漪,「紅杏出牆,很刺激,嗯?」
「汎塵,我沒有,我沒有紅杏出牆。我慌……不是因為我做賊心虛,因為,我不知道你會出現在這裡,我以為你……」
那隻強勁而霸道的手,毫不留情地托起夕瑤的下巴,就像一個犯人,不允許任何閃爍其詞的機會,他就這樣逼視著她,問道,「這是想讓我給你們騰地方的意思,嗯?」
「汎塵,你別這樣說,我沒有這個意思。」夕瑤清楚自己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為此她又一次傷害了亞熾。
「我若不去找你,再過幾日,你是否已改嫁至西嵐殿了?」汎塵並非對夕瑤不聞不問,似乎還監視了她的一舉一動。
汎塵認為,他監視夕瑤,是對妻子的「關心」,亞熾過多地注意夕瑤,那就是對別**子的覬覦。
但是誰也不知道,他汎塵到底知道多少事,因為他不願意表露出來太多,太明顯的話,會打草驚蛇,會嚇壞夕瑤。她惱羞成怒或者走投無路,又會走上尋死的路,他汎塵的帳就沒法結清了。
「汎塵,我離開閔德府,不是去西嵐殿,我是跟泠兒去千草園的。」夕瑤嫁給汎塵,只是疑惑他為何娶她又不想理她,但是從沒有後悔過,更加不會說要改嫁給亞熾。
「是嗎,這麼巧,你們何時約的時間?」汎塵可不信,無巧不成書?
「沒有,沒有約好,我不知道亞熾會出現,我不是刻意去找他的。」
汎塵並不意外亞熾會和夕瑤見面,他早就說過了,他歡迎亞熾的出現,只要他亞熾有這能耐從他汎塵手裡奪走。
所以千草園這一次,汎塵明知道都沒有去阻止,任由他們發展,他只當是在看好戲,管它是真是假,精彩就行。她夕瑤說的話,他汎塵也只是聽聽而已,並沒有往心裡去,因為她太擅長演戲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亞熾真是蠢極了,虧他還是吸血鬼界的王者,卻太感情用事,一心都在她夕瑤身上,竟然都沒有發現遠處的汎塵。
即便如此,汎塵還是很好奇夕瑤的反應,問道,「那隻吸血鬼,見你這般模樣,他心情如何?」
亞熾的心情,糟糕極了,痛苦極了。他汎塵又不是沒有看見,若不是亞熾殺不死,那樣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亞熾早已死了一萬次。
顯然,毫不知情的夕瑤,根本回答不了這樣的問題,一來不想回憶亞熾當時無奈而悲傷的模樣,二來她不想讓汎塵再糾結這個問題,卻不知道該如何結束這場審問。
汎塵向前跨了一步,夕瑤往後退了半步卻已抵在門上,他俯下身,湊近了她,他明明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如今卻隨它去,被藥味包裹,也無所謂,冷蔑的警告,「別以為我不知道,而你,最好也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汎塵坦白了,事實上,他不喜歡這樣背後陰森森的感覺,他寧可刀光劍影,來一場血腥的屠殺。那麼她夕瑤呢,什麼時候也可以坦誠?
「我以後不出去了。」夕瑤不是害怕,不是妥協。
「胡說什麼呢,你是我汎塵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是我的監下囚犯,我為何要限制你的自由?」
「妻子?」夕瑤仰起頭,看著這個冷血的少年,他還記得她是他的妻子嗎?他們成親以來,他今日才露面,卻是一場冰冷的質問。
「怎麼,我為何覺得你這目光是在責怪我,怪我沒有盡一個丈夫該盡的責任?」
夕瑤挪開視線,撇向一旁,「我沒有。」
「你都出門去找別的男人了,不是在責怪我不夠好,讓你感到空虛了嗎?」
夕瑤咬著唇,汎塵這話聽上去,讓夕瑤覺得很不舒服,好像她夕瑤是一個水性楊花的放蕩女人。
「可我現在,對你,真的,沒興趣。」汎塵冷冷地說道,他拉開另一邊的門,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夕瑤閉上眼睛,心裡隱隱作痛。她的丈夫對她說,他對她,沒興趣。
而名苑的那一位,早已經洗乾淨在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