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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逃亡遊戲(一)

2025-04-20 08:58:00 作者: 乙只眻

  夕瑤和秦泠兒臨走之前,一個紅衣女子遞給夕瑤一張藥方。

  戈司果然是個天才,只需瞥一眼那病症的大致描述,哪怕只是初期的症狀,他就可以在很快的速度內推斷出患者如何死的。讓他配製這種病的藥,好像是在侮辱他,因為他的天賦遠遠凌駕於這樣的水準。

  但無論如何,看在那場破綻百出的水葬份上,戈司還是願意偶爾侮辱一下自己,比如賞夕瑤一張藥方,也不過是那迷離的眼眸,懶散地瞥幾眼白紙黑墨,隨手揮兩筆的事。

  吉寶坐在岩石上,看在自己的主人,落寞地站在一旁。

  自從汎塵離開西嵐殿,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臉上也沒有任何透露內心痕跡的表情。但是吉寶知道,他的主人現在很難受。

  

  魁拔一干人等見到遠處的銀髮少年,快步上前。魁拔是來請求汎塵繼承黑暗帝國的王位。

  事實上,很多審判者們都在尋找汎塵,一樣的請求,只不過都被他殺死了,話都沒來得及開口說。

  審判者是黑暗裡的騎士,黑暗帝國是醞釀詭異正義感的畸形之地。

  說來也極其矛盾,即便魂王已死,群龍無首,因為眾人都知道還有一個極其不平凡的繼承者,所以這黑暗帝國依然穩固地屹立不倒,擁有著強大的自律性,絲毫不影響它的日常運作。

  如果邪惡的死神成了正義的審判者,算是黑暗帝國的榮耀還是他汎塵的恥辱?

  不等魁拔開口,吉寶爬起身,大聲說道,「你們回去吧,我家主人不會答應的。」

  吉寶覺得這些審判者很奇怪,明知道是死路一條,一個個還是來送死,只為一個請求,難道這份榮耀就如此重要嗎?

  魁拔認為,死神喜歡殺戮,如果換一種形式,殘暴也能替換上正義的皇冠,被賦予一種對罪惡審判的名堂,豈不是兩全齊美。

  可是死神就是死神,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善心,他要誰死,哪裡需要理由,管它正義還是罪惡,他只要見血,只要死亡。

  可如今,他只想亞熾去死,偏偏他亞熾又死不了,還是因為一個他汎塵愛過的女人。

  「呵呵,」汎塵想到這,不自覺地冷笑,說道,「一個人就只能有一顆心臟嗎?」

  如果換一顆心臟,他依然是汎塵,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換掉這顆愚蠢的心臟,刻著那個女人名字的心臟,如今成了一個毒瘤,令他有渾身潰爛的錯覺。

  魁拔沒聽明白汎塵的意思,聽說他每次殺人前不愛說話,只是不帶猶豫地動手。今日算不算特例?

  「是的。」魁拔應道。

  「誰規定的?」

  「上天註定的。」

  「好一個天定的,」汎塵望著遠處,聲音清冷,不帶任何情感,「那個女人什麼時候死?」

  魁拔走向前,順著汎塵的視線望去,是一名年輕的女孩,他不認識,他的鎖屍繩上也沒有這個女孩的斷魂燈。

  審判者清楚自己鎖屍繩上的每一個名字,也清楚那名字對應之人的容顏和身份。

  魁拔轉身看向其餘審判者,眾人皆明白魁拔的意思。

  審判者們抽出腰間的鎖屍繩,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斷魂燈,卻沒有一盞斷魂燈是屬於那名女孩的。

  「此刻暫時無法得知該名女子的死亡時間,如果剩下的審判者們都不知情,鎖屍繩上沒有她的斷魂燈,那說明她近幾年不會死。」魁拔誠實地說道。

  「這就是天定的?」汎塵不以為然地笑了,「如果我現在就殺了她呢,算不算違背了天意?」

  「這……」

  「違背了,那又怎樣?」

  魁拔記得魂王就是因為逆天而為,得罪了上天,遭到了報應,故而喪了性命,可魁拔不知道,冥欞之所以死不了,歸根結底也是因為死神,淅和冥欞的一個約定。

  逆天而為遭報應?或許真的有這種事,只不過在死神這裡,根本行不通。

  「既然你們這麼希望我去黑暗帝國,那我不介意去串個門,正好有事想做。」汎塵才說完話,人已不見。

  魁拔眨眼間,看見遠處的女孩旁站著一個銀髮少年,女孩的羅裙衣衫和長發因一陣強勁的風而肆意揚起,隨即緩緩飄落,她正吃驚地望著突然出現的少年。

  吉寶高昂著頭,對審判者說道:「背我走!」

  汎塵的意思很明顯,他要去一趟黑暗帝國,所以吉寶也要去黑暗帝國。他本是一個小跟班,區區一個透明人而已,如今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就你了,塊頭大,穩重一些,不會太顛簸。」吉寶走到一名審判者跟前,扯了扯那人的斗篷。那人先是一愣,再是看了一眼魁拔,隨後大氣不敢出,果真蹲下身,讓這趾高氣揚的透明人爬上了他的背。

  「請問……有……事嗎?」女孩疑惑地問道,不知這少年為何突然出現,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很困惑,」汎塵低頭看著女孩因為受驚而散了一地的花,又道,「邀你一起探索,可好?」

  「嗯?」女孩顯得更加疑惑,不知如何作答。

  那雙清澈的藍眸,漫不經心地看著地上的花,卻讓女孩產生了一種錯覺,他仿佛很不開心,淡淡的冷漠,似乎隱藏著很深的憂傷,令她過目不忘,無法釋懷。

  不知為何,女孩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她鬼使神差地回道,「好。」

  那絕世而清冷的容顏,彷如靜止的歲月,凝聚了最美好的時刻,這樣完美外表下的他,卻是一個危險的存在。

  他聽了女孩的回應,一側嘴角揚起一抹冷蔑的輕笑,魔鬼露出這樣的邪惡笑容,是不祥的預兆。

  「會死呢。」汎塵善意地提醒道,他允許女孩此刻離開,最後的機會。

  女孩一愣,她的直覺告誡她,此刻她應該逃跑,因為眼前的少年,渾身散發著邪惡的氣息,並非她第一眼看到的陽光少年。可她卻忘記了逃跑,而是深陷那好看的邪惡笑容之下,如同著了魔。

  「嗯?」女孩低下頭,看著被汎塵牽起的手,跟著他走去,她不知道這怦然心動的後背,真的是一場死亡,而不是一個純粹的惡作劇。

  女孩跟在汎塵身後,走在悠長的橋上,兩旁的火光一直延伸到盡頭的森冷古堡,除此之外,是無盡的黑暗。

  走進古堡的大門,女孩不自覺地收攏手指,她不知道,他已經感覺到她手心冒出的一絲冷汗,可他不會停止,因為她同意了這場必死的冒險。

  古堡里三三兩兩的審判者們見到汎塵,皆往後退去,他的到來,正是所有人的期盼。他們不敢靠的太近,一是畏懼,二是尊敬。

  至少,在他們心目中,汎塵是有史以來最適合做黑暗帝國的統治者,可他偏偏不是,也不願意。

  古堡的大門在沒有人的操控下合攏,只有殘留的藍色氣流,往四周散去,最終消失不見。

  汎塵瞥了一眼遠處的審判者們,說道,「要麼一起死,要麼別礙事。」

  審判者們聽了汎塵的話,紛紛轉身,退避三舍。

  同時,女孩也被汎塵冰寒的聲音嚇到,她極其不自然地低下頭,卻無法掩飾臉上的不安之色。

  汎塵鬆開手,手上還殘留著女孩緊張不安的汗漬,他笑著說道,「下次記住,魔鬼的手,不要隨便碰。」

  下次?女孩還有下一次嗎?

  女孩仰起頭,那雙天真的眼眸里充滿了恐懼和疑惑。是的,與其說她被誘惑了,倒不如說,她淪陷了。

  「啊!」女孩吃了一痛,她抬起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有一點藍色的痕跡,雖然範圍很小,如同一顆痣,卻燒得皮膚火辣辣的疼。

  女孩不明所以,另一隻手的一根手指按在手心的藍色處,非但沒有抹掉它,反而燒傷了那隻手指,疼得她後背心直冒冷汗,濕了內衫。

  不是印跡,而是動態的藍火。會一直延伸,順著她的手臂,一路上前遊走。但是汎塵也不確定,那留在女孩身體裡的藍色火焰,是先割斷她的喉嚨還是燒毀她的心臟。

  汎塵俯下身,湊近女孩嚇得慘白的臉龐,說道,「你剩下一段時間,可以用來逃跑。」

  原路返回,或者尋找新的出口,只要她在有限的時間裡逃跑,他是不會阻止她的。可是他分明知道,那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大門,已經被他堵上了。

  汎塵拿起女孩的手,冰冷的觸感,留在女孩光滑的肌膚上,和他沒有情感的語氣一樣寒冷,他笑著說,「找把刀,切斷它,或許可以阻止你的死亡。」

  「嗯?」女孩的震驚接二連三,無法及時適應,跟不上他的節奏。

  「不要自殺,」汎塵說著低下頭,吻在女孩微微顫抖的紅唇上,他抬起頭,看不懂的眸光落在女孩的臉蛋上,又道,「好嗎?」

  女孩無法形容此刻複雜的心情,她原本只是路過那個地方,帶著她剛采的花回家,卻偶遇了這個神秘而吸引人的少年,他身上有令人無法拒絕的魔力。

  汎塵看著女孩緋紅的雙頰,不自覺地笑了。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汎塵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那個不諳世事的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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