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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你已經死了(一)

2025-04-19 19:24:01 作者: 乙只眻

  披著紅色斗篷的女人走上台階,稟報導,「戈司大人,人已帶到。」

  女人行了行禮便退下身,留下夕瑤一人。

  紅瓦亭子裡坐著一個人,他身旁站著一個女人,正在替他包紮傷口,白色的綁帶一圈圈纏繞在他身上。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台階底下的夕瑤,站起身。

  「戈司大人……」女人手裡的綁帶還未處理完,戈司走下台階,他身上的綁帶一路飄著。

  夕瑤看著戈司走向她,對於這個人,她只想到一句話,好任性的大人!可他真的是大人嗎?夕瑤怎麼看都覺得是個未成年。

  這個叫戈司的人,臉色比吸血鬼還慘白,那雙眼眸似乎很睏乏,眼帘只睜開二分之一,長年累月的疲倦,使他看上去無比虛弱,仿佛久病纏身,舊傷未愈。事實上,的確如此,在他衣裳遮住的很多地方,纏著稀稀落落的綁帶,滲透著點點血色。

  「你的時間早就到了,」戈司的聲音有氣無力,卻很有磁性,會讓人淪陷,沒人會拒絕聆聽這樣好聽的聲音,他似乎有點羨慕夕瑤,問道,「為什麼你還活著?」

  「我不懂你的意思。」夕瑤搖了搖頭,之前那個披著紅色斗篷的女人也說她時間到了。

  「跟我來。」戈司從夕瑤身旁走過。

  「戈司大人……」女人手裡的綁帶再次劃落,來不及剪斷,被戈司一路帶過,沿途拖著。

  

  「那個,」夕瑤沖戈司的背影說道,戈司聞聲轉過頭,疑惑地瞥了一眼夕瑤,夕瑤指了指他身後一路拖著的綁帶,又道,「你要不要先處理一下?」

  「你不怕我嗎?」戈司覺得很奇怪,這個女人應該替自己害怕才是,為何還要多管閒事去關心他?

  「怕你?我怕你走著走著就倒下了……」夕瑤覺得,如果這個人就是她的敵人,那也太虛弱了。夕瑤話音未落,她眼前的土壤里倏地冒出幾十個人,渾身被黑袍遮住只剩下深深凹陷的眼窩,他們手裡的短劍反射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

  戈司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去。那些穿黑袍戴著高高尖帽的人往兩邊退下,示意夕瑤跟上戈司,她若再多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就只能送她去死,事實上,她就是走在死亡的道路上。

  「啊——」一聲猝不及防的哀嚎聲,從生過渡到死,做完生前最後的死亡禱告。

  光滑陡立的懸崖上淌下一串水流,懸崖頂上種滿了刺鼻的草藥,而具有藥效的是深扎在岩石縫隙中的草根,流水從其中淌過,將藥效溶於水中,又沿著懸崖往下流。懸崖底下是一個不深不淺的水潭,積攢的卻是活水,融了藥效的流水,水波漣漪,空氣里瀰漫著濃郁的藥味。水潭底下躺著一具屍體,她安詳地閉著眼睛,仿若與世隔絕。

  戈司站在水潭邊,看著水底的屍體,默不作聲,他身上垂下的綁帶掉在了水潭裡,他也不管不顧。

  戈司那雙半睜著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病怏怏的疲倦,說道,「有人來了。」

  闖進來的人正是持劍的淅,夕瑤身上的味道最終就斷在了這裡,相反是刺鼻的藥味,嗆得人難受。除了這藥味,再也分別不出其餘的氣味,包括死亡的氣息也一概蓋過。

  戈司嘆了一口虛弱的氣,有氣無力地問道,「你是誰?你打擾到了我。」與此同時,出現數不清的黑袍尖帽之人,圍在淅的身旁,那些人口中念著詭譎的詞彙。

  淅沒有回答,只有手裡的姬孿靈劍在禮貌地一一回敬。

  戈司看著不斷倒下又重新冒出的人,對那個銀髮少年說道,「你可真暴虐。」

  戈司揮了揮手,那些人紛紛往後退去,給淅讓出一條路。淅看著戈司,這個隨時會病倒的人,真的需要他多此一舉地砍一劍嗎?淅正納悶的時候,瞥見那具泡在水潭底下的屍體,心頭猛然一觸。

  無論是淅還是洂,當夕瑤和纓之間需要做抉擇的時候,他們一定會選擇纓,夕瑤只是半路出現的一個人。

  當纓受了傷,中了毒,淅心裡難受,無比自責沒有保護好她。可當他看見這個蠢女人的屍體,心頭第一次湧起一陣恐慌,他竟然如此害怕她的死亡和離去。

  淅直接忽略了戈司,走進水潭,從藥水裡撈起那具冰冷的屍體,卻早已沒了氣息。

  「呵……呵……」淅臉上蒼白的笑容,僵硬而苦澀,「怎麼可能?你怎麼會死呢?我還沒允許,你就給我死了,蠢女人,你在搞什麼?你腦子又壞了嗎?」

  淅想起他鬆開夕瑤手的時候,那時的他眼裡只有受傷的纓,可他分明已經感覺到他手心的那隻手有多眷戀他,仿佛在吶喊不要放手,他卻連一眼都沒有回頭看她,如果知道會是最後一眼,他一定不會讓她被人帶走。

  這個蠢女人不是沒有死亡信息嗎?她怎麼會死呢?即便丟下她,扔進萬丈深淵,她也不應該死才對。

  「你愛她嗎?」戈司彎下腰,注視著淅懷裡的屍體,又道,「你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

  愛?好陌生的一個字,淅竟然聽不懂,愛是什麼?這個蠢女人又是什麼?她帶著一團迷霧橫衝直撞地闖進他的血色世界,除了殺戮,她是他唯一感興趣的存在,可她走了,他的疑惑還沒有解開,她到底算什麼?為何會牽絆著他的情緒?

  「蠢女人,你幹了什麼,為什麼我覺得心好痛……」淅失魂落魄地從水潭裡走出,水「嘩嘩」地流下,他抱著冰冷的屍體走下台階。

  戈司不準備讓淅帶著屍體離開,此刻的他似乎丟了魂魄,一把把塗滿毒汁的短劍刺進他的身體,他也不反抗,固執地往前走去。

  戈司疑惑地問道,「你剛才殺人不眨眼的氣度去了哪裡?」

  「因為怕她會疼。」淅若反抗,就沒有手抱住她,她會摔在地上,她會疼吧。淅現在才知道心疼她,她活著的時候,他可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識。如果他早知道自己在意她是因為喜歡她,他還是會一樣有欺負她的欲望,但是他一定不允許除了他以外的人欺負她。

  淅跪倒在地,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的手卻死也不肯放。

  戈司看著淅徹底倒下,失去知覺以後,才走上前,將屍體重新放進水潭裡,看著她沉到水底,喃喃地說,「這裡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

  戈司走下台階,走到懸崖另一旁,看著被人捂住嘴巴的夕瑤,她早已淚流滿面,戈司湊近夕瑤,戈司的憤怒都帶著病嬌的氣質,說道,「我現在有兩個疑問,第一,你的時間早就到了,你已經死了,為什麼你還活著?第二,外面那個不顧自己生死的少年是誰?」

  捂住夕瑤嘴巴的人鬆開了手,整個過程,夕瑤只聽到淅說話的聲音,聽到刀劍相向的聲音。她哭著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戈司顯得很受傷,他示意抓住夕瑤的人放手,她才跑了出去,看見淅渾身濕漉漉,滿身鮮血地倒在地上。

  夕瑤沖戈司吼道:「你這個變態,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對他做了什麼?!」

  「變態?」戈司被夕瑤徹底激怒,他抓起夕瑤的手臂,硬生生地拖上台階,他放開手,夕瑤半個身體栽進水潭裡,她爬起身,被刺鼻的藥水嗆得難受。

  夕瑤的眼前呈現一具保存完好的屍體,是一個女人,容貌算不上傾國傾城,倒也別有一番風味,她浸泡在水潭底部,像是睡著一般。

  戈司蹲下身,湊近夕瑤,說道,「你看,你已經死了。」

  「嗯?」夕瑤既不是臉盲症患者,也不是瞎子,她跟這具泡在藥水裡的屍體截然不同,除了一樣是烏黑的長髮,完全找不到任何相似點,「她不是我!你看仔細一點,她真的不是我!我跟她長得一點都不像,你怎麼會認錯呢?」

  戈司站起身,看著不遠處的淅,問道,「你們看上去關係很不錯,難道他也會認錯嗎?」

  淅闖進來之前,戈司命人將夕瑤帶到一邊。夕瑤看不見淅和戈司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從聲音上辨別,淅的確把水潭裡的女屍當成了夕瑤。夕瑤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是我親手殺的你,可你卻還活著……」戈司伸手去碰夕瑤,有體溫,是個活人,可這很奇怪,她明明已經死了。戈司疑惑地看著夕瑤,又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別再問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夕瑤說著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的淅身旁,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連淅都會認錯。事實上,除了夕瑤自己,所有人看到的夕瑤,都和那具浸泡在水潭底部的屍體一模一樣。

  「醒醒,我求你,淅,醒醒,不要死,那個人不是我……」

  「他殺了我那麼多人,一命抵消,我還覺得不划算。」戈司幽怨地看著夕瑤,她背叛了他,他第一次殺死她,就是因為她背叛了他,那麼第二次呢,她還是背叛了他。

  洂回來以後,淅一路追來,他殺了戈司很多人,從他進門開始,他的劍上就染滿了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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