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狼狽
2025-04-19 18:07:34
作者: 秋涵萬象
「這些小嘍囉也就罷了,但你要小心程豹,他在美國經營多年,勢力很大,想要徹底扳倒他,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不要太急躁了,不值得為了他沾麻煩,他現在逃了,也就如一隻喪家之犬,想要東山再起不容易。」
「斬草不除根,終究是禍患。」他臉色冷硬,態度十分堅決。
她知道他指的是張嘉,當時一念之差,留了他一條命,想著讓他生不如死的活著,以為對他來說這就是最大的折磨了,沒想到他卻依舊能夠絕地逢生,他們倒是被這個形如廢人的男人給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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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種道上混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樣,只要留下他們一條命,無論到什麼樣的境地,哪怕被人踩到了泥里,他們也有可能東山再起。」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無論是張嘉還是程豹,都是街頭混混出身,他們本來就是從爛泥里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就算現在丟了一切逃跑,也不過就是重新開始而已,他們還年輕,心狠手辣又頗有城府,要不了幾年,又是一方梟雄。
他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最好的辦法就是從肉體上徹底消滅他們。
「我就怕牽連到你,畢竟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他們這種人深諳地下遊戲規則,我們在這種事上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手裡是有錢,但是在美國的根基太淺,拿下一個張嘉興許還不算難事,但對上在唐人街經營多年的程豹,她就沒多大把握了,所以當初才會選擇用錢砸他,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是出了紕漏。
「對我們這種窮的只剩下錢的人來說,也只有用錢砸比較快了。」他淡淡地開口,輕輕撫上她的臉,難掩心疼,「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張嘉呢?程豹跑的時候,總不會還帶上他了吧?」她知道張嘉早就想跑了,可是他明擺著不受程豹信任,又被看得死死的,怎麼逃出去的?逃出去後他又能去哪裡?
「當然不可能是程豹帶他走的,他在那些人來挾持你之前就已經逃往機場了,」看著她倏然睜大的眼睛,他嘆了口氣,「我們太小看他了,這段時間他籠絡了程豹身邊不少人,對你下手的這件事是他一手策劃的,甚至連程豹都被他利用了,在你出事的那天,他已經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他要回國?」她深吸一口氣,牽動傷口,疼得她眉頭直皺,「他要報仇!」
張嘉之前帶著張龍出國,的確是存了退隱江湖,一輩子當個衣食無憂富家翁的想法,可是張龍死了,他又斷了一隻手,他和她已經結下了不死不休的死仇。
他料准了那幾個毛頭小伙不可能殺死她,所以才故意策劃了這麼一出,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實則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在所有人沒有顧不上關注他去向的時候偷偷回國。
他相信她精心謀劃這麼多年,最終一定會回國報仇,只要她回國,他就能躲在暗處,伺機給她致命一擊。
「他回c市了?」她咬牙,「無論花多少錢,付出多少代價,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恐怕不是回c市,」他輕輕搖頭,「陳橋一直在找他,想要滅口,他回到a省無疑是自投羅網,我覺得他一定不會回a省,所以我查過了航班信息,他用化名登機,飛機開往與c市接壤的b省d市。」
「他果然聰明,d市和c市離得很近,來往也十分密切,偏偏陳橋又管不到d市,他在那裡活動無疑是最安全的。」一想到這麼一條陰狠的毒蛇在暗中窺伺她,她就如墜冰窟,通體冰冷。
「別擔心,有我在,這些事交給我來處理。」看出她瞬間的僵硬,他伸手輕撫著她的頭髮,「相信我,我不會讓今天的事情再發生。」
她回過神來,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你也要小心。」
過去她聲名不顯,可以躲在暗處對付趙明偉和張嘉,現在卻形勢倒轉,張嘉就像陰魂不散的幽靈,她終於認同了曲岳的想法,只要程豹和張嘉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天,她就一天不能放鬆。
「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好好養傷,我在這裡,把一切都交給我,好不好?」他祈求地看著她,自從知道她出事起,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活在痛悔的煎熬中,他甚至不知道如果她真的醒不過來,他該怎麼活下去,現在她好不容易醒了,他又怎麼捨得讓她分神擔憂。
她望著他,眼中閃著愧疚和心疼,他的臉色很憔悴,下巴冒出了短短的胡茬,看得出這幾天完全沒有收拾自己。
她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最痛苦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好,你幫我出氣。」對她這樣獨立的人來說,願意把自己背負的仇恨交給他,就是對他最大的信任和依賴。
「但是你不要這麼難過,你這樣我看了很心疼,」她動了動手指,想要伸手安慰他,手臂的傷卻讓她倒抽一口涼氣。
「怎麼樣?是不是很疼?」她一皺眉,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被揪得生疼。
「嗯,」她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扁著嘴十分委屈,「這段時間我恐怕都不能動了,好難受……」
「忍一忍,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他恨不得替她受這些傷痛,可是現在除了無力的安慰,他什麼也做不了。
「我就是想要摸摸你的臉,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狼狽的樣子,連鬍子都沒剃。」她促狹地笑著,眼底卻藏著深情繾綣,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又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他出身富貴,向來注重自己的儀容整潔,何曾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
「不對,過去在照片裡見過的,還記得那天嗎?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還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會有一天真的會看到你鬍子拉碴的樣子。」
當年他們剛入行,沒日沒夜地加班拼命,他卻總能利用短暫的休息時間,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所以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那麼乾淨優雅的樣子,而現在的他卻像極了當年照片裡的那個流浪漢。
「記得,你那時候還笑話我。」他的眼中終於也帶上了一絲笑意,想要讓她摸摸自己的鬍子,可又怕弄疼她,最終還是作罷。
看著他一臉心疼,她也跟著心中一痛,輕聲道,「我有些累了,想要先睡一覺,你也去休息一會兒吧。」
「睡吧。」他沒有接她的話,只是一瞬不離地盯著她,仿佛一不小心她就會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你這樣我心裡難受睡不著。」她一臉委屈,知道如果自己不逼著他,他絕對不肯閉眼休息的,「你去洗漱一下換身衣服,來陪我睡好不好?」
他最受不了她撒嬌了,她一撒嬌他的心就無法控制地軟成一灘水,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路上風塵僕僕,的確有些狼狽,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正重傷在床,就算已經出了重症監護室,這些灰塵細菌還是有可能影響她的身體。
「好,你先睡,等你睡著以後我再去。」他柔聲安撫道,她動了動唇,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他伸手止住了,「乖,好好睡一覺,我保證等你睡著後,一定會去睡的。」
他看著她倦極而睡的眉眼,心裡又酸又軟又疼,上一回她動闌尾炎手術,嬌滴滴地對他使性子哭疼,這一次她受了這麼重的傷,卻一反常態地堅強,明明飽受疼痛的折磨,甚至連睡的時候都在不安穩地皺眉,卻緊抿地唇不發一語。
她自昏睡中醒來,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既是被痛醒的,也是被渴醒的,這種感覺真不好受,她微不可察地輕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這傷要養多久才能好。
「是不是口渴?」他自陪護床上警醒地坐了起來,縱使多日來的緊張陡然放鬆,濃濃的倦意鋪天蓋地地襲來,讓他不自覺地沉沉睡去,可是在睡夢中依舊不敢放鬆警惕,她那兒稍有動靜,就立刻醒了過來。
她還來不及開口,他就下床拿起水杯送到她的唇邊,「醫生說你現在可以進食流質了,先喝些水,想吃什麼我再去做。」
她是真的渴了,大口地連喝了幾口水,才輕吐一口氣,搖了搖頭,「不想吃東西。」
「別搖頭!」他一臉緊張地虛扶著她的腦袋,「你本來就腦震盪了,再搖頭不暈嗎?」
「沒那麼嚴重。」他的大驚小怪讓她輕笑出聲,望了窗外一眼,「天亮了,我也睡不著,你陪我說說話吧。」
「好,」他溫柔地理了理她的頭髮,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就說一會兒,你應該多休息,傷才能好得更快。」
「你突然來美國,國內的事兒都安排好了嗎?會不會出什麼紕漏?」這些話她昨天本來就想問的了,可是畢竟精力不濟,和他聊了幾句程豹和張嘉的事情,就再也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