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良辰美景

  謝靈均沒有回應他的話語，靜靜望著六欲魔君的身影。六欲魔君的確像他自誇地那麼帥氣，和胡青丘比起來不算遜色。五官端正，眉峰英挺，雙色眼瞳尤其引人矚目，一藍一金散發出瑰麗的色彩——當然也有人因此嫌惡六欲魔君的相貌，感覺被他注視著很不舒服。

  六欲魔君自詡風流，對穿著頗為講究，內里紅裳，外罩絲質黑袍，金線靈巧地鉤織出魔界的青山秀水，風雅又不失凜然霸氣。衣袍動盪，薰染的龍涎香飄逸四野，整個中庭都浸潤在名貴的氣氛中。

  「六欲魔君為何投奔妖界？」謝靈均平靜地問道，在蚩尤的描述中，六欲魔君還算是比較忠誠的臣子。

  胡青丘搖了搖蜚廉扇：「可能鬼面尊者對他灌了什麼迷魂湯吧。畢竟這傢伙欲望太多，給他點好處，他就會乖乖地跟著走。」

  謝靈均不太認同這種說法，但也沒有反駁，目不轉睛地盯著六欲魔君和蕭宇凡之間的戰鬥，冷艷的紅瞳縈著若有所思的情緒。

  蕭宇凡戰至酣處，越來越覺著六欲魔君很難纏。這傢伙對格鬥術非常精通，圍著蕭宇凡來回打轉，拳打腳踢，幾乎招招得逞。蕭宇凡想使用透視未來的能力，但因為兩人距離太近的緣故，六欲魔君動作幅度特別小，終結線攪成一團，看得蕭宇凡眼花繚亂，還未來得及分辨，已經中招了數次。

  六欲魔君並非單純使用格鬥技巧，精純的魔力浸潤其中，每一拳擊都攜帶著萬鈞之力，蕭宇凡五臟六腑都快被捶得吐出。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儼然有落敗的苗頭，靈均和臭狐狸都圍觀著，我可丟不起這個人，尤其臭狐狸不知道會編排出什麼話。蕭宇凡苦思冥想著，注意觀察六欲魔君的套路，格鬥技巧精妙得幾乎沒有空隙，想要尋求突破可沒有那麼容易。

  ——反應速度！假如反應速度夠快的話，就有躲開反擊的可能。

  蕭宇凡精力高度集中，沒有再嘗試透視未來的能力，默誦著洪荒天龍吟的口訣，意識同周圍的環境同化，一切細微的動靜都變得清晰可感。六欲魔君迅猛的拳擊攪動空氣，呼嘯的風聲振動耳膜，拳未至風先到，臉頰因惡風的刮動而緊繃。

  拳影晃至面前，蕭宇凡緊隨著低頭，肌膚甚至能感受到暗金色魔力的強悍。呼地拳頭狠狠擦過，臉頰一陣生熱，即刻灼燒了一塊，但好歹沒有承受拳頭的全部力量。受傷的肌膚因為仙力的浸潤而很快恢復，蕭宇凡長出一口氣，眼中的笑容輕快多彩，而對方則閃掠過一絲詫異。

  

  但不愧是六欲魔君，沒有因一時的失誤而氣餒，攻擊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踏步向前，以左腳為軸心，右腳勾起，藉助旋轉的離心力，一記凌厲的迴旋踢直奔蕭宇凡的太陽穴——這要被踢中，距離一命嗚呼不遠矣。

  蕭宇凡俯身堪堪躲過，同時間短刀甩出手。只聽得噗呲、撲通的聲音接連響起，六欲魔君摔倒在地，左腳血流如注，蕭宇凡直將六欲魔君的腳心給刺透。

  「哈哈，看你還囂張！」

  眼瞅著六欲魔君倒地，蕭宇凡立馬撲過去，拳頭狠狠揍落，打算償還之前所受的屈辱。咚的地板龜裂，面前的人物已經消失不見。絢爛的暗金色光芒從腳邊倏然升起，蕭宇凡暗叫不妙，連忙瞬身逃走，啪啪兩聲雙腳被緊緊纏縛住，蕭宇凡嗖地被拉扯住，從雲端里直接栽落在地面。

  但沒有想像中的疼痛，蕭宇凡宛如落在軟綿綿的雲彩里，渾身無不舒適。香甜的氣息絲絲縷縷地滲入體內，嗅覺得到最大的滿足。四下環顧著，蕭宇凡如墜夢裡。這是什麼地方，剛才自己還在打仗，怎麼突然來到了女子的香閨？秀簾低垂，屏風繪製著簪花仕女，琴曲聲聲入耳，泠然動聽宛如仙樂。

  蕭宇凡暈乎乎的頭腦不甚清晰，耳邊突然傳來女子銀鈴般的嬌笑，聲音柔滑如絲，既熟悉又陌生：「夫君，怎麼還趴在地上？不和玉墨共飲交杯酒嗎？」

  「交杯酒？」蕭宇凡暈眩的頭腦分析不出那句話的涵義，抬眸望向嬌嗔的女子——她應該是「玉墨」吧，自稱著「玉墨」，精緻的面容也同玉墨一模一樣。蛾眉螓首，芙蓉臉頰帶著嬌羞的紅暈，美目脈脈含情，全身穿著新服，艷紅的色澤襯托得玉墨更加楚楚動人。

  手臂粗的紅燭暈染出浪漫的氛圍，蕭宇凡恍恍惚惚地從地上爬起來，期期艾艾地詢問：「我們真的結婚了嗎？」

  「當然了，呆子。這種良辰還說出煞風景的話，我可要生氣了。」玉墨面色微慍地背轉身去。

  蕭宇凡連忙道歉，搔著腦袋說道：「剛才我似乎還在……咦？我想不起自己在幹嘛了，似乎忘記了很重要的事。」

  「交杯酒還未喝呢，連這個都能忘記。」玉墨嗔怪地說著，拉著蕭宇凡的手，走近擺滿美酒佳肴的食桌。

  纖纖素手執起酒壺，傾倒兩杯，葡萄美酒泛著艷麗色澤，酒不醉人人自醉。蕭宇凡意識朦朧地捧起酒杯，望著絕代佳人的嫣然笑容，將酒杯湊到嘴唇，耳邊呢喃著細語：「飲下吧，你所期待的極樂世界就在眼前。」

  溫香軟玉挨近身邊，玉墨半褪衣衫，如雪堆積的****衝擊視野。蕭宇凡腦袋轟然炸響，玉、玉墨何時變得如斯大膽，這根本不像她啊！啪的酒杯摔落在地，尖銳的刺痛彌散每一根神經，蕭宇凡額頭滴落汗水，意識空間內閃爍著無數個畫面。

  「夫君，你怎麼了？」玉墨趕緊扶住他。可是聽在蕭宇凡耳中，聲音甜膩得令人生厭，體香也不是淡雅的清香，而像青樓里劣質脂粉的氣息。

  「我怎麼會被這種把戲騙到。」蕭宇凡懊惱地吼著，手中凝聚出利刃，狠狠地插進「玉墨」的腹部。沒有鮮血流出，「玉墨」扭曲的身影似青煙般消逝。面前紅燭高照的香閨也宛如畫軸投到火中，消失得乾乾淨淨。

  空中啪嗒掉落一個人影，和六欲魔君很相似，但面容蒼老得好像枯鬼，一頭銀髮比枯草還要凌亂。他啊啊地叫著全身抽搐，遮掩住那枯樹皮似的面孔，嘴裡發出不甘的聲音：「就差一步就成功了，就差一步。」

  「怎麼回事？」蕭宇凡吃驚地瞪大眼睛。

  「六欲小魔魔力使用過度了，沒法維持青春美貌。」胡青丘笑著解釋，邊用扇子有節奏地敲打著手心：「呵呵，難怪六欲君要精練格鬥術，原來壽命走過數億的年頭，快要燃盡，魔力什麼的耗費不起。哎呀呀，真實面貌就是這副模樣麼，老態龍鍾但風韻猶存啊。希望青丘年老後，能有六欲君一半的風采就知足了。」

  「殺死你！」六欲魔君目光銳利如電地射向胡青丘，身體突然暴起，卻不是奔向胡青丘，手中握著那把短刀，而是刺向毫無防備的蕭宇凡。

  短刀的刀尖在眼眸中放大，蕭宇凡緊縮的瞳孔露出恐懼的顏色，死亡的氣息逼近，每一個細胞都緊繃到無可復加的地步。只聽得啪的一聲，蕭宇凡反射性提起腳尖，竟然將踢中六欲魔君的手腕，看來求生的本能瞬間提升了他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