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血月

  妖魔陣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金錢豹撕咬著血妖豬，生生將頭顱咬斷，泉涌的血液噴染了一臉；幾隻土狼妖圍攻著一頭褐山象，幾條象腿被利刃刺得血肉模糊。望著眼前的血腥場面，縱然是蕭宇凡也不由得咂了咂嘴，胃裡不舒服得痙攣著——同類相殘，沒有比這更加惡劣的了。

  「如果這個時候，我們仙人隊伍偷襲他們，肯定會大勝吧。」蕭宇凡用傳音術詢問謝靈均。

  「反而會大敗。眼前這些處於狂亂時期的妖魔，只恨著力量沒處發泄。假如大批仙人來攻，定然會被當成最佳的標靶，到時吃虧的反而是我們。所以還不如放置不管，任由他們自相殘殺。」謝靈均邊回復蕭宇凡，注意觀察著周圍的情況，淺色紫眸凝聚冷光，「不過選在今夜暗殺妖魔將領，能輕易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是人類。」身邊有隻化形的雪瞑鹿嗅著鼻子，朝著謝靈均望過來。謝靈均的淺色紫眸凝聚冷光，銳利的視線宛如箭矢。雪瞑鹿不寒而慄，眼前的少年明明相貌清柔，目光卻是這般冷酷，被對方那麼注視著，身體簡直動彈不得。

  「去、去死吧。」

  雪瞑鹿舉起巨劍向前衝刺，謝靈均微微側身閃過，旋即一把捉住他的手腕，順著他的沖勢往前送力。只聽得噗呲一聲，前面一隻狐妖軟軟地倒在地面，灼熱的鮮血噴湧出來，濺濕了一地。

  隨後謝靈均控制著雪瞑鹿的手腕，將巨劍往他脖頸一橫，瞬時間雪瞑鹿的屍首栽倒在地，化作磷光漸漸消散於空中，連血跡也不曾留下，而他所穿的白銀鎧甲則成為空殼落在地面。謝靈均指尖閃爍一簇亮光，白銀鎧甲倏然飛起，覆蓋了他的身體，妖魔的氣息隨之逸散，很好地掩蓋住他的人類清氣。鎧甲有些偏大，幸而不妨礙行動，附帶的面具巧妙地遮住了他的容顏。

  蕭宇凡依樣學樣，放倒一隻爆炎虎，將他的鎧甲套在身上，隨後他詢問謝靈均：「靈均，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妖魔陣營的中心。」謝靈均遙望著前方，眼神一片冰冷，「氣息是從那裡傳來的。」

  「好。」

  蕭宇凡意氣高昂地回答著，揚起沉虹刀乾脆利索地將一條巨蟒砍作兩半，巨蟒橫掃過來的尾巴頓時軟軟地落地。謝靈均手持星麟劍，催動氣海中的仙力，灌注劍身中，手指御劍，空中劍花閃爍，宛如落雪優雅飛舞，不過其中滲透著逼人的殺氣。那些妖魔觸到劍花的，身體無不留下致命的傷口，撲通撲通栽倒在地，化作點點磷光散去。

  「殺死他們，殺死他們！」一群獅尾狒包圍蕭宇凡和謝靈均，方才他們兩人接連殺了數個兄弟，著實讓人氣惱。

  「我們的動靜鬧大了。」蕭宇凡提著沉虹刀，靠近謝靈均說道。

  謝靈均抬眸望望天空的月亮，明月已經被吞去了半邊，他秀眉微挑道：「撕裂一個缺口，衝出去，不要戀戰！」

  謝靈均話音剛落，蕭宇凡就往沉虹刀內灌注了濃郁的白金色仙力，沉虹刀箏然鳴響喜悅非凡，刀面的圖騰紋路待到白金色仙力滲入後，璀璨奪目的白光迸射而出，駭人心魂的殺氣隨著刀刃的揮舞逸散空中。

  「乾罡風刃！」

  隨著蕭宇凡一聲暴喝，巨大的風刃呼嘯著飛旋而出，眼前五隻獅尾狒被砍成了幾節，他們保持著前沖的動作，身體從裂縫噴灑出血液，旋即仆倒在地，堆成一地肉塊，漸漸地化作磷光散去。只不過眨眼間的功夫，身邊的同伴又死掉五隻，獅尾狒們不禁暴怒，喉嚨里泄露出意義不明的聲音，呼朋引伴，朝著蕭宇凡掄起粗大的長臂。

  蕭宇凡嘿嘿笑著，眼瞳中燃燒著戰意，還要多劃弄兩下，就聽耳邊謝靈均清冷淡漠地說道：「你想成為活標靶？就自己戰鬥吧，我先走了。」趁著妖魔饑渴的視線還沒全部轉向這邊之前，謝靈均飛躍而起，足尖踩著妖魔的腦袋朝著營地深處飛馳。

  「喂，靈均等等我，我不認識路啊。」

  蕭宇凡隨手砍殺了絆住自己的兩隻獅尾狒，然後飛身躍起，緊追著謝靈均的身影。倏然斜刺里襲來一個人影，火紅的衣甲，手持偃月刀。蕭宇凡急忙閃身才堪堪避開，對方似電光一般嗖的飛過，受到擠壓的空氣形成銳風，吹刮著蕭宇凡的身體。

  僅僅在接觸的那麼一瞬，蕭宇凡就計算出了他的實力——玄仙八階，竟然快追趕上秦天聖，看來妖魔陣營真的是臥虎藏龍，不可小覷，難怪他們會與仙人們戰鬥那麼久。幸好那人腳步沒有停留，許是有其他事情吧，蕭宇凡縱然再狂妄，對打贏他卻沒有多少把握，便沒有輕易動手。

  ——那人一身正氣，修煉的似乎是仙術，怎麼加入了妖魔隊伍？

  蕭宇凡迷惑不解地想著另外一個問題，舉目觀瞧四周，倏然發現完全看不到謝靈均的身影。蕭宇凡不禁心內慌張，急忙用傳音術呼喚謝靈均：「靈均，你在哪裡，別丟下我啊。」

  許久才傳來謝靈均微弱的聲音：「你的右手邊，直走。」

  「好的。」

  蕭宇凡急忙順著謝靈均指示的方向飛馳，靈均定是遇到什麼事情，聽著聲音很不妙。蕭宇凡正在擔憂萬分的時候，丑娃娃忽然說道：「師父，不對啊，我們這是往回返了。」

  「什麼？」蕭宇凡定睛觀瞧，卻見黯淡的月影下顯出衛城的輪廓，妖魔的營寨分明是在身後，「靈均！」蕭宇凡簡直氣結，手指握得嘎嘣嘎嘣直響。這傢伙遇到了什麼事，不願意讓自己救援。蕭宇凡不常活動的大腦急促地運轉著，他向著寄身在沉虹刀內的丑娃娃問道：「丑娃娃，你的方向感還好吧？那就給我帶路，前往妖魔陣營的正中心。」後句話說的堅決，不容置疑。

  「好、好的。」丑娃娃聲音顫抖著答應，頭頂的火苗竄起一尺多高。蕭宇凡轉回身子，邊向丑娃娃詢問方向，邊急促飛掠。懸在半空的月亮被吞食得只剩下一塊小角，四野里黯淡非常，陰風颯颯，妖魔們的情緒更加激盪不安。

  「滾開，去死！」

  蕭宇凡手持著沉虹刀，往刀內注入濃郁的白金色仙力，沉虹刀的寬刃頓時變得鋒利無比。蕭宇凡並不施放什麼技巧，僅僅用最簡單的劈砍等動作，將攔在面前的妖魔一刀兩斷。胸中滿溢的怒氣和鋒利的殺氣交織，使得他的身影狂暴無比，簡直比凶神惡煞還要可怕。

  待在沉虹刀內的丑娃娃望著他的身影，嚇得渾身打顫，抱著胳膊蜷縮成一團，同時心中抱怨著：靈均，你那麼容易惹師父生氣啊，可是最後倒霉受氣的往往是丑娃娃。

  妖魔的中心大營越來越近，蕭宇凡默默體察著身邊的法力波動，發覺有些妖魔的法力竟在玄仙級別，不由得加倍小心。隱沒又浮出的月影如同蒙了一層血色，發散著不詳的暗紅色光芒。天空一時間晦暗異常，妖魔的力量達到頂峰，情緒也狂亂到極點，各種野獸的聲音彌散四野，形成的陰風吹盪不休。

  「師、師父，好可怕好可怕。」丑娃娃哆嗦著身子，聽著四野鬼哭狼嚎的聲音，縱使待在沉虹刀內，他仍然不覺得安全。

  蕭宇凡置若罔聞，只想一心一意地找到謝靈均，腳步加快向營地中央走去。倏然天空一陣亮光閃爍，橙色的光線灑落下來。蕭宇凡不由得頓住腳步，朝著上空望去，但見晦暗的夜空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大型的法陣圖騰。圖騰花紋複雜地延展著，宛如圖畫一般，流溢著清潤的氣息。祥和的橙色光線降落到妖魔頭頂，他們宛如聆聽到聖諭一般，狂躁的心境竟然變得寧靜，目光變得虔誠無比。

  「這是什麼法術？」沉虹刀內的丑娃娃呆然地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