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迷惑的面容

  「什麼？」蕭宇凡他們齊聲驚叫，謝靈均則是毫無意外地微微頷首，淺色紫眸閃爍著紫虹箭矢的影子，眉心的鳳紋高貴凜然。

  登時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有兵器的各自握緊了兵器，沒武器的也加強了自身的防護。看不清數量的黑影倏然飛撲下來，手持紅色磷光的光劍，直奔幾個人類——她們似乎見識到了丑娃娃九天離火的厲害，不敢再碰觸他的軀體。即便如此丑娃娃仍然嚇得左躲右閃，口中嗚嗚叫著，不斷地發射出火焰光團。凡是被火焰光團擊中的，枯葉蝶妖無不慘叫著喪失生命。

  玉墨沐浴在淡淡的七彩光芒中，巋然不動。有位枯葉蝶妖伸出蒼白的手臂，試圖抓起她的肩膀，然而手指剛碰觸到七彩光芒就直接湮滅不見。

  「啊啊啊啊啊……」

  枯葉蝶妖痛苦地悲鳴著，連忙撤出自己的手臂，湮滅的趨勢卻急遽蔓延，轉眼間半截胳膊消失不見。枯葉蝶妖急忙截斷自己的手臂，殘肢在墜落中化為磷光消散。她輕舒一口氣，扇動著翅膀就要離去，忽然發覺體內元神突然停止運轉，魔力也供應不了。枯葉蝶妖狐疑地垂目觀看，絕望恐懼的神情瞬間占滿眼球——

  不知何時，自己的軀幹已經漸漸湮滅消散，腿腳早就化作了虛影，扇動的翅膀也是，騰起陣陣的磷光。枯葉蝶妖絕望地發出最後一聲悲嚎，口型定格在大張的模樣，在這個世界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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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情況太過詭異，其他枯葉蝶妖迅速逃離玉墨，玉墨也不追擊，僅僅淡淡地浮現一絲不屑笑容。枯葉蝶妖在接觸到七彩光芒的瞬間，卻未想到七彩光芒趁機滲進肌膚，通過脈絡遊歷全身，最後自內將其毀掉。

  蕭宇凡將白金色仙力注入沉虹刀中，沉虹刀箏然鳴響，如同饑渴怪獸捕捉到了食物，發出喜悅的聲音。刀面上的圖騰紋路待到白金色仙力滲入後，登時炫白奪目的光芒迸射而出，離著幾丈遠都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殺意。

  「乾罡風刃！」

  蕭宇凡爆喝一聲，巨大的風刃隨著他划動沉虹刀，呼嘯著飛旋而出，那些不慎撞到風刃上的枯葉蝶妖紛紛成為刀下亡魂，不少楓樹也因為這一擊而喀嚓折斷，蕭宇凡簡直像是清出了一片空地。

  謝靈均自不必說，默誦著鳳羽焚天，冷白色的仙力光線在空中爆散，被鎖定目標的蝶妖幾乎沒有逃掉的。不過有點麻煩的是，一旦枯葉蝶妖藏在樹葉間就很難於找尋——鳳羽焚天縱然提升了視野的靈敏度，不過枯葉蝶妖收攏縮小身體，靜靜伏在枝葉間，翅膀和枝葉化為一體，很難辨識出來。她們天生具有的擬生態不是用來說笑的，給予枯葉蝶妖很多逃走的機會。對於蕭宇凡和丑娃娃同樣也是，每當枯葉蝶妖蟄伏起來，他們只能望樹興嘆，縱然如此仍舊殺掉了不少妖魔。

  看看身邊幾人輝煌的戰績，李沉香咂了咂舌，現在她可是連對付一位枯葉蝶妖都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啊。

  「沒辦法，誰讓我與別人差距太大呢。僅僅擁有散仙五階的實力，也不像丑娃娃那樣天生火靈，具有召喚九天離火的才能，所以能拼到這一步已經算是很好了。」

  李沉香嘴裡嘟嘟囔囔，身形靈巧地跳躍著，手持一柄篆刻著藤蔓花紋的細劍，與一位枯葉蝶妖糾纏。藤花細劍與磷光紅劍相錯，發出刺耳的聲音，騰起一陣炫白火花和幾朵紅磷光芒。緊接著一人一妖變幻身形，枯葉蝶妖手中的磷光紅劍如同靈蛇一般扭曲舞動，幾乎看不出什麼軌跡，目標直刺李沉香的胸口。

  李沉香腳步急促移動，手中劍猶如海底撈月，猛然向上格擋，啪，又是一陣刺耳的鳴響，同時藤花細劍順勢滑動，掃向枯葉蝶妖的軀幹。枯葉蝶妖向後飛起避開，翅膀不自覺的向前延展。李沉香詭異地一笑，身體飛旋，藤花細劍隨之轉動，唰唰，將枯葉蝶妖的寬大翅膀齊腰截斷。

  枯葉蝶妖悲鳴一聲，失去平衡栽落地面。李沉香旋即擲出藤花細劍，直直穿透枯葉蝶妖的胸口，將她釘在森林的泥土中。噗呲，鮮血湧出噴灑，落在枯葉蝶妖寬大的翅膀上，褐色的翅面襯著幾朵宛如梅花的鮮血，有著說不出的詭異美感。

  看著枯葉蝶妖腿腳抽搐著，身體化作磷光消散，李沉香舉步向前，從泥土中拔出自己的藤花細劍。這時背後忽然有股寒氣直襲而來，李沉香慌忙往前跳開，同時身體猛然迴轉，順勢畫動手中的藤花細劍。

  鏘啷！

  藤花細劍與磷光紅劍相撞，火花與紅磷濺起，李沉香與對方打了個照面，看清了彼此的面容。宛如照鏡一般，對方竟然與自己有著極為相似的面容，同樣精緻的瓜子臉，筆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細長眉毛。但她並非自己，精緻的臉容散發著寧靜優雅的氣息，溫柔端莊的態度猶若大家閨秀，完全沒有自己那份不羈難馴的野性。

  時間在這一瞬間定格，李沉香瞪大的杏眼流露出悲傷，她張了張口，聲音乾澀地嘗試著喚道：「娘……娘親，是你嗎？」

  對方默不回應，錯開自己的光劍，斜著刺向李沉香。李沉香無動於衷，沒做一點躲閃，她的心魂完全被眼前相似母親的面容吸引了。眼看著光劍距離李沉香越來越近，就要刺進她的肌膚。倏然李沉香的腰部被一條絲帶挽住，猛力向後拉扯，瞬間她就來到了玉墨的身邊——玉墨沒有參與戰鬥，但她一直密切關注著大家的戰況，準備隨時施與援手，正好將李沉香從危險中救出。

  「沉香，你怎麼了？對方不是枯葉蝶妖嗎……」注視著仍在迷惘悲傷中的李沉香，玉墨忍不住詢問：「難道你娘親也是……」她腦中憶起丑娃娃的父親是妖魔的事情，人妖相戀為禮法不容，被世間唾棄，畢竟不是可以到處宣揚的事情，所以她話到一半就打住了。

  不過李沉香已經意會到她的意思，李沉香搖了搖頭，用悲戚的聲音說道：「我娘親早在五年前就因病仙逝了。但枯葉蝶妖怎麼會擁有我娘親的面容呢，與我記憶中的分毫不差，就連溫柔可親的神情都極為相似。難道人類死後會化為蝴蝶？我曾聽說不少這樣的故事。所以玉墨仙子，對面的枯葉蝶妖是我娘親所化吧。」

  聲音中帶著一點懇切和期待，似乎對面蝶妖真的是母親，她便毫不猶豫地打算相認。

  玉墨聽罷移開目光，認真地觀察著枯葉蝶妖，慢慢說道：「沉香，對面不是你的母親，只是妖魔而已。枯葉蝶妖特別善於偽裝成其他生靈，天生具有一副枯葉形態的翅膀便是其顯著特性。另外修煉成妖魔的枯葉蝶，如果汲取人的靈魂後，她便能擁有那人的容貌和心神，藉以迷惑其他人。」

  「玉墨仙子，你是指……」李沉香聲音顫抖：「對面的枯葉蝶妖曾汲取我娘親的靈魂。」

  事實雖然殘酷，玉墨閉了閉眼睛，仍然決定告知：「想必當年你娘親去世，魂魄還在地面遊蕩之際，被枯葉蝶妖捕捉而去，故此她有了你娘親的心神和容貌。」

  李沉香淚眼朦朧，呆呆望著對面枯葉蝶妖的溫柔臉頰，卻浮生不出恨意：「雖然枯葉蝶妖很可惡，但擁有娘親的靈魂，就不會很壞吧。我娘親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話風似乎不對，玉墨耐心解釋：「沉香，枯葉蝶妖並不會因為擁有誰的靈魂，而改變妖魔的本性，更不會成為那個人……」

  李沉香氣恨地打斷玉墨：「誰說的，靈魂不是決定著人的善與惡嗎？難道在妖魔身上就不適用？玉墨仙子，你對妖魔應該懷有很深的偏見吧。」

  有著母親面容的枯葉蝶妖似乎感應到李沉香的情緒，優雅地扇動著翅膀從天空飛翔而下，腳步輕盈地走了幾步，露出一絲柔和笑意，向著李沉香伸出手來。

  「娘親！」

  李沉香仿佛受到蠱惑一般，離開玉墨身邊，走出七彩星光的防護，奔向枯葉蝶妖的懷抱。玉墨沒有攔阻，她靜靜地觀望著，目光沉靜而深邃。李沉香抱住枯葉蝶妖的身軀，妖魔的身軀幾乎沒有溫度，即使如此也感覺很溫暖，長久以來的思念強化了這種感受。

  在李沉香看不到的地方，枯葉蝶妖殷紅的唇詭異的笑著，她伸出蒼白的手臂，環住李沉香的身體，左手指甲陡然變長，準備從背後刺進李沉香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