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棲霞山

  隔著雲層俯瞰棲霞山，山樑幽谷楓林吐艷，掩映成霞，猶若珊瑚灼海熱烈壯觀。美中不足的是，山巒上空沉沉地壓著一層黑色霧靄，浮騰變幻，說不出的詭異。

  「哇啊，好濃重的戾氣！」蕭宇凡眨動著眼睛，臉上隱隱有興奮的波瀾，「難道棲霞山也出現了厲害的妖魔？」

  玉墨和謝靈均也作這般想，一股憂慮湧上心頭。玉墨十指纏繞畫動，凝成一個複雜的印結，瞬間七彩的星光包裹著三人，在空中飛舞盤旋，飄然落在山間小路上。

  腳步剛挨到地面，灰氣蒙蒙的霧靄就隨風動盪，卷裹而來，蕭宇凡忍不住捏住鼻子悶聲說道：「這戾氣什麼味道，刺激得鼻子痒痒的。」

  謝靈均安然無恙，身體浸在戾氣的霧靄中，像平時一般自然呼吸，微腥的戾氣滑進胸腔，並沒有引起劇烈的喘咳。他回身望著蕭宇凡難受不適的樣子，淺紫色的眼眸微顯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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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墨手指微旋，掌心中出現幾粒圓潤的仙丹，遞給蕭宇凡兩人：「這是清心玄丹，能阻止戾氣入侵體內，你們快點服用下去吧。」

  蕭宇凡依言照辦，將兩粒清心玄丹拋進口中，吞服下去。一股濃郁的清潤氣息在體內蕩漾開來，五臟六腑宛如被澄澈水流洗滌了一般，說不出的舒爽，他拍拍胸脯：「唔呃，總算緩過一口氣了。」

  謝靈均接過清心玄丹，低垂著清秀的眉目，似乎有些猶豫。

  「怎麼了，靈均？」蕭宇凡見他欲語又止，不解地問道。

  謝靈均搖了搖頭，服用後，胸口的戾氣被清除出去，卻帶來一股鑽心的疼痛，臉頰剎那間變得蒼白。

  蕭宇凡驚惶失色：「靈均，你還好吧，難道方才吸入的戾氣過多了？」

  玉墨也關切地望著他，語氣里有些自責：「若知道下面的戾氣這麼濃重，方才在雲叢中我就應該做好防範。憑你們散仙巔峰的實力，對戾氣的免疫力還沒有那麼強。」

  「……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謝靈均強忍住上涌的血氣，緩頰微微一笑：「我們趕快走吧，看看前面發生了情況，為何湧現這麼多戾氣。」

  蕭宇凡仍有些憂慮，謝靈均率先邁步前行，他只得緊跟上來。玉墨微覺怪異，但沒有時間深入思考下去，眼前還有更緊迫的情況等待著他們。

  ******

  三人沿著崎嶇的山路走了不久，有個小村莊的輪廓驀然闖入眼帘。村莊稀稀落落十幾戶人家，在濃重的霧靄中若隱若現。

  「前面村莊似乎沒有張開結界，受到這麼濃郁的戾氣侵染，村民們沒事吧。」

  蕭宇凡話說著，向著小村莊疾步飛奔。剛轉過彎，有個女孩的身影直衝過來，蕭宇凡剎不住腳步，結果和女孩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兩人撲通摔倒在地。

  玉墨和謝靈均望著這一幕，哭笑不得，深感無奈地搖搖頭。

  「嗚啊啊啊……疼疼疼疼疼！」

  蕭宇凡揉著通紅的額頭，坐起身來，看向對面跌倒的女孩。女孩和蕭宇凡差不多年歲，衣著樸素，精緻的小臉隱隱透著一股野性，她美目微泛淚光，又羞又怒地瞪著蕭宇凡。

  「呃，那個，對不起！」蕭宇凡忙不迭地道歉。

  女孩沒有理會他，利落地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舉步向前走去。經過蕭宇凡身旁的時候，狠狠踩了他一腳。蕭宇凡表情扭曲，痛得哀嚎一聲，抱著腳叫個不停。

  女孩若無其事地來到玉墨、謝靈均面前，仔細打量了他們幾眼，然後謹慎地開口詢問：「請問你們是從天上來的仙人嗎？方才我有看到一片七彩星光落在前面不遠處……」

  玉墨微微一笑：「算是吧。」

  瞬時間女孩的黑色眸子氤氳狂喜，她抓住玉墨的手哀求道：「仙子，請你救救我們村吧。村民們都被戾氣侵染，神志不清，有些人甚至奄奄一息，不知能支撐多久。」

  女孩說到最後，尾音都有些哽咽，濃重的擔憂之色布滿臉頰。

  玉墨心中沉痛，柔聲回道：「叫我玉墨就好了，我們正為此事而來，你帶我們過去看看吧。」

  「唉，玉墨仙子。」女孩高興地答應一聲，在前面帶路，邊走邊告訴他們村莊的變故。

  幾天前，棲霞山北面的谷地突然戾氣蓬起，遮天蔽日，如同波瀾一般向四周急遽擴散，一直散播到山腳下的小村莊。村民們吸進戾氣後，精神萎靡不振，幾乎變成了行屍走肉，嘴裡喃喃自語著什麼，一心只想趕往棲霞山那片谷地。

  「我和父親用了一些仙術，才攔住他們的腳步。」女孩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道。

  蕭宇凡插話道：「原來你會仙術啊，我說你怎麼沒被戾氣侵染。」

  「什麼你啊你的，我叫李沉香，是有名字的。」女孩立起眼睛大聲喊道，似乎還沒有原諒蕭宇凡撞倒她的事。

  「呃……」蕭宇凡搔了搔頭，一臉委屈地說：「方才你沒有告訴我嘛。」

  李沉香哼了聲，轉身幾步走到一個小院落前面，拍了拍門：「爹爹，我回來了，我把玉墨仙子請過來了。」

  不多久，裡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門從裡面打開一條縫，有個中年男子的身影從中擠出來，他望了望玉墨三人，期期艾艾地說：「玉、玉墨仙子嗎？請、請進來。」

  中年男子開啟了一扇門，而就在這時，有兩個黑影猛地從裡面竄出。蕭宇凡他們嚇了一跳，反射性地跳到一邊。

  「劉成、黃力，站住，別跑啊。」中年男子急得大喊，口齒也不結巴了。他闔上大門，順便掛了鎖，緊追過去。

  「呃，這是怎麼回事啊。」蕭宇凡行動快過大腦，拔腿幾個竄步，就跳躍到劉成、黃曆的前面，將他們攔下。這時才清楚狀況，眼前的兩人想必被戾氣控制了心神，眼瞳都閃耀著妖異的紅光。

  劉成兩人對蕭宇凡熟視無睹，腳步不停歇地要從他身邊穿過去。

  「快點停下。」蕭宇凡手指微動，兩道白金色的光芒從指尖發出，封住了他們的穴位，劉成兩人身體軟軟地倒下去。

  李沉香暴怒地跑過來：「喂，你做了什麼？」

  蕭宇凡搔了搔頭：「呃，沒做什麼，只是讓他們昏迷過去而已。」

  饒是如此，李沉香狠狠剜了他一眼。蕭宇凡暗中咋舌：沉香姑娘不知道何時才能消氣，若在棲霞山耽擱的久了，有夠我受的。

  其餘人也趕過來，中年男子感激地說：「多、多謝。他們都、都是我們村的村民，受了戾、戾氣侵染，神智不清晰。」

  蕭宇凡呵呵笑道：「不客氣，這點忙算什麼。」

  中年男子有點艷羨地打量著蕭宇凡問道：「小人李忠，敢問仙人你、你的名字，方才瞧、瞧你的仙力波動，你應該有散、散仙巔峰的實力了吧。」

  「什麼？他已經處在散仙巔峰了？」李沉香狐疑地望過來。

  蕭宇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介紹了自己和謝靈均，旋即驚訝地詢問：「大叔你能看出我的實力？」

  李忠點點頭，感慨地說：「真、真是少年出英雄啊，我現在才散、散仙七階的水平。」

  砰砰砰。後面大門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和幾聲意義不明的吼叫。

  李忠臉色凝重，雙肩扛起劉成和黃力，向著玉墨等人口齒伶俐地說：「這不是待客之道，但請你們隨我飛躍進入家中吧。」

  帶著歉意說完，他足尖點地，飛騰而起，身影消失在圍牆裡面。蕭宇凡三人面面相覷，跟隨著李沉香跳進院落中。

  「哇啊，這是什麼場面！？」蕭宇凡跳進來的時候，差點砸在帳篷上，慌忙變幻腳步，找到一片空地落腳。玉墨和謝靈均也是滿臉的驚詫。

  環顧四周，就見李家院落里搭滿了帳篷，裡面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個人，很多婦孺已經昏迷不醒，只有一些精壯的男子勉強能動。院落中央架著一口大鍋，咕嘟咕嘟的冒著白煙，飄散出一陣陣藥香。

  李忠放下肩上兩人，憂愁地說道：「我們村現在除了我和小女之外，其他的人全都喪失了神智。為了方便照顧他們，只得將他們集中在我家裡。」

  玉墨微微頷首，走到一個帳篷里，替昏迷不醒的孩童把了把脈搏，臉上微顯焦慮：「氣息變得微弱了……李忠，你為他們服用了凝神草對嗎？」

  李忠恭敬地回道：「是、是的，聽說凝、凝神草對驅除戾氣最有效。」

  玉墨略微沉吟，袖出一個丹藥瓶：「他們吸入的戾氣過多，單用凝神草治療還不行，你把這瓶清心玄丹分下去，每人兩粒。」

  李忠父女謹遵照辦，蕭宇凡、謝靈均幫著他們治療病人，忙活了半晌，村民們才漸漸從茫然中清醒，眼瞳也褪去了妖異的紅色。

  「丑娃娃就是那個孩子吧……我造的孽終於受到報應了……嗚嗚嗚……」

  有位張姓大嬸醒來後一直哭哭啼啼，似乎還沒有完全恢復精神。玉墨為她把了把脈，困惑地微蹙眉心，張大嬸體內的戾氣已經清除了，為何還這般模樣呢。

  「可能與那隻火妖有關吧。」李沉香嘆息著說道：「因為張大嬸一直在喚著他的名字，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火妖？」捕捉到這個字眼，蕭宇凡立馬感興趣地湊過身來。

  李沉香沒有抬眼看他，只管說下去：「我們村北面的森林裡有隻自稱丑娃娃的火妖，喜歡搞些惡作劇嚇唬村民，平時也沒什麼危害。然而張大嬸遇到他後，精神卻有點失常。」

  「北面的森林是吧？」蕭宇凡轉向玉墨，主動請纓道：「玉墨，我和靈均過去看看。」

  「也好，就這麼辦吧。」玉墨微微頷首，諄諄叮囑道：「你們抓到那隻火妖，先不要傷他性命，問清事情由末，以及怎樣救治張大嬸的性命。」

  「是。」

  蕭宇凡、謝靈均異口同聲地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