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聖地亞哥
2025-03-24 13:40:02
作者: 墨爾本的十一
卡修斯的手指輕輕的在「聖地亞哥」的白玉匾上拂過,渾濁的眼球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這塊曾經懸掛在帝都最大歌劇院上的匾,現在被放在了雜物里,好似曾經的輝煌也隨著歲月的沉澱而黯淡了下來。
「你就把這塊匾放在這裡?」老人看著坐在自己對面,衣著華麗的老人,「卡嵐,你連聖地亞哥都沒有保住。」
「事實上,聖地亞哥就是這塊白玉匾,這塊白玉匾就是聖地亞哥。」卡嵐·斯圖亞特玩弄著自己的寶石戒指,紅寶石上雕刻著一朵盛開的玫瑰,「現在這塊匾就在這裡,那麼這裡就是聖地亞哥。」
「你比以前會找藉口了。」老人冷冷的說道,卡嵐笑而不語。
「為什麼不掛在外面?」卡修斯輕聲問道,「放在這裡怪糟蹋的。」
「放在外面太容易被偷了,特別是這種天氣。以前這塊匾在大劇院的時候,每時每刻都有人自覺的守著它。而現在沒有了,能夠守著它的人在十年前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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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沒有死,卡嵐。」
「格雷格,你也同樣沒有。」卡嵐笑道,「你只是被龍血污染了眼睛,還沒有死,不是嗎?順便問一句,你的眼睛還沒瞎吧。」
「托你的福,在你死之前,不會瞎。」
「真不愧是曾經大廳的第一獵人。」卡嵐的身子向前傾了傾,「真榮幸見到您,尊貴的荊棘花王爵,格雷格·托爾。」
格雷格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卡修斯看到這一幕,微微的嘆了口氣:「吵了一輩子了,還要再吵多久?」
「十年了,他說話還是那麼欠抽。」格雷格指著卡嵐的鼻子,「明明是他保不住聖地亞哥,現在還能怪在我的頭上。」
「格雷格——」卡修斯還想說些什麼,但卻被卡嵐抬手制止了。
「格雷格,你說得對,我的確在找理由。」卡嵐輕聲說道,「可我已經竭盡全力了,這塊匾還是我花高價買回來的。你之前見過那個買下歌劇院的死胖子了,他買下的是所有的東西,包括這塊匾。」
「所以你在向我們炫耀你的努力?還是財力。」格雷格的聲調依舊冰得不像話,「然而你明明可以用斯圖亞特家族的名義死保下聖地亞哥,可你並沒有這樣做。」
「沒錯,你知道為什麼嗎?格雷格。」卡嵐漸漸收起了笑容,「因為當初最愛聖地亞哥的孩子們,最終都死在了流雲。」
格雷格頓時沉默了,卡修斯的臉上也閃過一抹很沉重的傷感。
這時,一道耀眼的雷光猛然閃下,在那麼一剎那間照亮了這個帝都。從三位老人的角度,正好可以從窗外看見完整的帝都,那繁華,昌盛的帝都,在閃電下卻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在那帝都最重要的地方,有一座鶴立雞群般的高塔,閃電將高塔的影子投射到了聖地亞哥白玉匾上。
它如同一個垂死的帝王,坐在王座上通過閃電打量著自己曾經的王土,而後沉默著死去。
卡嵐提起茶壺,往三個小茶杯里倒著茶,小片小片的茶葉在茶水裡晃動著,茶杯上正冒著熱氣。
「十年來,我都試圖去忘掉流雲。」卡嵐輕聲道,「忘掉大廳那次最為慘痛的失敗,可我做不到,格雷格,卡修斯。你們知道嗎?我常常一個人坐在聖地亞哥的凳子上,聽著高昂的歌劇,身邊卻空無一人。」
「你一個人留守帝都,也是苦了。」卡修斯說道。
「苦?其實不苦,最難忍受的是孤獨。卡修斯,你也很孤獨的吧,我從你的眼睛看出來了。格雷格你也是啊,不然不會一回來就去墮落之地鬧事。」
格雷格張了張嘴,原本想說「老子才不孤獨呢」。可最終沒有說出來,於是他試圖轉移話題:「卡修斯,你的病怎麼樣了?」
「時好時壞。壞的時候誰也記不得,就記得自己的名字,好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起碼能和老友們聊聊天,敘敘舊。」卡修斯很勉強的笑道,「反正也要退休了。」
「十年前就該退休了,我們三個。」卡嵐又接過了話題,「我們已經老了,在他們的葬禮上,我就覺得自己已經老得快要走不動道了。」
「那你現在還穿的像是花花公子似的。」格雷格繼續嘲諷,「怎麼,還想在舞會裡邂逅露出大白腿的漂亮女孩嗎?」
「因為我不能老啊,格雷格。」卡嵐輕聲道,「原本我已經很想放棄了的,可是看到魯多·卡夫那頭倔驢後,我就改變了主意,再咬咬牙吧。」
「魯多·卡夫。」卡修斯輕輕念叨著這個名字,這個幾乎要從他記憶中消失了的名字。
「他死了。」卡嵐說道,「死在了雪山。」
格雷格壯碩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抬起頭,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卡嵐:「伊利亞特?」
卡嵐點了點頭:「他還在尋找著伊利亞特,尋找著足以對付龍皇墨索里尼的力量。我孫子京門找到了他,而後他們一起進了雪山,最終他們誰都沒有回來。」
卡嵐說這段話的時候很平靜,好像在說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情。然而在提到京門兩個字的時候,卡修斯還是注意到,他拿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三人又沉默了起來,彼此看兩眼對方,又看兩眼窗外的暴雨。
「卡嵐,有酒嗎?」格雷格輕聲問道,「我不喜歡喝茶,我想喝酒。」
卡嵐沒有回答,而是默默的從腳下拿出了另一個壺子。
「酒很烈。」卡嵐提醒道,然而格雷格卻沒有聽他的。掀開壺蓋就對著嘴巴往裡面灌,一壺酒被他眨眼間喝完了。格雷格把酒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卡嵐默默的又拿出了一壺。格雷格看了一眼之後,又提起來對著嘴往裡面倒,喝完之後又把酒壺丟掉了。
卡嵐又拿出了一壺……
足足喝了五壺後,格雷格直接倒在了椅子上,臉頰通紅,閉著眼睛打起鼾來。
「他的身體退步了,比十年前少了一壺。」卡嵐又拿出了一壺酒,抬頭看著卡修斯,「我們兩個分了?」
卡修斯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那就分了吧。這傢伙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
「嗯,還是喜歡用醉酒來逃避。」
「或許他已經自責了十年吧,他一直都很內疚,十年前的那天他不在流雲。」
「他在也改變不了什麼。」卡嵐抿了一口酒,而後說道,「他在的話,今天就只有你和我了。」
「你說的沒錯。龍皇,墨索里尼,實在是太大的變數了。」卡修斯也喝了一口,而後將酒杯放回了桌子上,「說吧,你讓我們回來是做什麼?絕不是單純的敘敘舊吧。我可不像是格雷格。」
卡嵐笑了:「你的腦子依舊很靈光,看來還不算太老。」
「只是太了解你了而已。」卡修斯聳了聳肩。
「叫你們回來,是想給你們看看這個。」卡嵐從懷裡拿出了一幅捲起來的畫,然後平鋪在桌子上,「時隔十年,天之眼看到的東西。這是臨摹卷。」
聽到「天之眼」,卡修斯的臉色終於變了。他趕忙低頭看著這幅臨摹的油畫,但看得越久,愈發的不解。
「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卡嵐搖了搖頭,「完全不懂是什麼意思,這抽象派的畫風,實在不像是出自天之眼,然而這又的的確確的是天之眼所看到的東西。」
「從畫上看,像是一個獵人和一條龍在搏鬥,只是——」
「只是這雙紅眼實在是讓人感到不安對吧。」卡嵐輕聲道,「這可是屬於,龍皇墨索里尼的眼睛。」
又是一道驚雷落下,閃電照亮了卡修斯蒼白的老臉,而由於角度問題,卡嵐則躲在陰影之下,避開了光芒。
「這是什麼意思?」卡修斯又問了一遍。
「還沒人知道。這可是絕對機密,你別告訴別人。」
「我自然知道,那你是怎麼想的。」
「天之眼不會出錯,這是預言。肯定會有什麼不太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了。」卡嵐說道,「這是預言,而前兆也來了。這是我今天收到的前兆。」
卡嵐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捆羊皮卷,遞給了卡修斯。卡修斯將羊皮卷打開,旋即一雙眼睛因為震驚而瞪得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