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妖龍（七）

  「哥哥，這是什麼果子呀，好好吃。」

  五歲的小夢兒與九歲的雲方景坐在家門前，她吃著他買回來的果子，笑容之中清新自然沒有更多其他的成分。而才不過九歲的雲方景，便是用帶著寵溺的目光看著她，嘴角流露出了淺笑，卻又散發著超乎同齡人的穩重與成熟。

  「青果。」

  雲方景回答著。

  那天起，青果便是雲曉夢最愛的食物，沒有之一。

  ……

  「哥哥，櫻花又開了呢，好漂亮呀。」

  

  七歲的小夢兒坐在窗前，看著窗外叢叢櫻花樹，粉嫩的小臉蛋上已經出現了足以打動人心的容顏，不過在削微嬰兒肥的遮掩下還並不是那麼明顯。偶爾早春的清風掠過，也是令她感到舒適。

  「可是很快又會凋謝了。」

  看著一片花瓣飄落到身前的桌面上，雲曉夢的俏臉上，不禁浮現出了一抹黯然的憂傷。

  「每年，它們都會開花，一直都會的。」

  雲方景走到窗前，就看著飄落的櫻花，這般說著。

  雲曉夢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那天起，她每年都會期待著櫻花的盛開。

  ……

  「哥哥，為什麼我們一定要留在白家？」

  雲曉夢問道。

  雲方景沒有回答，只是選擇了沉默。一切關於這方面的問題，他從來都沒有給過她確切的答案，有的是他不想說，有的則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離開白家，他和雲曉夢都將失去唯一的避風港。

  若只有他隻身一人，離開白家倒是並非不可，縱然風餐露宿也比現在要好。但是，因為有妹妹在，相比於風餐露宿，或許還是如今的生活對於雲曉夢更好些，所以他不離開。

  ……

  一直以來的記憶猶如走馬燈一般，在雲方景的腦海之中一遍接連著一遍的略過，每一次都帶給了雲方景一種迫切想要回去的念頭。

  但是每每回過神來，他卻依然處在這無盡的輪迴之中。

  此刻，他的內心早已不堪重負。

  這種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本來以為內心會被無限的重壓壓垮，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在這無限接近自己承受極限的狀況之中，自己竟然會不由自主的沉浸於回憶之中，令內心不留有半點壓力。

  死亡輪迴，依舊在他的意識中不斷上演。

  但是，這樣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縱然依舊無法真正釋懷，但是每一次過後都會看的更加透徹一些。

  此時，他不知道已經經歷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他只知道，龍或許並沒有那麼恐怖。

  咯噔……

  他意識之中，手臂開始緩緩動彈，最終在一道波動傳出之後，這條手臂掙脫出了這死亡陰影的籠罩之下。隨之，這股意識換換開始向上抬起，最終從外側觸摸著籠罩在他身上的死亡陰影。

  幾息過後，意識稍微恢復了些許，識念的手掌便猛地一捏。

  死亡陰影，也在這一刻被他抓在手中。

  撕！

  在他下一個吐息都還未完成的瞬間，手中忽然孕育出了一股極其特別的力量，這股力量化為了一道巨大的手掌，隨著他手臂向外擴張，直接是將這死亡陰影的籠罩向外撕裂開來。

  隨之，這股力量沖入其中，猛地轟砸在了妖龍的這股力量之上，瞬間將之轟散入虛空最終什麼也沒有剩下。

  「妖龍，你還有什麼手段？」

  雲方景的話語聲很低沉，不過在這句話語之中，卻帶著比先前要濃厚無數倍的威懾力。僅僅憑藉著輕微的聲響，便掀起了一股暴躁的氣浪，向外席捲出去，所過之處所有的風浪皆是不斷平息。

  海面恢復如初的同時，天穹之上那滾滾黑雲，也是從雲方景所站立的位置上方開始，向外擴張出了一個窟窿，不斷擴大最終將整一片碧藍天穹再度暴露在雲方景識念的『視線』之中。

  一切恢復如初，剎那間虛空中逐漸浮現出了無數道清流。

  這些清流徐徐擴大，最終化為了數道洪流，而想著前方不遠處匯聚。逐漸的，妖龍的形態，也再一次浮現在了雲方景的視線之中。

  「本尊非常吃驚，你竟然在這死亡輪迴之中堅持了四十一天，還憑藉自己的力量從中掙脫出來。」妖龍的話語中，與先前的平靜相比，此刻多了些許驚訝，但是卻並不是非常濃重。

  『掙脫』一詞，其實妖龍也有所斟酌。

  按照實施而言，確切的說，因當時雲方景僅僅用一隻手，就將它所布置的死亡陰影撕碎了。

  「其實，我自己也挺驚訝的。」

  雲方景這般說著。

  他的回答很誠懇，並沒有任何的盈滿也沒有絲毫的做作，實際上關於這一點，他的確也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

  對抗龍，人或許勝算並不大，但是也並非沒有勝算。而眼下，勝算與否已經並不是那麼重要了，能夠打敗便必然能夠打敗，不能夠打敗費再多的事情也不能夠打敗。同時，也直到此刻，雲方景才明白，為何妖龍會選擇與自己說這麼多廢話，而遲遲不將自己殺死。

  同時，四十一天，倒也令雲方景有些驚訝。

  不過此外，他還在意另外一點。

  四十一天沒有進食，自己的身體恐怕也要吃不消了。

  不久間，飢餓的感覺不由自主的浮現了出來。

  「原本我僅僅只是把你當做一個稍強一些的人族，事實證明本尊錯了。」妖龍說道，「本尊應該從一開始，就將你殺死，現在本尊后悔了。本尊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作為人族，你是第一個讓本尊后悔的。」

  話音剛落，在雲方景的身周，猛地便就凝聚出了一股強勁的力量。

  剎那間，將他整個人都封閉於其中，層層迭迭延展出十餘丈的距離，令他哪怕是一更手指都無法動彈半寸。

  嘭！

  但是，就在下一瞬間，一股力量從雲方景的手臂中衍生而出，頓時轟開了妖龍力量的禁制。而隨著這一股力量的衍生，他全身上下的氣場便瞬間拉大無數倍，腳下猛地打出一股氣勁，整個身軀也是立刻跋涉而出。

  「在我餓死之前，解決你！」

  駕馭著這樣一股力量，雲方景的嘴角流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這是逝去了四十一天之後，重新流露在他面龐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