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主人，別放棄

  如果說，動物的智慧只是用來維持自己的生存，那麼人類的智慧，便不僅僅是用來生存，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尊嚴，也正因為這兩個字，姜明浩絕不會任由這些黑暗的生物戰勝自己，因為他不能輸，也輸不起。

  這些沒有翅膀的蝙蝠，用利爪的撕扯，鋸齒般的牙齒啃咬，拼命的往皮肉里鑽，享受著姜明浩皮肉的腥甜和溫暖，但是令這些冷血的黑暗生物沒想到的是，此時的姜明浩不僅僅是一個瘋子，更是個魔鬼。

  此時，姜明浩那雙被豬臉蝙蝠啃食，被如硫酸的血液腐蝕之後的雙手，完全就是一雙被鮮血染透的樹杈一般的紅骨，姜明浩看著自己的雙手，再看看那四隻在大腿皮下鑽著，啃食著的『老鼠』，他那像是燒焦了一般的臉龐上，一塊塊血污一般的肌肉竟然在顫動，那被燒灼得如同黑洞一般的嘴巴，跟著臉上的肌肉微微上揚。

  他在笑，在這樣的情況下，姜明浩竟然還在笑，雖然沒有一絲笑聲，但是那猙獰的笑容，完全就是從地獄鑽出來的魔鬼，仿佛即將收走一切生靈的性命一般。

  「噗······噗······噗·······」

  是異物扎入皮肉的聲音，只見姜明浩的雙手十指，就像是十根鋼釘一般，每隻手的手指成爪，朝著自己大腿上躬起的地方就是一抓插入，將那皮下的老鼠連同自己的皮肉一起撕扯下來。

  「嘶啦·······」

  「咔嚓·····咔嚓·······」

  隨著皮肉撕扯的聲音，下一秒，那在手中掙扎的老鼠，便連同姜明浩自己的皮肉一起吞進了那被蝙蝠的鮮血腐蝕得如同黑洞般的嘴裡，那咔嚓咔嚓的咀嚼聲，就像是骨骼寸寸斷裂的聲音，還伴隨著蝙蝠吱吱的痛苦求饒聲，讓人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

  「咕嘟······咕嘟········」

  

  隨著喉嚨的蠕動，這些黑暗的冷血動物全部被姜明浩吞進了他的肚子，此時的姜明浩，已經滿臉的血肉模糊，而他的嘴裡也開始冒出騰騰的熱氣，尤其是他·衤果·露在外的皮膚，完全就是被撥了皮的模樣。

  魔鬼？妖怪？

  這些詞已經無法形容姜明浩此時的模樣，因為他並未因為自身狀況的變化而停下雙手，他的手中，此時再次抓向自己的雙腿，另外兩隻如老鼠一般的蝙蝠身軀，再次和這自己的血肉被姜明浩塞進了那腐蝕得成了一個撕裂的空洞般的嘴巴里。

  「主人，別再吃了，嗚嗚·······」

  就在這時，一個夜鶯般的小女孩的哭聲，讓姜明浩失去的理智漸漸清晰，在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癱瘓的廢人，腳下一晃，整個人便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只聽娜塔莎繼續說道：

  「主人，求你了，別再吃了，這樣你的身體就會徹底燒化的，到時候，你要麼死了，要麼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嗚嗚······」

  「呼·······吸········」

  姜明浩根本不用張嘴，此時他的嘴巴已經被完全腐蝕殆盡，只見他的嘴巴和鼻孔，就像是兩個一大一小的煙囪，在呼呼的冒著白氣，身上也像是被澆滅火苗的焦屍，不僅散發著熱氣，而且還有一股刺鼻的惡臭，讓整個房間都烏煙瘴氣。

  他嘗試著站起身來，但是無論他怎麼用力，疼痛永遠占據了主導地位，仿佛所有的努力，都被私自挪用，來對抗身上灼燒的痛苦。

  「娜塔莎········」姜明浩喘著粗氣說道：「如果我真的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那我寧願自己死了的好。」

  在姜明浩的心中，自己的形象，永遠和內心一直，因為在他看來，只有表里如一的男人，只有表里如一的軍人，才是真正值得自己敬仰的人，他這輩子沒有崇拜過誰，哪怕對自己的爺爺姜建國，也只有尊敬和牽掛，所以，他勵志讓自己成為自己崇拜的對象，當然，也俗稱自戀。

  「吱吱·······」

  就在這時，那三隻被姜明浩震懾得膽顫心驚的豬臉蝙蝠竟然開始試探的朝著姜明浩緩緩飛了過來，姜明浩的透視眼透過那灰濛濛的白霧，看著那血紅的獠牙，他想反抗，想戰鬥，可是現在的姜明浩竟然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算了，與其不人不鬼的活著，倒不如滿足了這幫畜生的願望，就讓他們吃了吧！

  姜明浩如此氣餒的想著，他的眼皮也仿佛因為這消極的情緒而漸漸疲軟，緩緩的合了下來，姜明浩就這樣靜靜的閉著眼睛，等待著這剩下的三隻蝙蝠將自己啃食殆盡，因為他已經努力了，已經傾儘自己的全部，但是戰鬥的結局卻始終無法逆轉。

  「主人，嗚嗚·······」娜塔莎的哭聲更加的悽慘，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她一邊嗚咽著，一邊說道：

  「主人，別放棄，千萬別放棄，咱們還要一起做回人呢，嗚嗚······」

  那夜鶯的啼哭聲在姜明浩的腦海里迴蕩，姜明浩已經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他的意識仿佛將自己的身體帶入無盡的海洋中，隨著海浪的翻滾，在漫無目的的飄蕩著，冰冷，無力，這是他目前的所有感受。

  「啪嗒······啪嗒·······」

  是水滴落在地面的聲音，仿佛是一粒粒珍珠跌落無盡的深海，此刻，早已沒有了任何知覺的姜明浩，竟然感受到溫熱的水珠落在臉上的感覺，水珠順著臉頰輕輕滾動到他的嘴角，姜明浩伸出乾燥得如火燒一般的舌頭輕輕舔了舔。

  「鹹的，是眼淚！」

  這是姜明浩的最後的意識，當然，這也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有人為自己流淚，如果說楚曉蘭的眼淚，是愛和恨的交織，那麼歐陽慧的眼淚，便是對自己的崇拜和迷信，而此時的眼淚，竟然讓姜明浩有種求生的鼓勵。

  「轟隆········」

  只見姜明浩那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如晴天霹靂，將那黑雲一分為二，釋放出天際的陽光，讓整個天空重現晴朗，此刻，姜明浩唯一能夠使用的，或許就只剩他自己的眼睛了。

  如果說剛剛所有的一切，包括姜明浩抓向自己大腿的那幾下，都是死前的掙扎，都是死前的迴光返照，那麼現在，姜明浩的那雙眼睛，完全就是從死神的魔爪下逃脫的精靈，散發著生機和火力。

  「噗嗤······噗嗤·······」

  那三隻僅剩的蝙蝠不再發出吱吱的聲響，就連撲騰翅膀的聲音也變得極其微弱，仿佛是潛伏的敵人，準備做最後的突擊偷襲，姜明浩的透視眼死死的盯著那三隻露著獠牙的蝙蝠，雖然他的眼神中充滿著殺氣，那摧殘得不成人樣的身軀也不自覺的散發出無盡的威壓。

  一秒，兩秒，三秒，這三隻蝙蝠一直在半空中依靠翅膀的力量懸浮著，並沒有直接進攻，它們在猶豫，仿佛是被姜明浩的氣勢和殺伐氣息所威嚇，不敢隨便進攻。

  「咯咯·······」

  姜明浩的喉嚨此時也被灼燒的發不出一絲聲音，只有輕微的幾乎可以完全忽略的喉結蠕動聲，仿佛是在叫囂：

  「來呀，過來殺我啊，畜生，膽小鬼，來呀········」

  這無聲的吶喊，完全就是出自軍人不屈的天性，哪怕是死，也要戰鬥到底，哪怕是被分食，也要抗爭到底，哪怕是只剩下一雙眼睛，也要用這僅存的武器灼傷敵人。

  因為軍人，天生擁有戰鬥的熱情，鐵血的意志，無畏的孤傲，而姜明浩，正是這樣的軍人，這些特性是深深印進骨子裡的，絕不會隨著皮肉的吞食而消亡。

  「吱吱······」

  終於，不知是哪一隻豬臉蝙蝠，率先發出了這衝鋒號般的叫聲，三隻僅剩的蝙蝠終於朝著姜明浩沖了過來，如三道從天而降的利箭，朝著姜明浩的胸膛直射而來，仿佛是三個擁有豐富經驗的刺客殺手，勢要將這至死還如此囂張的敵人消滅。

  「砰······砰······砰·······」

  這三隻蝙蝠如同三顆從天而降的流星，猛地撞向姜明浩的胸膛，姜明浩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三輛飛馳的汽車撞到，他的耳朵清楚的聽到骨骼被撞裂的咔咔聲，但是此刻他的身體卻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下一刻，那三隻豬臉蝙蝠便吞吐著自己的口水，仿佛是饞了許久的餓狼，開始在姜明浩的胸口啃食起來。

  「嘎吱·······嘎吱·······嘎吱·······」

  皮肉和這些豬臉蝙蝠的牙齒摩擦聲，就像是一根極細的絲線，在一點點的鋸這姜明浩的骨頭，而姜明浩除了用自己唯一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這些畜生，卻做不了任何反抗。

  此時，那胸腔內鮮紅的心臟，就安靜的在肋骨的掩護下，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仿佛是一個垂暮的老人，看透了生死，等待著生命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