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全冠清
2025-04-17 17:28:09
作者: 一臉壞笑
第964章 全冠清
莊驥抱怨一通,兩人身份類似,都屬於地方上的小人物,不黑不白,半黑半白。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
真正的大戶可不敢這麼早站隊,應付過去,等待未來才好。
而那些酸腐的讀書人,滿腦子的都是以自己的名聲啦,文章啦什麼的,求取官職,求田問舍。
歷史上,這些儒生也是如願了,我大清招人當真是不拘一格,召開的科舉第一屆就讓多爾袞自己都目瞪口呆,這些人雖然德行不堪,但是對於我大清來說,只要保住自己的位子,那麼算什麼?
何況還有秋後算帳呢。
我大清是有著保八旗不保中華的傳統的,哪怕是這些儒生自稱自己是何等的文采飛揚,那關八旗何事。
這就是問題所在,這預科班說好聽點,在文件上,就是發掘地方人才,充實地方執政根基,說實話,就是找群人,不求他們真正掌握現代化的內在,只需要他們見識過自己的落後,回到家鄉,作為宣傳的走狗就好。
畢竟,哪怕是拍馬屁,能夠在幾秒鐘內判斷出老闆需要打火機還是裝滿了枸杞的保溫杯。
那可都是技術啊。
還真的就得是類似於莊驥這樣,不上不下的,才有這個財力買到這個名額,還有這份兒心思,看看能不能混到點什麼好處。
好在這學校,按照說法,還沒有開學,真正的先生還沒有到位,因此每日活動不多,看了一日,無論是校舍還是食堂都不錯,當然了,按照莊驥的想法,自家兒子的首要做法,應該是多聯絡同學,投靠那些真正有身份的人,哪怕為他們花錢,欺男霸女也在所不惜!
不然啊,他一個依靠搶劫上位的農民,哪裡有門路?
什麼叫兩眼一抹黑,就是這樣,哪怕身有巨資,拎著豬頭,死活就是找不到廟門。
無論哪個時空,有實力有欲望,希望辦成一件事,但是任由你鑽營再三,就是找不到正規渠道,氣死你也休想。
當然了,莊驥回到那旅館,正滿心心思思的想著如何巴結長老呢,卻是正有兩名黑皮在等著他。
那老闆娘不敢動作幅度太大的指出客人,而是努努嘴,那當頭的大漢大吼一聲:「你就是莊驥?」
莊驥點點頭,這黑色的制服看起來讓他心底一顫。
全世界主流國家,都喜歡把警服弄成黑色,原因其實很簡單。
首先是耐磨不怕掉色,節約了成本,別小看這一點,百萬級別的警察,花銷是巨大的,能省一點是一點。
其次,黑色是一種莊嚴肅穆的顏色,便於嚇唬人,震懾不法分子,至於不法分子會不會被震懾,那就不知道了。
當然了,作為不法分子,比警察還懂法是必須的。
最後,方便隱蔽身形,跟蹤盯梢啊,衝進淫穢場所什麼的,都是這樣。
而新式警服也基本上突出了這一點。
莊驥不敢言語,不過這片警兒的臉色不佳,說道:「這位官爺,您有什麼事情……」
「哼,既然來了帝都,就要守帝都的規矩,你個外鄉人人,難道不知道,帝都里蓄奴,是要納稅的!」
莊驥雖然還摸不到頭腦,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位差爺,多少錢。」
「多少錢?哼哼,你攤上大事了,一個奴僕,就是10兩銀子一月,而累進位度,兩個就是40兩,三個就是90兩,四個就是160兩,五個就是……」
老邢卻是拿出一個小本子,低著頭,看一句,就讀出來一句。
他讀這本子的時候,帶著一點疑惑,但抬起頭來面對莊驥的時候,又是變得有幾分凶厲,反正很是搞笑。
但莊驥表情變得疑惑起來,一貫的官差勒索,也不過是找理由說你藏違禁品啦,是不是通緝犯了什麼的,隨手打點一番,不就成了?
這帝都的風水到底怎麼回事,學校里一個個昂著頭根本不接你的討好的銀子,出來後,收錢的馬上上門?
「您老說的,您要什麼孝敬,還不是一句話嗎,咱們走近兩步說話。」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那些長老一副不收你的錢的樣子,怎麼奈何下面的人……
老邢板著臉一怒,說道:「誰要你的錢,自己去居委會登記,然後再去政務大廳交費,帝都不許使用奴婢,不懂啊。」
他似乎是終於有權欺負人了,此時得意洋洋:「知道了嗎,必須登記,登記!」
莊驥卻是懵逼了,這不要錢來鬧什麼。
「這幾個都是我家使喚慣了的,卻是收這麼高的費,只怕耗費不起啊。」
「要的就是你們這些人使喚不起,長老說了,你們這些人家裡多一個奴僕,部隊裡就少了一個奮力征討的士卒,指不定就差這一刀,就拿下敵人的山頭了,所以,要麼讓人自由,要麼交費,沒有多餘的話!」
莊驥被這番話雷的頭暈。
往年時候,尤其是這種鬧兵災的時候,趁機收納僕人,乃是一等一的美德,起碼這些地主自己家在自家的族譜上,就是這麼記錄,感恩自己的仁德,今天有將多少個快餓死的人變成自己的奴隸。
至於這些窮人為什麼快要餓死了,那就是大老爺也不關心的事情了。
這已經不是利益糾葛,而是價值觀的動盪了。
「他們都是快餓死的時候,得了我莊家的饃饃,才活到今日的,自願給我家幹活,哪有還要給官府錢的,這也管的太寬了!」
「愛住住,不住滾,帝都不缺外地人!」
老邢卻是記憶起長老給他們上課時候的霸氣,說道:「帝都的規矩你不懂,在這裡,人就是人,不是什麼僕人!」
「那我兒子在帝都沒人照顧,那麼可憐,就沒人管嗎,我……」
「呵呵。」
「我莊家在膠東地面上,大小也是個人物,到了帝都,如果沒有幾個僕人帶著,不就掉了身份嗎。」
「在你們外地,你是老爺,到了帝都,你就是個要飯的!」
老邢有自己的驕傲,他驕傲啊,雖然不過是一個一個月幾十兩銀子的小警察,但帝都是什麼地方?天下第一大城!
在這裡,聚集著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最有力量的人,最有錢的人,周圍的地面上,想要好好過日子,都得過來巴結帝都的人,雖然這些好處他老邢吃不到,但是作為一個兩年前才混進帝都,考進警察訓練班的人,他也是得意洋洋的很啊。
莊驥卻是怒了,這麼一個差役的人物,如果是在老家,早就讓人打過去了,大不了事後給那三班的頭頭送禮而已,但在這裡,他是真的不敢了,帝都的人確實驕橫,但人家也有驕橫的本錢,就這麼個小差役,那精氣神也是可以看見,仿佛是什麼大官一樣。
「就這麼說,難道帝都的大員,身邊就沒有僕人了嗎。」
「你是不知道啊,前明的那些貴人,要不老老實實繳稅,要不把該辭退的都辭退了,倒是有往南方跑的,但是跑了沒幾天,不是又跑回來了嗎,他們可受不了沒有自來水,沒有消炎藥的日子啊。」
莊驥不懂,只覺得荒唐:「這怎麼像話,難道當官不就是為了……」
他搖搖頭,這叫什麼事。
接下來,還真的要去那居委會的地方看看,這帝都的官府到底是怎麼回事,還給不給他們官紳家裡活路了,連個僕人都不讓帶,這和平民百姓還有什麼區別啊。
當然了,與此同時,正在床上哎呦喂著自己的膝蓋的時候莊聚賢,卻是迎來了自己的同宿。
「全冠清,你就住這裡,不許鬧事,每天早起5000米晨跑,事後可以自由活動,但晚上必須在宿舍,不許留宿外人!」
全冠清身穿半新不舊的儒袍、學生巾,面對面色蒼白的莊聚賢也是客氣的很。
「這位同學,以後咱們同室而居,要多照應啊。」
莊聚賢哪見過這樣彬彬有禮的偽君子?卻是顫顫抖抖的不知道如何應付。
全冠清看在眼裡,收起自己的鄙夷,卻是極其熱情,說道:「學生全冠清,請問……」
「莊聚賢,你坐那邊吧,我是起不來了。」
全冠清將大大小小的行李放在地上,先打量一番,雖然比不上自己那小書房的寬敞,不過乾淨多了,雖然這裡不可能有自己幾年前中了最後一次秀才後,得到的那個小廝和丫鬟,那對男女直接被放走了。
「兒啊,你要去帝都,可不是去享樂的,而是給咱家尋條生路的,人家打定主意,把我等身上有前朝印記的人,都當做了洪水猛獸,只用自己人,是非常明顯的,這種情況下,坐以待斃是不行的。
咱們歷代家規,改朝換代尋常事,我們多面下注就好,但是現在,眼看著南方根本扶不起皇帝來,聽說那魯王都被嚇得不敢在江南居住,老老實實回到山東,帝都這邊成事是必然的,這種時候,當從龍之臣是沒戲了,你能給人家打雜兒就是看得起你,再好像以前一樣,以為賣力投效,說幾句歌功頌德的拜年話,人家就用你,實在是和小孩子一樣天真,你沒有攢下用命打下的功勞,沒有天長日久的交情,就憑著幾句酸詩文,就想著登堂入室做官?」
全冠清完全知道發生了什麼。
幾位哥哥分別去了周圍的國家,什麼日本,英吉利,美利堅什麼的地方,反正爹爹臨走前訓話,「我全家祖祖輩輩都不必在乎做漢奸,只要能保住我家的榮華富貴,那算什麼,以前,多面下注,就好像諸葛亮家,三兄弟分別進了魏蜀吳三國一樣,分別投靠才安全,才能保住我家的幾代安康,本來,去關外投靠韃子也好,去草原投靠蒙古人也好,都是路子,但是看著他們都望之不似人君,所以,其他的哥哥們都要出國,多面下注嘛,記住了,只要能保住咱家的富貴,當漢奸可以,出賣朋友可以,哪怕讓你把你爹我這一百多斤賣了都可以。」
全冠清已經完全認清了自己的任務,他的家族從不追求首輔大臣那樣的大富大貴,因為那奉獻太大,而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最最滋潤的,類似於江淮鹽道,或者某處管錢糧的好缺。
依靠良好觀望風色的本事,全家都是這麼走下來的,而大學一開,全家的人就分析出來本質。
比起新時空的文人,長老會對於受到現代化薰陶的新人的信任程度還是更高的。
他帶著點噓寒問暖的意思,說道:「莊兄弟是受了風寒嗎,這是怎麼回事。」
「早上被逼著跑步,我爹正為我後悔呢,怎麼來了這兒,我不是來做老爺的嗎,這學校害人。」
認知不同,自然是目的不同,全冠清門清的很。
這小子一開口就知道,這是個雛兒,這種話能對自己一個陌生人亂說嗎,自己只要一個小報告,趕上前明太祖爺的時候,就是殺全家的罪過。
不過,自己初來乍到,還是不要做這種事的好。
本身沒什麼利益糾葛,為了這點事出賣人,回頭誰敢和你交心?
一個雛兒。
全冠清友善的笑了笑。
在臨出門之前,他爹就說了,要好好研究一下什麼叫口蜜腹劍,什麼叫笑面虎,而重點就是教了他笑容的招數,如何笑著把人矇騙和出賣,本身就是他們文人的擅長。
如何害人只教了三天,而練習友善蒙人的笑容卻花了十天,可見其難度。
「這是好事兒啊,說明人家看重於我等,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這本就是對你我的磨練,等到日後,必得大用啊。」
與其他人的懵懵懂懂不同,全冠清來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定位,帝都的大人物希望釋放一些善意的同時,收攏一些人心,但是預科班到底是什麼還是不難探知的。
比起那些從死屍堆和街頭掙紮下帶出來的嫡系,全冠清這樣打著自家標籤的人想獲得認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