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自然是喜得樂見的

  高高的御座上。

  一身明黃色的老者慢慢撫著自己雪白的鬍鬚，蒼老的聲音在偌大的殿堂里引起回聲，「聽說寒世子生病了？」

  「聽張御醫傳來的消息，說寒世子這兩日忙全魚宴的事，忙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四肢無力經脈有些堵塞，所以這兩日連府里的貴客都未能親自接待。」玉階下，一位鬍鬚發白的老太監恭敬的躬著腰。

  他服侍老皇上近五十年，從皇子出身開始便隨左右，可謂是盡心盡責以命相護，終因忠心為主被賜了皇族「玄」字為名，一躍成為太監總管「玄大監」。

  御座上的老人不語。

  玄大監眼裡轉了轉，「看來是皇上賞賜的那些花起作用了。」

  「那些花賞了多久了？」

  玄大監想了片刻，「也是有旬月了。」

  「寒世子那般聰明，身體突然有此變故，朕是有些擔心他會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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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不必多慮，那些花旬月前就賞給了寒世子，一直以來都由張御醫負責給寒世子的食水裡下著解藥，只是這幾日才慢慢斷了解藥，就算寒世子察覺身子有異，也不會聯想到那些花，更不會聯想到皇上您身上。」

  御座上明黃色的人兒靜默不語。

  看到御座上的人兒沒有動靜，玄大監頓了頓繼續說，「再者，寒世子身子本來就虛弱，這幾日又在忙著全魚宴的事，自然操累更多。身子突然有不適也在情理之中，皇上實在無需憂慮。」

  御座上的人兒終於動了動，「不是朕多慮，只是這寒世子太過聰敏，朕想置他於死地那麼多次都沒有得逞，這一次似乎太容易了些。」

  「皇上忘了上一次用毒差點就成功了？只是到現在奴才都不明白，那次明明用的是天下至毒的毒藥，寒世子也已經毒發了，但卻偏偏安然無恙的回了宮。這簡直讓奴才覺著匪夷所思。」

  「正是上一次那麼精密的布置都失敗了，所以朕才特別擔心這一次。」御座上的老人慢慢的踱著步走下了階梯。

  「明若族以明若寒為首上下一心，不像伊藤族嫡庶內鬥已消耗了不少實力，無暇顧及我們皇族，若朕此時再不對明若一族動手，待伊藤庶系勢力壯大也虎視眈眈我皇族的時候，朕可就成了兩頭狼虎環伺的口食了。」

  「父皇，父皇！」偌大的殿外突然傳來著急的喚聲，一個身穿淺紫色的男子疾步走進了殿內。

  老人被疾步走來的皇兒給驚到，「朔兒？怎麼了？何事這麼著急？」

  進殿的人是他最疼愛的大皇子玄朔，也是他最看好的繼承人。

  如果沒有明若寒的存在，他想他在一年前便可以將皇位給朔兒，但可惜，一RI有明若寒的存在，他的朔兒即便坐在皇位上也不會安全。

  明若寒太過聰明，即便是他，他都覺著難以應付，更何況還是他的朔兒。

  「聽說明若寒病了？」看到老人被自己驚嚇到，玄朔眼裡閃過懊惱，趕忙上前攙扶去。

  老皇帝一怔，「怎麼，你聽說了？」

  「那是當然，明天的全魚宴兒臣已讓七弟準備好了一切，只是沒想到明若寒居然在這個時候病了，連前去請安的賓客都不見，這反倒讓兒臣心裡有些發慌。」

  「玄澈？」老人眉頭蹙了蹙，「你讓他動手？」

  「父皇不是讓兒臣隱忍不發嗎？所以這一次兒臣依舊只是幕後謀劃。」

  「嗯，」老人點了點頭，「明若寒是個厲害的角色，你切不可大意。玄澈那邊你好好盯著，必要情況下可以棄卒。」

  他的兒子眾多，玄澈只是後宮眾多妃子中一位嬪生下的庶子，若不是朔兒提到他，他幾乎就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兒子。

  「兒臣明白。」頓了頓，玄朔看了看身旁攙扶的老人，「父皇，明若寒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叫彌淺的貼身婢女，可是父皇安插的人？」

  老人聞言搖了搖頭，「朕倒是聽張太醫提過此人，據說深得明若寒的喜愛，朕還以為是皇兒你安插進去的。」

  「什麼？不是父皇安插的人？」玄朔驚訝。

  「怎麼了？」

  「那女子出現的蹊蹺，又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得明若寒寵愛，自然不是普通女子。若不是我們安插的人，那會是什麼人？」玄朔低著頭沉吟了好半晌，突然抬頭一臉驚訝，「難道是伊藤族的人？」

  「伊藤？」老皇帝喃喃自道，靜默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這也難說，伊藤跟明若這兩大家族本來就關係複雜。如今伊藤因為長年嫡庶內亂實力大減，自然不敵上下一心的明若，安插眼線盯著明若府的動靜也在情理之中。」

  玄朔在一旁點頭附和。

  老人看著身邊的人沉默不語，用手輕輕拍著攙扶著自己的手，眼裡浮現疼惜，「朔兒，這些年來真是辛苦你了，父皇處處都讓那明若寒出盡了風頭，反倒讓你受委屈了。」

  「父皇哪裡的話，兒臣知道父皇這麼做無非是想讓明若寒恃寵而驕進而麻痹大意，兒臣明白！」

  老人點點頭，長嘆了一口氣，「怪只怪朕當年沒有趕盡殺絕，心想那孱弱無比的襁褓幼子，沒了父母的庇護，又得了一身的極寒之症，即使朕不動手也活不了多久，便一生善念饒過了他。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當初最不讓朕放在眼裡的幼子居然成了朕最大的眼中釘。」

  「兒臣如今更擔心的是全魚宴那日，伊藤原也在其中，萬一出手相幫」

  「相幫？」老人突然笑了起來，「恐怕他沒那個機會相幫了。」

  玄朔大喜，「怎麼？父皇難道還安插了人在全魚宴那天對伊藤原下手？」

  全魚宴上，若是能一次重傷兩大氏族，那他自然是喜得樂見的！

  「朕早就說過，伊藤嫡庶兩派的內亂遲早有一天會派的上用場。那個老東西若不是勢力不敵伊藤原，恐怕早就將伊藤庶系的勢力連根拔起了，他忍耐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碰上全魚宴這等好時機，他怎麼可能沒有動靜？」老人微眯著眼冷笑不止。

  玄朔一愣，靜默半晌突然一驚，「父皇是說伊藤克明」

  「恐怕這次全魚宴，伊藤克明早就對伊藤原生了殺意，讓他有來無回。」

  玄朔大驚，「但伊藤原始終是伊藤族人，而且為人驍勇，伊藤克明捨得下手？」

  「為何不捨得下手？伊藤克明那隻老狐狸需要的是嫡系權勢重見光明，所以即便伊藤原再能幹再驍勇，代表的也是庶系勢力。既然不是他想要的，他又何必留著？」

  「但伊藤原一死，伊藤族便會內亂，若是那個時候其他氏族群起攻之，那伊藤族豈不是面臨著更大的危險？伊藤克明會這麼傻？」

  老皇帝聞言，斜瞥了瞥玄朔，「朔兒，當權者若不能將權緊握在手中，那才是更大的危險。」

  玄朔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