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猶記當初

2025-03-20 21:20:18 作者: 吉祥夜

  第95章 猶記當初

  陸向北後來又走了。

  走之前沒跟童一念說去哪裡,這是他一貫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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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從來不會想到,童一念會在意他去哪裡,也會在家裡等他回來。

  初結婚時,童一念是嘗試過等待的。雖然一直盼望著離開童家單獨生活,但真正一個人被黑夜包圍的感覺還是有點落寞,所以,她試過等陸向北回來。

  但是,他從來就不會告訴她什麼時候回家,正如他也不會告訴她他去哪裡一樣。

  最初,基於驕傲,她不會打電話問他,畢竟他們的婚姻基礎一開始就不是愛,她不愛他,她有什麼權力或者義務管他去了哪裡?他們最正常的生活狀態應該是同居於一個屋檐下,彼此卻保留自己的空間,絕不干涉對方,這是她在婚姻伊始時給自己婚姻的定位。

  只是,她沒有想到,一天一天,她竟然越來越迷戀他的樣子,他的舉手投足,他凝視時淺蹙的眉,他說話時微綻的唇,他轉身時孤寂的背影,他的一切,都慢慢地有了味道。

  不,應該說,他還是原本的樣子,只是欣賞的人起了意念,一切,才變得那麼不同。

  因為不同,從最初的應該等他回家,變成了心底隱隱盼望他回家,而人,似乎只要有了希望,接踵而來的就是失望。

  矛盾,總是這樣如影隨形……

  她心裡好像有了一個黑洞,每一次等待落空,這個黑洞就會增大一點點,於是黑洞越來越大,大到她自己不知該怎麼才能填滿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把自己扔進了深淵。

  於是,不再等待。

  然而,有些東西,亂了,再想要平復到它最初的樣子,卻是如此的難。

  恰如今晚,還是一樣的月色如梭,雨後新晴的夜,不熱不涼,正是睡眠的最佳氣溫,若在未嫁時,早已睡得沒心沒肺,可此時呢?雖然離婚的決心已經下定,可還是沒來由地習慣性聆聽,希望能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和門鎖打開的聲音。

  這,已經成了一種生活習慣。

  看來,要改變這個習慣,真的要等到徹底決斷以後才行。

  她閉上眼睛,不再去看窗外淡月的微光。

  看不到光了,是否就不再萌生不該有的希望?

  終於,讓自己完全沉入黑夜,無知無覺。

  只願,夢裡,不再有他的眉端輕鎖,讓她無需再殫心竭慮地捉摸……

  熱度,就那麼包圍過來,攜著熟悉的氣息。

  今晚,這個人是志在必得。

  沒有親吻,沒有纏綿悱惻的前奏……

  然而,他的手機卻在暗夜裡響起,刺耳地打斷這和諧樂章。

  可是,今天的他卻那麼奇怪,手機放得太遠,在床上夠不著,他竟然立刻就撤退了出來,下了床去接電話……

  他的口氣很急切,「喂!」

  而且,連衣服都沒穿,就有往客廳走的趨勢,那樣子,似乎是怕童一念聽到。

  走到臥室門口,卻停了腳步,驚訝而如釋重負的語氣,「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人也很著急,說話聲音很大,在這寂靜的夜裡,童一念也能聽到幾個詞,「……伍小姐……不見了……我找……」

  其它的,她不想再聽下去……

  然後,陸向北就說了一句,「我馬上來。」

  她依然趴在床上,月光淡淡傾灑,如在她裸背凝了一層脂。陸向北曾贊過她的背影,算是極美的……

  可再美的背影,對他又還有吸引力嗎?她趴在床上暗自苦笑。

  果然,他把被子蓋在她身上,連被子一起抱住她,低頭在她頸上一吻,「念念,我要出去一下,對不起,蓋好被子,別感冒。」

  她沒有說話,她想,陸向北接電話的之前,心中所想的定然不是關於伍若水的電話,而是另一個更重要的電話,重要得令他亂了方寸,連從她身體裡撤出都是那麼匆忙狼狽,那會是誰的電話?這個世上,還有誰對他來說是這麼重要的?

  她忽然想起,是不是該調查一下他今晚出去了那麼久,是去見誰?他等待的電話跟他所見的人有關嗎?

  聽見他拉拉鏈的聲音,知道他的衣服已經穿好,心裡忽然湧起一種難言的情愫。

  她掀起被子下床,一把就抱住了他,赤腳踩在他腳上,低聲說道,「不去行嗎?」

  他吸了一口氣,抱起她,把她放回床上,再次給她蓋好被子,「乖,等我回來,很快!」然後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下。

  這一次,她沒有回吻。

  奇怪的是,他唇上也沒有了棉花糖綿軟清甜的味道。

  她不知自己剛才為什麼要抱住他,也許是試探,也許是不甘,但是,她並不後悔自己這個行為,也許有一點點丟臉,然此刻,她刻骨銘心地記住了一件事:在他心裡,預測的來電人比伍若水重要,而伍若水比卻比她重要,她,於他而言不過輕如鴻羽而已……

  有這個認知,並不是壞事,真的。有時候,毀滅必須徹底才能讓人更堅定,更堅強……

  輕輕的門鎖碰撞聲,提醒她陸向北已經離去。

  忽然想起了什麼,起身套上睡衣就去找避孕藥,可走了一半,又好笑地退了回去,根本就沒有結果,吃什麼藥……

  她忽然覺得,她和他的關係就好像戴了套make/love,明明貼得很緊密很緊密,卻始終隔了一層膜,無法真正貼近。

  失戀和失敗的婚姻都能讓人變成哲人,她相信這句話了……

  她有幾分自嘲。

  躺在床上,窗外分明還是一樣的月,卻再也看不見它咧嘴微笑的樣子,這一輪明月,除了照著她,還會照著誰?

  誰的窗欞,是一人獨望?誰的,又是兩人共賞?

  天涯共此時,只是此時月同情不同罷了……

  心中冰涼一片,她除了絕望,再也沒有其它的感受,甚至,連氣憤也沒有了,許是沒有了力氣……

  不想再去想,因為心中已經做了最壞打算,沒有了陸向北,或許會狠狠地痛一陣,但地球依然自在公轉,所以,一切等到明天再說吧……

  而明天,似乎比她想像的來得早,沒覺得自己睡了多久,鬧鐘便響了,依然睡意濃濃。

  身邊毫無意外地,空空如也,那個承諾一會兒就回來的人,徹夜未歸……

  她面色僵硬,身體亦僵硬,沒有流連身邊空空的屬於他的位置,她飛快地起床梳洗,那些會讓人心痛的人和事,就主動屏蔽了吧,不去觸碰,不去思及。

  然後,她開車繞了大半個城,去吃她愛吃的早餐,昨天忙著做計劃,兩頓沒吃飯,她要好好慰勞慰勞她的胃,新的明天要從善待今天開始。

  城南的那家粥鋪,也是老字號,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提前衰老了,怎麼喜歡的都是些老字號?

  可是,粥鋪倒是開門了,卻沒有營業,而且裡面桌子椅子都倒在地上,一片狼藉,還吵吵鬧鬧的,十分喧譁。

  本不是喜好看熱鬧的人,但那破口大罵的好像是粥鋪老闆娘,不禁也起了好奇之心,也湊進去看,原來這裡上演的不過又是一場關於出軌的鬧劇。

  粥鋪老闆與女服務員有染,被老闆娘抓了個正著,小三被老闆娘揪住頭髮打,並且破口大罵,既罵小三不要臉,又罵老闆沒良心,痛哭流涕著訴說著他們夫妻貧賤的過往,共同創業的艱辛,老闆在一邊唯唯諾諾,不敢有半句反駁……

  周圍一群圍觀的人,看著小三被打,也沒有人上前勸阻,反而有人輕輕拍手叫好。

  感同身受……

  她完全可以體諒老闆娘心中的悲苦,這每天的太陽一升一落間,究竟有多少悲歡離合?有多少負心薄倖?

  而她,在有一點上卻很羨慕老闆娘,至少老闆娘還能痛斥她口中的「姦夫淫婦」,還能理直氣壯地揪住小三一陣發泄。之所以這麼有底氣,是因為這夫妻倆有過同甘共苦的過往,有丈夫對她的情深意重,這個丈夫在她看來是她的私有物,私有物豈能容忍被侵占?而老闆到現在也還是愛老闆娘的吧,所以才會負疚地在一邊任打任罵,沒有半點反抗……

  而她呢?她從來就沒覺得陸向北屬於過她,她和他也沒有過愛,沒有共沐風雨的經歷。他們忐忑而結合,在婚姻里摸索(不,確切地說是她在摸索,而他一貫我行我素。),這婚姻似乎隨時都做好準備要散架一樣,她哪裡來的底氣質問?因為他們沒有基礎沒有愛啊……

  她這樣尷尬的婚姻,這樣期望值不高的婚姻,她還真擔心,如果她也像老闆娘一樣抓住鶯鶯或者是伍若水的頭髮一頓爆罵,陸向北絕不會像老闆那樣站在一邊低頭認罪,估計冷冷地給她一個毫不在乎的眼神,轉身就走了,然後又是連續消失幾天,她的氣,唯獨氣到了自己……

  不過,驕傲如她,鴕鳥如她,是絕不會允許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昨晚的一句挽留,就已經是破了例……

  他會冷,她可以更冷。

  重新上車,決定另找個地方吃早餐,她的手機響了,是偵探社的於先生,辦事效率還挺快……

  「我馬上來,面談!」看來今天要想好好享受一頓早餐是不可能了,隨便買了幾個麵包,往私家偵探社而去。

  當她到達的時候,於先生正坐在辦公桌前等她,面前放了一個大信封,厚厚實實一迭。

  她捂住胸口,心跳了嗓子眼,顫抖著嘴唇問,「找到證據了?」

  於先生不置可否,把東西從紙袋裡面拿出來,「有些東西先給你看看,你來判斷一下是否對你有幫助,也可以給我們提供些重點,指明下方向。」

  童一念接過他袋子裡的東西,是陸向北常用號碼最近三個月的通話詳單,很厚的一迭,這要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去篩,是一個巨大的工程。

  她粗粗掃了一眼,只覺得頭疼,搖搖頭,「他每天的電話來往太多了,這不花好幾個晚上是看不完的。」

  於先生點點頭,「我們也留了一份,會幫你一起排查。從昨天接你的業務開始,我們就有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他,這些是給他拍的照片,不知照片裡的女人是不是你想知道的那個,但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童一念翻看了一下照片,基本都是他和鶯鶯還有一群公子哥兒在娛樂場所的照片,還有他在醫院陪伍若水的兩張。

  她家老公還真忙,一夜趕三個場子,上半場泡夜總會,中場休息回家和她滾床,下半場奔赴醫院……

  她不禁覺得好笑,他可是信誓旦旦要她給他機會,他要當好老公的,好老公就是這樣?夜夜笙歌?不過,現在他是否夜夜笙歌已經不重要了,哪怕夜夜新郎她都不想再管了,唯一想的就是離婚,快點走出這個漩渦……

  看完照片後,她確實沒有看到她想要的能成為出軌證據的照片,她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慶幸,但心裡著實是舒了一口氣的……

  「夫人,我們還會繼續跟進的,會到您滿意為止,否則,您可以不付餘款!」於先生向她保證。

  「嗯,那謝謝,我就先告辭了。」她站起來,拿著手中的信封,只覺沉甸甸的。

  看來,這幾天有事情做了,光這通話詳單就足夠她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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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向北從醫院回來,有些疲憊。

  昨夜,護工打電話給他,說是伍若水不見了,她找遍了整個醫院都沒有找到。被電話所驚擾的他,從床上下來後,就沒有了興致,心中權衡,還是去了醫院幫著找。

  最終,在醫院食堂附近的花園旁邊找到她,輪椅倒地,她亦摔倒在地上,大半夜的,一個人在那裡默默流淚。

  陸向北把她抱了起來,本想把她放回輪椅上,她卻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哭得傷心欲絕的。

  他想了想,還是把她放到了輪椅上,柔聲問,「怎麼一個人大晚上的到這裡來?」

  她抽抽搭搭的,「我……肚子很餓,想來買點吃的……」

  他皺了眉,「怎麼不叫護工?自己跑來買?」

  「護工家裡今天有事,我讓她回去了一趟,想著反正坐輪椅也能活動,就自己出來了……」她像犯了錯誤的孩子,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見她這樣,他也不忍心責備她,只問,「那你摔倒在這多久了?都沒人管你?怎麼不打電話求救?」

  「沒人看見我……晚上人也少……這裡又偏僻……我看見食堂的人離開的,叫了救命也沒人聽見……沒帶手機……」她的頭越來越低。

  「你摔倒多久了?!」他見她沒回答這個問題,責問。

  「兩個小時……」她侷促地絞著手指。

  難怪這麼冰冷!

  他臉色漸漸緩和,「以後要什麼東西身邊實在打我電話吧,我讓人給你送來。」

  「不不不!陸大哥你已經夠忙的了,而且幫了我那麼多,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煩……」她連連搖著頭,一雙盈潤的眼睛水亮亮的。

  「沒關係了!我沒空的時候可以叫成真或者林子來!」他道。

  伍若水聽見這句話,眸光稍稍黯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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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3000字明天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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