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審問殺手

  衛朝顏正跟紙鳶她們說著話，這時晏之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來：「衛姑娘，王爺說他要親自問審那殺手，請你去聽審。」

  衛朝顏眼前一亮，頓時來了興致。

  她立即從床上起來，換好了衣裳，外頭還披了件大斗篷，斗篷的帽子蓋住了頭臉，乍一看認不出是誰。

  一出門，晏之被她這行頭給嚇了一跳，隨即也明白過來衛朝顏這是不想被人瞧見，畢竟她還是在「傷病中」。

  晏之說道：「老趙已經將衛姑娘去王爺書房的路上的僕從都調走了，王府眼下四周都有暗衛，不會叫外人靠近，衛姑娘放心。」

  衛朝顏點了點頭，跟著晏之走了幾步，突然又頓住：「四周都有侍衛？那……外人是一定進不來了？」

  見衛朝顏眼中的神色，晏之想起了什麼，忙解釋：「衛姑娘放心，入夜之前暗衛們會撤走不少，定會給你那邊留出『漏洞』，好方便你的母親來看望你。」

  晏之這話聲音是壓著說的，像是怕旁人聽到似的。衛朝顏聽他這麼說便放下心來，她等的便是今晚。若是今晚母親沒來，便大概是不會來了。

  衛朝顏想到這裡，不由輕輕搖頭，讓自己不再去想，總歸還是要心懷希望些的好。

  很快，衛朝顏就隨晏之來到了秦炤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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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進書房後，秦炤示意她在屏風後面坐著，聽著就行。

  待衛朝顏坐好後，秦炤又似是不放心，繞到屏風後輕輕摸了下衛朝顏的臉，動作不大熟練，可眼神里的愛惜之意卻難以遮擋。

  他道：「等會兒無論你聽到了什麼，都不要生氣，可好？」

  衛朝顏忍不住撲哧笑了下：「提前給我做心理建設，看來等會得聽一些刺耳的話了。」

  「也不一定。」秦炤似乎是怕她心中不快，「我只是做個假設。」

  「放心吧。」衛朝顏突然伸手拉了秦炤一把，秦炤被拉得彎下腰來，衛朝顏便正正好一口親在他唇上，見他耳朵都紅了，衛朝顏忍笑，「我不會生氣的，我只想知道原因。」

  秦炤有些不自然地低咳兩聲，隨後頂著兩個紅紅的耳朵尖走到前頭去了。

  衛朝顏便聽到他吩咐：「將人帶來吧。」

  片刻工夫，晏之就親自將那殺手帶到了書房。那殺手被五花大綁，顯然也是晏之有所忌憚。但那殺手見到秦炤的那刻，眼中有情愫流動，甚至頗為尊敬地跪地行禮。

  一道女聲在屋子裡響起：「見過王爺。」

  衛朝顏在屏風後並不感到意外，只是感慨自己果真是容易對人的眼睛留下印象。那日馬車之上，殺手近身與她搏鬥之時，她看到了那雙眼睛，便將殺手的身份認了出來。

  正是府上的表小姐，實乃暗衛的俞千言。

  秦炤坐在書案前的椅子上，居高臨下看著跪在地上，眼中帶著淒婉之色的俞千言，表情卻與平常無異。他問她：「你為何要殺阿顏？」

  俞千言先是一愣，隨即苦笑了幾聲：「阿顏？呵呵呵……阿顏。王爺，你自己聽聽，你叫她的名字叫得多麼的親昵。從前，你在人前只會對我一個女子表現出幾分親昵，會當著其他人的面喚我表妹，甚至喚我千言。」

  說著這些話，俞千言的眼裡突然亮了一些，可語氣聽著卻透著股悲哀。

  「就因為我對她親昵，所以你就要殺她？」秦炤微微蹙眉，俞千言見狀便知他此刻心情極其不好。

  俞千言心中一片悲涼：「我原以為王爺是個心中無男女情愛的人，不論是誰都打動不了王爺。所以我也認了，至少我能在你身邊，能以你的表妹，以這王府半個女主人的姿態活著。我甚至想過，若是一輩子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俞千言的話讓屏風後的衛朝顏也擰起了眉。她是見過俞千霜的，暗衛營的人看起來心中對秦炤只有敬愛，並無其他心思。可俞千言因離秦炤更近，便生了別的心思。

  可就因為這虛無縹緲的喜歡，便要置她於死地？

  衛朝顏覺得這多少有些小題大做了，若俞千言真只是因此，早八百年就能殺她，又為何等到現在呢？

  秦炤沒有說話，看模樣是在等俞千言繼續往下說。

  俞千言道：「可她出現後，我就知道事情不大妙。後來王爺你居然還要她隨軍，成為軍醫。理由那麼冠冕堂皇，聽起來讓人無法反對。可王爺你不知道，當時你看衛朝顏的眼神，我就能感覺出來，她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

  秦炤似乎不想聽她說這些廢話，開口：「你只是因為這些就要殺她？這般胸襟，未免狹隘了些，倒不似你的性格。」

  聽到秦炤這麼說，俞千言呆了呆，隨後苦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從眼角落下幾滴。

  「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王爺還能為我說一句公道話。」她努力讓自己笑，可笑得比哭還難看，「只是這些，我自是不至於殺她。畢竟殺了她，王爺總歸是要傷心的，我不願王爺傷心。只是，我沒想到她太膽大妄為了！竟哄得聖上讓她建造醫館，還說要將醫館開遍全國，即使聖上歸天，繼位之人也需繼續建造下去！」

  「那又如何？」秦炤問。

  衛朝顏也很是不解，覺得建造醫館利國利民，俞千言卻因為此事對她生了殺念，簡直莫名其妙。

  俞千言看起來卻像是恨透了衛朝顏，她咬牙切齒道：「她不該讓聖上動這個心思！建造醫館必定是需要工匠建造，國庫出資的，此事成為長久之事，若是日後遇上災荒之年，便是勞民傷財。若是建造過程中出了什麼意外，既是對聖上的大不敬，又會有人傷亡。若建造的不順利，甲地有了而乙地沒有，乙地百姓看病不方便，難免心生怨念。若是心生怨念的百姓多了，誰又能料到會出什麼亂子？！」

  她越說越激動：「若只是聖上想建造一座醫館也就罷了，偏偏還下了這樣的聖旨，讓子孫後代都需將此事進行下去！王爺，這滿朝皇子中，陛下最喜歡的皇子是你，最有希望登上那個寶座的也是你。若是王爺繼位，這重擔便落在王爺身上！醫館要是建造得不如意，百姓們便會都怪罪在王爺身上，讓王爺成為千古罪人！」

  俞千言字字句句說得如歌如泣，隔著屏風衛朝顏也能感覺出俞千言這番話是發自肺腑，都是真心。

  她這會兒才明白，俞千言對她動手並不是因為嫉妒她獲得了秦炤的愛，而是覺得她擋了秦炤成為一代明君的路，又或者說是擔心她會成為一個隨時會炸裂的火藥，而這火藥炸裂後必然會灼傷秦炤。

  這時秦炤呵斥：「豎子短見！建造醫館乃利民之舉，到了你這兒，卻為了那些不一定會發生，還沒有發生的事便要放棄它。你可知，若醫館建成，我們秦國可再教出多少能利於民的郎中？若各地都有醫館，百姓們身體不適便能有郎中瞧病，也瞧得起病，會減少多少傷亡？」

  秦炤看起來很失望：「你只想著那微不足道的得失，便要將我們秦國最出色的醫者斬殺。看來這些年，教過你的東西都是白教了。」

  「王爺，我……」俞千言還想說什麼，卻突然目光銳利看向屏風，「什麼人？！竟鬼鬼祟祟躲在屏風後？！」

  衛朝顏一愣，她方才只不過換了個坐姿，居然就被俞千言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