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坦白從寬

  從顧府出來，在回程的馬車上，衛朝顏腦子裡還在想顧之臨最後說的話。

  當今聖上身子骨眼見著越來越差，連太醫也說撐不了多久了。大家估摸著，聖上仙逝也就是三四個月內的事情。這個消息來得有些突然，也有些讓衛朝顏覺得震驚。她著實沒想到，皇帝的身子會如此之差了。

  難怪皇帝會這麼雷厲風行的處置了秦馴，只怕並不單單只是她先前猜測的那樣，更多的是，他不想自己駕崩後，朝廷會亂，更不想會有皇子爭奪寶座吧。

  想到這裡，衛朝顏不免又在心裡嘆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算是天潢貴胄也一樣為兒女操心。

  衛朝顏不由看了眼秦炤，只見秦炤的神色與往常無異，絲毫看不出他剛才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只是若仔細去看去體會，便能感覺到，他此刻眼底有淡淡的擔憂。

  到了此時此刻，就連衛朝顏也心中有數，知道皇帝屬意的繼承者是秦炤了。為了讓秦炤更順暢的繼位，皇帝如今在幫他掃清障礙。如果她沒有估算錯的話，只怕是接下來的日子裡，但凡與秦馴親近，或是有什麼交易者，都會被皇帝處置。

  

  「不必擔心。」衛朝顏垂眸思考著，就聽到秦炤的聲音傳來。

  他聲音很輕，聲線帶著一股男子特有的溫和韻味，讓人聽了便不免心生嚮往，對他增加無限好感。

  秦炤平時也是這般同其他人說話的嗎？

  這個想法從腦子裡一蹦出來，就將衛朝顏嚇了一跳。不僅是因為她會開始想這種無聊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她一想到秦炤會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同別的女子說話，她就覺得心裡堵得慌，就好像有一口氣塞在胸口，咽不下去，又吐出來。

  很是難受。

  腦子還沒想清楚，手卻動了。她一把捂住了秦炤的嘴，自己都沒察覺微微噘嘴。

  「怎麼了？」被捂著嘴，秦炤發出的聲音有些含糊。

  衛朝顏便噘著嘴說道：「不許這樣同別人說話。」

  秦炤愣了下，先是有些不明，雙眼滿是疑惑看著衛朝顏。

  只聽衛朝顏道：「你這樣同別的女子說話，她們肯定會喜歡你的。你若對一個女子無意，便不要這樣同她說話，免得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便是有些不講道理了。

  衛朝顏說完其實也意識到了，當即也在心裡吐槽了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這矯情的樣兒一點也不像她。

  見自己還捂著秦炤的嘴，衛朝顏趕緊鬆開，想要收回。

  可手剛一動作，就被秦炤一把抓住了。

  秦炤臉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又似乎有些無奈，他聲音低沉，道：「這你便是冤枉我了。除了你，我又何時這樣同別的女子說過話？」

  衛朝顏幾乎脫口而出：「男子也不行！」

  秦炤怔愣片刻，就在衛朝顏羞得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時，不由哈哈大笑了幾聲。

  馬車外，晏之等隨行的侍衛忍不住頻頻看向馬車的方向，心裡頭都在詫異，他們王爺是遇上什麼高興事兒了？還從未聽王爺笑得如此開懷過。

  轉念一想到裡頭坐著的還有衛朝顏，他們又似乎能理解了。

  晏之更是搖頭，頗有些感慨：他們王爺這回，可真是墜入愛河了。

  從顧府到寧王府，要經過一條頗為繁華的街市。在街道兩旁，不僅有各式各樣的商鋪，許多地方還有定點的攤位，供給攤販們擺攤。

  不得不說，整個秦國的商業氛圍還是極好的，賣的東西也多。

  衛朝顏這會兒想起另外一件事，於是連忙問秦炤：「王爺，你可知這京城中，有沒有什麼能人巧匠？擅雕木牌或是玉石一類的。」

  秦炤沒料到衛朝顏突然會問到這個，先是回答：「這種事老趙應該很是清楚，等回了寧王府，你可以遣人去問問他。若是你需要找匠人，讓他遣人去找便可。」而後又問道，「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衛朝顏掙扎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秦炤實情。她其實很想說，可若是說了，又該如何跟他解釋五彩石的事呢？之前問他要五彩石時，用的那個藉口實在是撐不起來……

  她越想越糾結，這時秦炤卻輕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衛朝顏的手背，柔聲道：「你若不便，便不用說。我不問便是，無需讓我知曉。」

  聽秦炤這麼說，衛朝顏心裡頭內疚感卻更重了。

  她想了想，乾脆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了秦馴給她的那塊令牌，遞到了秦炤面前。

  秦炤低頭一看，見是汴王府的令牌，頓時臉色微變。

  他抓住令牌，看向衛朝顏，問她：「你怎會有汴王府的這塊令牌？皇兄跟你說什麼了？可有對你做什麼？」

  秦炤眼裡有緊張和忐忑，看得衛朝顏的心突如其來的一陣柔軟。

  衛朝顏沖他微微一笑，道：「別擔心，我無事。他只是用這令牌，想要我妥協……」

  還沒說完，衛朝顏突然意識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趕緊又閉上了嘴。

  「妥協什麼？」秦炤看起來更擔心了，一隻手握住了衛朝顏的手，握得還有些緊。

  衛朝顏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但在秦炤的注視下，她只好硬著頭皮開口：「他曾提議，讓我做他的王妃。此令牌，是他給王妃的……」

  還沒說完，就聽到「啪嗒」一聲脆響。只見秦炤另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搭在了矮几上，捏碎了上頭的一個窯瓷茶杯。衛朝顏看得頗心疼，這茶杯是一套的，毀了一個整一套都不能用了。

  「那你為何……」秦炤開口，卻覺得自己嗓子都似乎啞了，說出來的話又澀又割喉一般。

  衛朝顏忙解釋：「我自然是拒絕了他的，我心中……只有王爺一人，斷不會答應其他人的這種要求。」

  說完，衛朝顏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頭。她卻不知，這一低頭，便錯過了秦炤眼中含笑地看著她。

  衛朝顏繼續說道：「我想要的，不過是上面的五彩石。」

  「五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