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獠月心思

  從茶樓出來後，衛朝顏與獠月一起往同秦炤約定的地方而去。

  秦炤在這城鎮裡，有一個自己的據點，他們約定好了在那據點匯合，並且要逗留一晚再走，免得叫對方看出端倪來。

  「有人一直跟著我們。」獠月突然開口。

  衛朝顏笑了笑，道：「能出大價錢去千人閣找殺手的主子，自然不會是個輕易相信他人的人。而他的手下，耳濡目染之下也定會比旁人更多疑一些。他雖接了我給的信物，但是並不代表他就完全消了疑慮。會跟著我們，也是預料之中的人。」

  

  獠月見她說得輕鬆，心底里對這個女人更加好奇起來。

  他低聲問：「你就不怕麼？絲毫不擔心？若是他發現……你就不怕你的計劃都是一場空？」

  「本就是個賭局。」衛朝顏說道，「而且還是個無本的賭局。我若是賭贏了，那是賺個盆滿缽滿。我若是賭輸了，也沒有輸掉什麼。我又何必自尋煩惱？」

  沒有輸掉什麼……獠月細細品著她這話，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邊走。」衛朝顏忽然腳下加快了步子，這動作這架勢，一看就是想要甩掉身後的尾巴。獠月心中驚訝，更是不解，不是說不在意麼？為何現在又要甩掉了？

  獠月卻沒有多問，只是跟著衛朝顏左拐右拐。

  他發現衛朝顏甩尾巴的動作和路線都與他們這些習武之人很是不同，可看起來又像是另外一個路子的習武之人。但是他知道，衛朝顏可是沒有絲毫習武之人的內力的。

  這個女人，還真是一身秘密。

  「後面的尾巴甩掉了。」獠月這時才開口，「那人沒有追上來了，應該是看出了你的意圖，也並不打算追了。我想，此時此刻他應該已經信了你是千人閣的人。畢竟你甩掉他用的法子，想來他也沒見過。」

  衛朝顏翹了翹嘴角，覺得來到秦國之後，倒也是經歷了幾場高質量的「逃跑」，這甩掉跟蹤的尾巴，可是她在現代的必修課之一。

  「到了。」衛朝顏在一座不起眼的民宅前停下，那民宅旁的牆壁上編者號，正是秦炤交代給她的。

  她敲響了門，不一會兒便有人從裡頭將門打開，正是晏之。

  而此刻，秦炤正坐在院內的石桌旁，看起來倒不像是來了多久，畢竟連茶都還沒來得及泡上。

  「回來了？」秦炤招手，讓衛朝顏到他身邊去。衛朝顏也不矯情，立馬就走了過去，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對晏之說道：「有水嗎？」

  晏之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衛朝顏這是要茶水喝。

  於是他忙道：「正燒著呢，快好了。」

  不一會兒，就見一位老伯拎著茶壺過來了，親自給秦炤和衛朝顏倒了茶，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又默默退了下去。

  衛朝顏不由對那老伯的背影多打量了幾眼，她總覺得那老伯雖然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可走起路來卻顯得有些強有力。

  秦炤見她目光里閃著疑惑，於是小聲對她說道：「鍾伯也是暗衛之一，一直駐紮在這裡，替我看著這個據點。」

  聽到那老伯是暗衛，衛朝顏心中那點疑惑就都明白了。是暗衛的話，有此等表現那一點也不奇怪。

  獠月就徑直站在一旁，沒有打擾他們說話。等秦炤和衛朝顏說上了幾句後，他才找到機會開口：「人我已經帶你見了，你說的話也應該兌現了吧？」

  衛朝顏點頭：「當然。」

  她從懷裡掏出兩個藥瓶，遞給了獠月。

  她對獠月說道：「你這病……在如今的醫療條件下，很難實現痊癒。」衛朝顏這話一出，獠月臉色便微微變了下，看起來不大好。

  這時衛朝顏又道：「但雖然不能痊癒，可保守治療還是可以的。這藥你吃著，一日一次，一次一粒，不可間斷。只要你一直服用，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每隔三年最好來我這兒複查一次，做做身體的檢查。或許我將來會有新的更有效的藥來緩解你的病症。」

  獠月接過藥瓶，打開看了眼，只見裡面是一顆顆白色的藥丸，是他從未見過的。

  「你確定，這么小的藥丸……我一日只需一粒？」獠月看起來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樣。

  衛朝顏哼哼一聲：「你要是想找死，大可一日幾粒的吃。」

  獠月見她如此，心道他許是犯了大忌，沒有醫者喜歡別人質疑她的醫術。於是獠月什麼也不敢多說了，只將藥瓶塞進懷裡，表示一定會按照要求吃。

  「那我三年後，去昌州的蘭心醫館找你？」獠月準備離開前，又問了句衛朝顏。

  衛朝顏想了想，擺了下手：「不一定，到時候看我在哪吧？三年的時間，沒準蘭心醫館都開遍全秦國了呢？」

  獠月在心裡倒吸了一口氣，覺得這女人真是好大的口氣！像這樣的醫館，開一家尚且不容易，還想開遍全國？不說別的，醫者只怕也供應不過來。

  晏之和秦炤心中也有些驚訝，但他們的驚訝僅限於衛朝顏居然是想將蘭心醫館開遍全國，卻並沒有質疑衛朝顏有沒有這個能力。

  秦炤心道，既然阿顏有此決心，那他也得鼎力相助才是。

  衛朝顏自個兒都不知道，她就這麼隨口說的一句話，叫在場三個人都記在了心裡。

  獠月朝她拱了拱手，便要告辭，衛朝顏卻叫住了他。

  「你最好不要自己這會兒先離開。」衛朝顏對獠月說道，「我瞧著那人不一定是什麼信守承諾之人。若他發現你落單，想著他有玉牌可以號令千人閣無數殺手，便會下手將你宰了。他們那樣的人，只要沒有達成他們給你定的目標，恐怕是並不想讓你還活著的。」

  就如今日，雖然交易達成，可對方看中的並不是獠月的能力。

  獠月聽了衛朝顏的話腳步一頓，他心想，若是不離開，他今晚又該睡哪兒？好歹走了，他還能自己挑個地兒歇息。

  這時又聽衛朝顏開口：「聽說這院子雖然不大，但是也有那麼四五間房。西邊的那間，便由你住著。等明日，一起出了這鎮子，再各奔東西。」

  按理說，獠月他曾經刺殺過秦炤，衛朝顏應該很討厭他才是，秦炤也不應該放過他才是。

  但是衛朝顏在審完獠月後，不由覺得他也是個可憐人。而對秦炤來說，衛朝顏既然要用這個人做誘餌，他也答應了交易，就絕對不會後悔放過了他。

  獠月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他朝著衛朝顏和秦炤一拱手，竟是行了一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