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趕出府去

  衛朝顏的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是一愣，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除了衛燕菲。

  衛燕菲幾乎是立刻就懂了衛朝顏的意思，這樣的話衛朝顏之前就同她說過了。她那會兒便覺得，衛朝顏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的。

  如今被衛朝顏這麼一說出口，衛燕菲就懂了，她這個嫡姐恐怕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要和他們衛家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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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準確來說，是要將自己從衛家裡摘出來，她想要的只是自己母親那邊的衛家。

  衛老爺這會兒回過神來，也明白了衛朝顏的意思，頓時怒道：「你這是何意？！你難道還想將你老子趕出府不成？！」

  衛老爺心中十分清楚，他住的這個衛府不是他的衛府，而是衛舒然的衛府。當初入贅之時，他心裡頭還慶幸他與妻子同姓衛，要是不刻意去說，別人也不會想到他是個贅婿。更何況，妻子還能一路支持他參加科舉，在他中進士後，還有門路打點一些人物來替他爭取到垚州知府的官職。

  雖說這知府的官職一做就做了十多年，但也正因為他在這兒沒有挪過地方，所以政績累加起來，看起來更漂亮。

  不過衛老爺心裡頭犯過嘀咕，一般來說這種地方上的任職，以五年為限。五年之後必然會挪動地方，不論是升還是降又或者是平級。可他卻偏偏能在這待上十幾年，這朝廷也不怕他在此地做成了土皇帝？

  若能做土皇帝，他自然很是欣然。但可惜，這兒有兵馬司與他制衡，想要做土皇帝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衛老爺腦子裡想了許多，還沒想完，就聽到衛朝顏認認真真回答了他的問題。

  只聽她道：「對啊，我就是這麼想的。沒想到到了這會兒，父親還挺了解我。」

  這話里滿是諷刺意味，衛老爺自然也聽出來了，畢竟要說他了解自己的女兒，那是不可能的。府中上下這麼多人，他頂多也就會真切的關注一下玉姨娘和衛鴻圖。至於其他人，他壓根就只當成隨手養著的阿貓阿狗。

  也不對。衛朝顏小時候他也是疼過的，畢竟是第一個女兒，他也是初為人父。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將女兒視為與妻子是同一利益體的人，便不再喜歡親近了。只不過衛舒然在時，他多少要做做樣子，衛舒然如今不在了，他當然隨心所欲了。

  衛老爺破口罵道：「你這是大不孝！簡直就是逆子！這衛府我住了十幾年，那輪得到你來做主？！」

  他不由自主耍起了官威，但衛朝顏壓根就不吃他這一套，也不怕他。

  她輕輕一笑，道：「父親過了十幾年好日子，只怕是已經忘了自己是入贅的贅婿。這衛府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是我娘親的產業。父親乃入贅之人，是不享有這家中的財產權的。簡單點來說，娘親隨時都可以將父親趕出府去。」

  玉姨娘聽得心驚，她自然也是不肯放棄衛府這麼大塊肥肉的，立即幫衛老爺說話：「衛燕羽，你看你說的都是什麼話？！你為人子女，怎麼跟父親說話？夫人是有權將老爺隨時休棄，可你不是夫人！」

  玉姨娘這話說得極其有底氣，就像是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點。

  衛朝顏倒也不急，開口：「按秦國律例，夫為入贅無繼承權，這衛家一切東西都得由嫡出子女來繼承。若有子，則以子為先。若無子，則女兒繼承，再招郎婿。我們衛家，正好是嫡出無子，我娘親只有我一個女兒，所以娘親不在，家業的繼承權歸我。」

  這下，包括衛老爺在內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下人們更是一個個把頭低得不能再低，恨不得讓自己隱身，他們可不想聽主人家內部的矛盾。萬一主人家吵完了，覺得他們知道得太多，將他們都發賣到外地去可如何是好？

  衛朝顏並沒有停下來，她繼續道：「當然，我知道你們不會這麼甘心就離開。我呢，喜歡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也沒準備將你們逼上絕路。我知曉，這麼些年你們過慣了衛家的富貴日子，要真去過靠著父親那點奉銀的日子，可能還真過不下去。我呀，還真怕你們離了府後，一家人就散了。」

  這話多少說得有些陰陽怪氣了。

  但衛朝顏渾不在意：「所以呢，你們離府，可以讓你們帶走目前府中進帳里一半的銀子。還有這些年你們各自得來的傢伙什，賞賜也好，份例也好，都可盡數帶走。若是沒什麼異議，今兒個回去就收拾吧，三日內從府中搬走。父親的知州府空了這麼些年，也該有點人氣了。不過，我有個條件，得父親答應了，這些東西才能兌現。」

  衛老爺氣瘋了，衛朝顏簡直是句句話都把他的退路給堵死了。

  他氣得衝上前，抬手就要給衛朝顏一巴掌，驚得所有人驚呼。但這巴掌還沒落到衛朝顏臉上，就被衛朝顏的手牢牢抓住。

  衛朝顏眼神冷得令人有些發怵。

  她道：「父親，今時不同往日，你在同意玉姨娘將我扔去黃牛村的那一刻起，咱們的父女情就已經斷了。你想好，是答應我的條件拿了錢走人，還是什麼都落不著。」

  衛老爺給氣笑了：「不孝女，你不會以為你就這麼三言兩語巧嘴簧舌一番，就能將我們掃地出門吧？別忘了，這垚州我才是最大的父母官，我說了算！」

  衛朝顏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會說這些，也不急，道：「父親該不會以為，我要是找人做主，是要在這垚州範圍內找吧？如果你是這麼想的，你就錯了。能替我做主的人，如今是在青州。我已經叫人給他遞了信，若我這邊無第二封報平安的信送去，他便會親自來一趟。」

  衛朝顏故意說得玄乎，見衛老爺似有擔憂之色，知道自己賭對了。

  於是繼續道：「父親在官場混跡了這些年，應該知道青州近些日子，可不太平。有大人物，在那邊呢……」

  這話一出，衛老爺神色變了又變。

  衛朝顏很有定力，就這麼看著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父女倆這麼對峙半晌，終歸還是衛老爺敗下陣來。

  衛老爺沉聲問她：「你的條件是什麼？」

  衛朝顏心裡一喜，面上卻不顯，道：「只需要父親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衛老爺滿心都是警惕。

  「告訴我，我娘親的娘家在何處。」

  衛朝顏說完，衛老爺倒是微微有些驚訝：「你就想知道這個？」

  衛朝顏點頭：「沒錯，就這個。」

  「你們都下去吧。」衛老爺屏退了屋子裡其他人，這陣仗讓衛朝顏心裏面莫名打起鼓來。等人走了後，衛老爺才對衛朝顏道：

  「我並不知曉你娘親的娘家具體是哪兒，我只知道，她是從京城來。」

  「什麼？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