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就很離譜

  衛朝顏差點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

  但她很快就穩住了自己的心神，只做了個讓衛燕菲坐下的手勢，又自己給她倒了杯熱茶。

  「二妹妹問到了什麼？可是知曉了我娘親的下落？」衛朝顏的語氣聽起來很是平靜。

  衛燕菲愣了下，衛朝顏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為衛朝顏會很激動，又或者會迫不及待，但這些都沒有。

  難道這就是娘親希望她成為的嫡女的模樣嗎？遇事平靜，不驚慌，也絕不會一驚一乍。

  衛燕菲不由心沉了沉，她自認自己目前還沒有完全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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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朝顏若是知道衛燕菲的心思，只怕會哭笑不得。天知道，她當下是多麼努力在克制自己。

  「下落並不清楚，我問過阿余，我娘親也不知道夫人去了哪裡。」衛燕菲開口，這話讓衛朝顏的心又跌落了下去。但隨後，衛燕菲又道，「雖說不知具體去了哪裡，但阿余說，娘親曾問過吳婆，夫人離府之前說過什麼。」

  衛朝顏一聽，頓時又有了精神。

  「吳婆說，夫人離府前曾說過一句，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衛燕菲緩緩說出這句話，但不知為何她說完後，眼神又透著古怪。

  衛朝顏幾乎是瞬間就捕捉到了她這個神色。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告訴我？」衛朝顏盯著衛燕菲的眼睛。

  衛燕菲閃躲了幾下，有些支支吾吾，但又似有鄙夷道：「我打聽了一下……據說，夫人離府另有隱情，是……是與一陌生男子走了。」

  「什麼？！」衛朝顏完全沒想到這點，「你從哪打聽來的？誰看見了？」

  衛燕菲見衛朝顏不信，覺得自己被懷疑了，很是不悅，立即道：「是當時去搜尋夫人下落的衙門差役說的！」

  「可差役不是說沒有找到我母親麼？又怎會知曉她與他人走了？」衛朝顏臉冷了下來，渾身忽然散發出一種逼人的氣勢。

  衛燕菲說不清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一陣陣發虛，居然有些不敢看她。

  可明明，衛朝顏什麼變化都沒有。

  「差役那會兒遍地尋夫人，四處打聽，是有目擊者看到了。」衛燕菲開口道，「這還是我磨了又磨，才從阿余嘴裡打聽到的。據說，當時我娘親告訴爹爹時，爹爹頓時就變了臉色，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就不許再提了。」

  「玉姨娘告訴爹爹的？」衛朝顏火速抓住了重點，「怎麼會是玉姨娘？」

  衛燕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自然是我娘。那會兒爹爹被弄得心力交瘁，都是我娘出面去操持這些事情，安撫府中上下一干人等，還要妥帖感謝差役們辛苦奔波。」

  衛燕菲說著不由有些得意，那會兒她娘親已經掌家，所行之事都是正房夫人才能去做的事。但那會兒，府中上下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更不敢說她越俎代庖。

  衛朝顏沒有說什麼，只輕輕道：「我知道了。辛苦二妹妹替我問到了這些，我有些累了。」

  後一句便是有趕客之意。

  衛燕菲倒也不甚在意，反倒覺得衛朝顏這反應在她意料之中。任誰知道這樣的真相，都會覺得難以接受。畢竟，誰能不在意自己的母親為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男子，拋家棄子呢？

  這麼想著，衛燕菲看向衛朝顏的眼神裡帶上了同情之色，忽然間又覺得嫡出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可憐蟲？

  衛燕菲起身，看著衛朝顏：「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做到了，別忘了你要替我做的事。」

  見衛朝顏頷首，衛燕菲又道：「未免夜長夢多，還是得儘快進行。」

  「二妹妹如此心急？」衛朝顏抬眼看向衛燕菲。

  衛燕菲道：「拖得久了，難免會有變數。昨日在那梅園，朱炎寬還是第一次與我說話這般柔情，不趁熱打鐵，萬一他又淡了如何是好？」

  衛朝顏沉吟片刻：「那也不能太急，朱炎寬這樣的男人，得晾一晾才行。」

  衛燕菲皺眉：「那你說，什麼時候？」

  「後日吧，後日再去一次梅園。」衛朝顏想了想，定下了日子。

  「行，那就後日。」衛燕菲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等衛燕菲一走，衛朝顏便陷入了沉思。

  衛燕菲帶給她的消息，也不是全然無用。玉姨娘既然從吳婆嘴裡打聽了娘親離府前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那她應該是不想讓吳婆將事情告訴她，所以才會在她要去找吳婆時將吳婆毒啞。

  為什麼不想讓吳婆告訴她呢？

  衛燕菲仔細思考了一番，覺得只有一種可能，便是母親說要回去是真，但與陌生男子一起離開是假，陌生男子之事是玉姨娘買通了差役，故意騙她爹的。玉姨娘是怕她知道後去查去鬧，從而把謊言給戳破了。

  玉姨娘故意利用這件事，好讓衛老爺厭惡衛舒然，再也不願提起衛舒然這個人。就算將來衛舒然再回來，這個家門衛老爺應該也是不願讓她再踏入的。

  衛朝顏冷笑了一聲，覺得玉姨娘和她爹只怕是都忘了，這衛府可不是衛知府的衛府，而是衛舒然的衛府。若是她娘親歸來，是名正言順的衛家之主，就算有人要滾蛋，那也是衛老爺和玉姨娘。

  但母親說「該回去了」，是回哪裡？

  祝玉妍進來時，便瞧見衛朝顏擰著眉一副很凝重思考的模樣。

  她走到衛朝顏身邊，輕聲道：「二小姐剛走了，可是與你說了什麼不好的？」

  衛朝顏沉聲道：「算不上好壞。」

  祝玉妍見她如此，也不便多問，只靜靜立在一旁。

  過了會兒，衛朝顏卻主動開口問她：「我問你，一個女人在家中對身旁的人說『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你覺得她這是要回哪裡？」

  祝玉妍先是一愣，隨即問道：「這女子可嫁人了？」

  衛朝顏點了點頭：「嫁了。」

  祝玉妍又問：「那她說這話時，可是在與夫君同住的房屋裡？」

  衛朝顏想了想，衛府雖然是她娘親的府邸，但衛老爺的確也是同住的，於是點了點頭。

  祝玉妍這才答：「那很簡單啊，這女子定是想家了，又或者是過得不好，想回娘家。」

  「回娘家？」衛朝顏怔愣了一下。

  祝玉妍見她神色中有懵懂之色，便道：「是呀。從前我認識的一位姐姐，她……嫁人後過得不如意，便就生出了要與夫君和離回娘家的想法。當時她也是覺得，這婚姻無法再維持，是到了該回家的時候了。」

  這話一落音，衛朝顏頗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

  她在現代雖生活了二十四年，可因為身份特殊，從未談過戀愛，更別說成家了，自然是揣摩不到已婚女人的心思。

  但這會兒祝玉妍這麼一說，衛朝顏倒覺得，這個推測極為合理！

  只不過……衛朝顏又斂眉，她從未聽說過娘親的娘家在哪裡，娘親也從未帶她去過外祖家。小時候她不懂，長大了她覺得或許是外祖父外祖母早逝，母親心中悲痛不願提及，於是她也就從不提。

  但現在來看，或許她的外祖家還是在的？

  若母親真的是回娘家，倒也說得通。不過衛朝顏並不認為母親會拋下自己獨自回娘家再也不回來了，她倒是覺得或許娘親是為了她的病，想去外祖家求幫忙。

  她母親雖然看起來柔弱溫婉，但實際上是個很堅韌的女人。如果此事是真，衛朝顏倒是覺得，母親當年或許是與家中決裂而出，走時帶走了一些錢財，然後靠著自己一點點置業才擁有了如今衛府的富足。

  「那又為何去了半年都還沒回呢……」衛朝顏低喃一聲，有些想不明白。

  莫非……娘親被外祖家扣下了？

  衛朝顏腦海里不由浮現出一幅畫面——叛逆女兒十數年後歸家，老父母扣下女兒進行再教育。

  雖說聽起來有些離譜，可不知為何，衛朝顏倒是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若是如此，她只要去一趟外祖家，便能什麼都知道。

  可外祖家在哪呢？